第24節
薛博明見了,就走過去彎腰親自扶了她起來。還溫聲的安慰她:“嚇到了?我叫個人送你回房去休息?!?/br> 叫了個丫鬟來,吩咐她扶著謝靈秀回屋,好生的伺候著。 丫鬟答應著,走過來扶了謝靈秀的胳膊。 薛清雪驚訝的看著薛博明。 父親以前從來沒有因為一個丫鬟說過她,怎么今天卻...... 忽然想起來剛剛謝靈秀好像衣衫不整,頭發也蓬亂著。再看薛博明,雖然衣裳是穿的好好的,但右邊的臉頰上卻有一道很明顯的紅色。 若她沒有猜錯,這應該是女子唇上的胭脂...... 薛清雪已經十四歲了,也是開始曉事的年紀,略一思索,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就目光震驚的看著薛博明。 薛博明被她看的有幾分不自在。 不管薛清雪知不知道,忽然被女兒撞破了這樣的事,他做父親的面上總會下不來臺的。 而且方才他正在最緊要的關頭,卻被迫中止,薛博明心里也有幾分氣惱。 就輕咳了一聲,抬手撣了撣前襟,一邊掀開簾子往屋里走,一邊問薛清雪:“你忽然過來,是有什么事?” 語氣里面帶了點不耐煩的意思。 薛清雪聽了,只覺得心中無限委屈。 她本就不是個多有腦子的人,心里是藏不住一點事的。這會兒委屈之下,立刻就問道:“父親,難道剛剛那個丫鬟在您的心里比我還要重要?” 薛博明腳步一頓。隨即轉過頭,面上很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樣子。 “你胡說的都是些什么話?!” 薛清雪才不管他生不生氣,繼續賭氣說道:“若不是,怎么你剛剛對著那丫鬟比對我還要和顏悅色?現在還為了她罵我?!?/br> 薛博明額頭的青筋都氣的梗了起來。 待要訓斥薛清雪幾句,但這種事...... 無奈在一張椅中坐下,抬手捏了捏眉心,他隱忍著怒氣問道:“你現在過來,到底是有什么事?” 薛清雪就委委屈屈的將白天在馬場上發生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 “......同樣都是meimei,可是二哥的心里就只有四妹,一點都沒有我。什么事都偏頗四妹不說,反倒在外人面前還那般呵斥我,說我不懂得謙讓。他分明就看我是姨娘生的,不是夫人生的,心里輕視我,所以才會這般慢待我。父親,女兒心里委屈?!?/br> 說到后來,她拿帕子掩了半邊臉,嗚嗚咽咽的就哭了起來。 以往但凡她這般撒嬌哭訴,父親總是會安撫她,然后去訓斥她告狀的人的。 但是這一次,她哭了好一會兒都沒有聽到薛博明安慰她的話。悄悄的抬起眼一看,就見薛博明眉頭緊皺著,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清雪哭的聲音就更加的大了起來。 哭的薛博明覺得自己的頭都要炸了,忍不住大聲的呵斥著:“別哭了?!?/br> 父親竟然呵斥她?!以往父親可是從來沒有這樣大聲的呵斥過她的。 除了驚訝之外,薛清雪以前也從來沒有在薛博明的面上看到過這樣嚴肅正經的神情,所以一時倒果真不敢大聲的哭了。站在原地,小聲的抽泣著。 就聽到薛博明在問她:“你剛剛說,那個馬場,孟銳親口說了是他的?” 富貴人家多有養馬,他們自家也養了幾匹馬,但如那個孟銳一般直接有個馬場的,他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甚至都沒有聽說過。 