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但是沒有想到這聲三哥竟然來的這樣的快,快的孟銳壓根就沒有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他忙連著大聲的答應了兩聲。 正從馬場里面走出來的崔子騫:...... 莫名的覺得他的小舅舅現在這個樣子有點傻。 薛清寧也有點兒驚訝,抬起頭看了孟銳一眼。 就看到孟銳眼中笑意燦然,唇角高高的向上彎起。 薛清寧:...... 只是叫他一聲三哥而已,用得著高興成這個樣子嗎?就跟走路的時候忽然撿到了一塊金磚似的。 她哪里能明白,對于孟銳而言,金磚容易得,一個合心意的meimei可是極其的難得。 更何況這還是孟銳頭一次聽到薛清寧叫他三哥。 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薛元青拼著將自己身上的銀錢全都花掉,也要給薛清寧買各種好吃的,好玩的,只為哄她高興的心情。 他現在就是這種心情。 一激動,就將革帶上掛著的一枚墨玉墜兒解下來,遞給薛清寧:“乖meimei,這個給你?!?/br> 薛清寧沉默。 一來是被他叫的這聲乖meimei給嚇到了,二來,孟銳這到底是有多少玉佩???難不成往后見她一次就要給她一塊? 擺手表示自己不要:“還是你留著自己戴吧?!?/br> 好在孟銳看了那枚玉佩一眼,也沒有繼續堅持。 “這墨玉玉佩確實不適合小姑娘戴,改明兒我給你尋只上好的碧玉佩來?!?/br> “不用了?!毖η鍖庍B忙表示,“我的玉佩已經很多了?!?/br> 這不知道的,還會以為自己認她做哥就是為了他的玉佩呢。 孟銳還想說話,崔子騫在旁邊忍無可忍。實在沒辦法看自己的小舅舅繼續丟臉下去了。就說道:“小舅舅,您就別再嚇薛姑娘了?!?/br> 沒看到人家都往后倒退了兩步,拉開跟您的距離了,正一臉驚恐的看著您么? 孟銳正沉浸在平生第一次被人叫哥的興奮中,壓根就不會注意到這些,反而覺得崔子騫打斷了他跟薛清寧之間兄友妹恭的良好氣氛。 就轉過頭不高興的說他:“什么薛姑娘。上次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寧寧現在既然已經是我meimei,往后你看到她就要叫小姨,怎么還叫他薛姑娘?快叫小姨?!?/br> 別看孟銳平時面上看起來經常帶著笑,但數年出入戰場,生死關頭經歷過數次的人,這會兒猛的沉下臉來,渾身的氣勢就如同是一把出鞘的寒劍,渾身氣勢冷峻逼人。 就算崔子騫平日跟他廝鬧慣了,這會兒見了也不由的心中一凜。竟是下意識的就聽從了他的話,躬身對薛清寧行了一禮,然后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小姨。 薛清寧:...... 薛清寧就更加的驚恐了。 她剛有了個三哥就算了,現在竟然又多了一個侄兒? 而且她現在才八歲,但是崔子騫可是足足有個十八歲的,兩個人相差了十歲。 這還是永嘉侯府的嫡長孫...... 因著太震驚,薛清寧反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薛元青也挺驚訝的。 原以為孟銳說的只是玩笑之語,沒有想到崔子騫竟然這么聽孟銳的話。 兄妹兩個靜默了一會兒,薛元青開口說道:“那個,孟銳,你不用這樣認真的吧?寧寧認你做三哥,沒說就要子騫認她做小姨啊?!?/br> 孟銳卻不同意,一臉正色的說道:“寧寧既然叫了我一聲三哥,往后她的輩分自然就要比照著我的來。子騫叫她一聲小姨,這是理所應當的事?!?