聽薛清雪剛剛所言,那個孟銳年紀也不大,才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到底是什么人,又或者說他到底是哪家的子弟,竟然能養得起一個馬場? 可要好好的詢問一番才是。 薛清雪沒想到他肅著一張臉問的會是這樣的話,愣了一會兒之后才點了點頭:“是?!?/br> “那你可知曉那個孟銳是什么人?” 薛博明連忙追問。 這一點薛清雪卻是不知道的。老實回答了之后,她又嘴一撇,不屑的說道:“他是二哥結交的朋友,能是什么了不起的人?我估計最多只是家里有幾個臭錢的商人罷了。哼,今天倒敢那般跟我說話,也不看看我是誰?!?/br> 她心里一直瞧不上薛元青,又覺得自己是榮昌伯府的大小姐,身份尊貴,就該高高在上的,誰都比不上她,眼里哪會有孟銳。 薛博明卻覺得這件事不會這樣的簡單。又問了薛清雪幾句,見在她這里問不出什么來,皺了皺眉頭,叫她回清桐院,自己起身從椅中站起來,抬腳就往上房去了。 薛清寧正同徐氏他們坐在臨窗木榻上說話。 薛元青也素來就不喜薛清雪這個meimei,今天看到她吃癟,心里高興,就將這事當做玩笑拿來跟徐氏和薛元韶說。 徐氏雖然也不喜薛清雪,但還是說薛元青:“她到底是你meimei。在外人面前該維護她的時候你也要維護,不然丟的可是我們榮昌伯府的臉面?!?/br> “我倒是想維護她,”說起這個,薛元青也覺得委屈,“可娘您也知道,她眼里何嘗有我這個二哥。在外人面前都敢駁我的話。讓孟銳這么教訓她一下我覺得也挺好,不然她就不曉得天高地厚,以為這世間......” 話未說完,就看到文竹掀簾子走進來,說道:“夫人,老爺來了?!?/br> ☆、第28章 先發制人 聽到薛博明過來了, 徐氏皺起了眉頭。 她知道薛清雪慣常會在薛博明面前告狀,結合剛剛薛元青說過的話, 只怕薛清雪是一回來就去了薛博明那里。 所以薛博明這是過來興師問罪來了? 不過縱然心中不悅,她面上還是平靜的。 文竹這時已經掀開碧紗櫥上掛著的軟簾, 薛博明抬腳跨了進來。 薛元韶兄妹三個被徐氏教的很有規矩, 一見薛博明進屋,他們兄妹三人趕忙起身站起來,叫了一聲父親。 薛博明嗯了一聲, 就算是應答了。 隔著一張炕桌和徐氏對面坐下, 徐氏叫文竹上茶。 也不主動開口問薛博明過來做什么,只跟他說一些家常閑話。 總沒有個自己主動遞話頭給薛博明, 讓他因著薛清雪的告狀斥責薛元青和薛清寧的道理。 但薛博明顯然對她說的這些個家常閑話不感興趣,才聽了兩句, 就開口叫薛元青和薛清寧。 徐氏心中咯噔了一下,下意識的就將挨著她坐的薛清寧摟到自己的懷里。 心里也打定了主意,若薛博明果真是因著今日薛清雪的事,特地過來斥責薛元青和薛清寧兄妹兩個的, 她這個做娘的一定要護著他們。 不想薛博明問的卻是:“我剛剛聽清雪說, 今日你們去的那個馬場, 是那個名叫孟銳的少年的?那個孟銳,他是什么人?” 其實一路上他已經將京城里面姓孟的權貴都在腦中過了一遍, 但依然不敢確定。 倒是聽說過靖國公世子名叫孟瑞...... 胸腔里的一顆心立刻突突的亂跳, 忙問薛元青:“那個少年, 他名字中的那個rui, 可是王字旁的瑞?” 薛清寧看他一眼。 也難怪薛博明會如此問。按原書中所說,靖國公孟明達那些個兒女們的名字都是從王字旁的。