/br> 薛元青和薛清寧這還是頭一次見到孟銳如此固執,兩個人目光同情的看了崔子騫一眼。 不過崔子騫倒是安之若素的,安靜的垂手站在一旁。 這算什么?等往后跟他的這位小舅舅接觸的時間長了,自然就會知道他的這位小舅舅是個認定了一件事就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人。 而且別看他的這位小舅舅平日跟人相處的時候臉上都帶著漫不經心的笑,他可是親耳聽外祖父手下的親信將士說起過,有一年他們在邊關的時候,晚間遇敵軍偷襲,他這位小舅舅,手執一桿長、槍,敵軍陣中三進三出,親手割下了敵軍將領的首級。 這位將士說起當時的場景依然咂舌不已。 “......當時空中一輪寒月,就見世子爺手執長、槍,一人一騎從敵軍陣營中歸來。等離得近了,我才瞧見世子爺手中長、槍的槍頭上竟然挑著那位敵軍將領的首級。那首級上的一雙眼睛還睜的滾圓的,里面滿是驚恐。割斷的脖頸里面猩紅的血一滴滴的滴下來。世子爺銀色的鎧甲上,臉上也都沾染上了血跡,當時我們看著,全都驚呆了?!?/br> 那一年孟銳才十四歲。經此一戰,得了個冷面寒槍的稱號,敵軍提起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所以別看崔子騫平常再怎么跟孟銳玩鬧,但一旦孟銳沉下臉來,他心中也不由的打怵。 最后孟銳雖然沒有將那枚墨玉墜兒給薛清寧,但還是將自己的馬鞭子給了她。 這馬鞭子孟銳是用慣了的,頂端用犀牛骨做的柄已經被他磨的很光滑了,底下的鞭身也是用上好的犀牛皮做的,絕非市面上賣的那些牛皮做的馬鞭能比。 薛清寧原還不肯接,但被孟銳不由分說的就將馬鞭子塞到了她手中,笑著說道:“你要學騎馬,怎么能沒有馬鞭子?先拿著這個將就用著,等往后我尋到更好的再給你?!?/br> 說的薛清寧心中疑惑起來。 孟銳怎么會知道她在學騎馬的事?她好像從來沒有對孟銳提過這件事啊。 就疑惑的側過頭看薛元青。 薛元青被她看的有幾分不自在起來,抬手摸了摸鼻子,解釋著:“就是上次在茶樓里面,我無意中跟孟銳提起你想學騎馬,可家里沒有合適的小馬給你學的事,他就說他知道有一家馬場,里面有適合你用來學的溫順小馬,讓我有空了帶你過來?!?/br> 越說到后來聲音越低。 薛清寧恍然大悟。 那天在茶樓的時候,她因著要去洗手的緣故,中間確實離開了一會。沒有想到薛元青就將這件事對孟銳說了。 難怪她先前還想著,以前也沒聽說薛元青來過京郊啊,怎么忽然就知道這里有一家馬場了?原來中間有這個緣故。 站在一旁的崔子騫心里則是默默的想著,什么知道有一家合適用來學騎馬的馬場?小舅舅就是在哄人,這原本就是靖國公府的私人馬場。 看來小舅舅這是要用自家的馬場討好自己這個新認來的meimei了。但偏偏不曉得為什么,還藏著掖著的不讓人家知道。 其實孟銳一開始的心思很簡單。想要暗中給薛清寧諸多好處,等到合適的時機再全都對薛清寧說出來,這樣就算薛清寧心中再不愿認他這個三哥,但迫于這些她已經被動接受的好處,也不得不認他。 但沒有想到薛清寧今日既然會主動叫他三哥,這可真是喜出望外了。 ☆、第26章 收了匹馬 在薛清寧他們說話的間隙, 薛清雪已經在一群馬里面給自己挑選到合適的馬匹了。 是一匹全身毛發如胭脂的棗紅色小馬,四只蹄子上卻長了一圈白毛, 看起來很溫順。 薛清雪心中歡喜,就叫站在一旁的馬奴將它牽出來。 但是馬奴卻站在原地沒有動, 垂眼說著:“恕小的不能從命。這匹馬, 已經有主人了?!?/br> 薛清雪雖然是庶出,但因為有薛博明的寵愛,榮昌伯府里也很少有下人敢違逆她的意思, 但是這會兒她說的話竟然被一個養馬的奴仆給拒絕了。 就覺得面子上很下不來。 于是她一張臉立刻就放了下來, 指著馬奴就說道:“什么叫已經有了主人?