孟銳原名確實是孟瑞,只是他隨孟明達去邊關之后,嫌瑞這個字沒有氣勢,便改為銳利的銳。孟明達也希望他這個兒子能有勇往直前的銳利氣勢,便依了他。 京城好些人都不知曉這件事,所以當薛博明聽到薛元青說是銳利的銳時,他心中忍不住的開始失望起來。 若薛元青結交的那個少年是靖國公世子,那往后他們榮昌伯府肯定復興有望了。 薛清寧這時候就在猶豫要不要告訴薛博明這件事。 若告訴了,薛博明往后肯定會重視薛元青一些。 因著薛元青不喜讀書的緣故,在薛博明的心里就覺得這個兒子不務正業,平日見著他的時候多是訓斥為主,時日長了,薛元青就很不想見到薛博明。 反正見到了肯定是要挨一頓罵的,那還不如不見。 可是哪個做兒子的不想做父親的重視自己?若告訴薛博明,那個孟銳就是靖國公世子...... 不過最后薛清寧還是沒有說。 因為她想到剛剛薛博明看著薛元青時一臉急切和緊張的模樣。 按照薛博明的性子,若真告訴了他,他肯定會叮囑薛元青往后要想方設法的討好孟銳,讓他提攜榮昌伯府。甚至很有可能會通過二哥向孟銳傳達他想要見靖國公,跟靖國公攀交情的意思。 但她的二哥是個光風霽月的人,他現在之所以會交孟銳這個朋友,是因為他覺得和孟銳之間脾性相投,怎么能因為薛博明的這些心思,讓旁人以為她二哥是個攀炎附勢的人? 所以還是不要讓薛博明知道的好。 就頭靠著徐氏的胳膊不說話。 薛博明猶且不肯死心,還在追問薛元青是何時認識孟銳的,以及他們兩個人相交這么些時候,難道他就沒有問過孟銳的家世來歷? 問到后來薛元青都有些不耐煩起來,回答的極其敷衍。 徐氏見狀,就說道:“元青現在也大了,他交朋友自然有他自己的想法,老爺又何必過問這么多?” 徐氏做事說話向來不急不躁,不緊不慢,又極有條理,薛博明打從內心深處還是有些忌憚她的。 就沒有再問什么,拿了放在炕桌上的蓋碗低頭喝茶。 徐氏不肯給他待會兒說薛元青和薛清寧今日有做得不對的地方,索性開口先發制人起來。 “清雪既然跟老爺說了那馬場的事,想必也說了今兒她沒有騎上馬的事吧?” 就將薛清雪在孟銳面前如何傲慢,以及如何頂撞薛元青的事都說了。 “......我知道老爺素來最喜歡清雪,但不管那孟銳的家世如何,到底沒有主動招惹她,怎么能對人家這般沒有禮數?更不必說元青是她二哥,長幼有序,難道她不明白?若傳出去教外人得知,只會讓外人以為我們榮昌伯府的姑娘都沒有教養?!?/br> 告狀而已,誰不會呢。而且顯然徐氏的這個狀告的比薛清雪要高明得多。 薛博明沒有說話。 薛清雪剛剛自然不會說她自己的一點不對,言語間都是薛元青和薛清寧如何的欺侮她,但是現在徐氏卻這般說...... 抬頭看著薛元青,薛元青一臉坦蕩的模樣。再看薛清寧,小姑娘倚在徐氏的懷里,一雙眸子澄澈如湖水。 他到底該相信誰說的話? “父親,” 叫他的是薛元韶。薛博明循聲望過去,就見薛元韶從椅中站了起來,正面帶誠懇的望著他。 “我知道父親素來最喜歡大妹,有些話父親縱然聽了不高興,但兒子還是要說的?!?/br> “大妹現如今的這個性子,往好了說是開朗活潑,往壞了說那就是驕橫跋扈。她平日是如何待人接物的,想必父親也知道一二,不用兒子細說。以往她年紀還小便罷了,大不了說她一聲還小,不懂事,笑一笑也就過去了,旁人也不會認真往心里去。但她現在年紀大了,再如此這般,外人知道了,會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