你這馬場難道不是賃馬給人騎的么?我是花了錢的,你這馬場里的馬自然由得我隨便挑。我看中哪匹, 要騎哪匹,那就騎哪匹, 你跟我啰嗦什么?還不快去牽了那匹馬過來?!?/br> 馬奴抬頭看了她一眼,心想,你花的什么錢?到現在也沒見你掏出一個子兒來。而且就算你花了錢又怎么樣?這里的每一匹馬可都是外面難見到的好馬,只怕你花的那點子錢都不夠買這匹馬一日嚼用的。 忽然看到孟銳和崔子騫正走過來, 瞬間不理會薛清雪了, 趕過去對他們兩個行禮。 然后又對薛元青和薛清寧行禮。 上次他們兄妹兩個過來騎馬, 也是他全程陪同的。而且世子爺早就已經吩咐下來,要對他們兄妹兩個恭敬客氣。 薛清雪這時還在吵鬧著要騎那匹棗紅色的馬, 薛元青就有些不高興起來。 剛剛給她引見孟銳的時候, 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抬腳就走, 已經讓薛元青覺得她不知禮儀了,現在又為了要騎一匹馬在這里這般吵鬧不休。 不過還是忍耐著跟她解釋:“這馬場里面就只有這一匹小馬,寧寧年紀小,其他的馬她騎不得,你另外再去挑選一匹合適的?!?/br> 上次薛清寧騎的就是這一匹馬,所以馬場的奴仆就特地為她留著了。 薛清雪卻不愿意:“這匹馬是我先看中的,我為什么要讓給她?” 又指責薛元青:“她是你meimei,我也是你meimei,可為什么你每次都偏袒她?回去我要告訴父親?!?/br> 薛元青給氣的。 那天他就不該答應父親,帶薛清雪一起來騎馬。 若只有他們兄妹三個在這里也就罷了,關鍵是,孟銳和崔子騫現在也在這里,她這丟臉都丟到了外人面前。 忍不住沉下臉開始呵斥她:“住口?!?/br> 大家族里面很講究長幼順序,按理來說,就算薛元青平日為人再隨和好說話,但一旦他真的動起怒來,說的話弟弟meimei肯定都要聽的。 就是薛清寧,就算兩位兄長平時再疼愛她,但他們說的話她也不敢不聽。這也就是為什么薛元韶叫她臨字帖,跟他學下棋,她縱然再不喜歡,但也會乖乖聽話的原因。 徐氏對他們兄妹三個人在這方面的規矩還是教導的很好的。 但是薛清雪從小是羅姨娘教養的。她小的時候,羅姨娘還妄想著讓薛博明休了徐氏,自己上位做榮昌伯夫人,哪里瞧得上徐氏生養的兒女?薛清雪成日跟在她身邊,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就瞧不上他們了。 又加上薛博明對她的偏愛,養的她壓根就不知道要尊敬兄長。 所以就算薛元青現在已經發怒了,她依然不在意,只堅持一定要騎這匹棗紅色的小馬。還嚷嚷著,今日她賃馬的錢不用薛元青出,她自己來出,這樣薛元青自然再也管不到她到底要挑選哪一匹馬了。 薛元青氣的脖頸上的青筋都梗了起來。就要走過去將她拉過來,然后塞到馬車里面,讓小廝先送她回去。 丟人現眼都丟到外面來了。 可他才往前走了兩步,衣袖子忽然就被人拉住了。又聽到薛清寧急急叫他的聲音:“二哥?!?/br> 薛清寧自然不怕薛清雪。但是她不想薛清雪回去在薛博明面前哭鬧薛元青偏心,到時候薛博明就會說徐氏,責罰薛元青。 這時代的夫權和父權還是很可怕的,薛清寧只是個很普通的人,她覺得以她現在的能力壓根就沒辦法去違抗。 所以她寧愿退讓,只要母親和兄長都好好的就可以了。 就對薛元青說道:“二哥,我今天忽然不想學騎馬了,想歇一歇。你騎吧,我在旁邊自己玩一會就行?!?/br> 這馬場很大,周邊也很遼闊,就算不騎馬,看看景致也很好。 薛元青回過頭看她。 小姑娘仰著頭,一雙澄澈清透的眸中有著很明顯的關切和擔憂。 薛元青怎么會不明白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