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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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一腦袋黃色廢料什么時候能洗洗?”葉濛直起身,靠著車座,看她一眼說,“是那次去廣東出差的照片,那天晚上鬼迷心竅差點被他睡了,他大概覺得我看著這臺相機能有點什么美好回憶,不好意思,我還真沒有?!?/br> “其實,我還挺支持你回去的,我覺得,你不應該在這?!?/br> “我不回去,我年后去市里上班,過幾天去那邊租房子?!比~濛說。 方雅恩一愣,“那弟弟不泡啦?” 葉濛罵道:“他就是個茅坑里得石頭,又臭又硬。我就是泡壇酸菜現在他媽也該發酵了啊。他還真敢跟江露芝出來,也不怕別人真拿他當小三?!?/br> …… “這事是我虧欠靳嶼,他不是小三,我當時也是跟男朋友賭氣才聽了我媽的話回來跟靳嶼相親的,”江露芝坐在昏暗的病房里,給老太太輕聲細語地誠摯道歉,“后來,我無意中得知我前男友要結婚,決定先斬后奏跟他領了證,之后的事情您也可想而知了,家里亂成一鍋粥,實在沒顧上靳嶼這邊,所以這次過來我是專門過來賠禮道歉的。如果鎮上有傳靳嶼不好的,我一定會讓我mama跟他們解釋清楚?!?/br> 奶奶眼神哀怨,三番幾次嘆氣,最終還是只惋惜地說了句:“不用,是我們靳嶼沒福氣?!?/br> 江露芝看著老太太,愧疚盛滿,也不知該如下做才能顯得更有誠意些,下意識轉頭去看李靳嶼,發現人已經不在。 江露芝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最終只能給李靳嶼發了一條微信。 江:靳嶼,我跟奶奶已經說清楚,十分抱歉。如果鎮上還有傳你不好的,我會幫你澄清的??傊?,照顧好奶奶,自己也保重。 昏暗靜謐的樓道里,手機叮咚聲響。 “滴答”一聲,有人解鎖,一道昏弱的屏幕光亮起,李靳嶼坐在最上面的臺階上,長腿越過兩三級臺階踩著。 他回了個嗯,隨手將手機丟在一邊。將腦袋埋進曲著的膝蓋里,漫不經心地揉著隱隱發漲的太陽xue。 樓梯口仍舊是能傳來隱隱的說話聲,是一個男護士。寧綏僅就一個三甲醫院,整個醫院翻遍了也只有一個男護士。 “高護士,這么早下班?今天心情不錯哦?發年終獎啦?” “年終獎早發啦,”男護士聲音高揚,藏不住的興奮和笑意,“是一個很喜歡的jiejie要請我吃飯,之前相親認識的,人家好像對我一直也都不冷不熱的,今天突然約我去戴記吃飯?!?/br> “戴記,這地方可不便宜,看來咱們小高孫護士要脫單啦?” “星座說要最近有桃花,不知道準不準,不說啦,姐,我先下班啦!10床的病人幫我看著點,那奶奶剛做完化療,晚上可能會嘔吐?!?/br> 這男護士剛畢業不久的,確實長得很帥,也很乖,人也是李靳嶼沒有的陽光。對病人耐心備至,每次來給老太太換藥的時候,一口一句奶奶叫得可親熱。 可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男護士來給奶奶換藥的時候,他聽著不太舒服。心里徒然生出一種感覺——他搶走了葉濛,還要搶他的奶奶。 可葉濛什么時候成你的了!你不是拒絕了嗎你不是堅決不談戀愛嗎,你不是不想改變生活軌跡,你不是不想再有任何人闖進你和奶奶的生活嗎?你不是說你再也不要把自己交到別人手上了嗎??? 頂樓樓道昏暗空曠,沒人會上來,很靜僻。不知道是誰又發了一條信息過來,手機叮咚一聲,屏幕驟然亮起的微光在這個孤寂的角落,顯得凄切。 他其實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 頭昏腦脹,焦慮,不安,感覺什么都抓不住,太陽xue一抽抽地拉著他的全身精神,疼得他快喘不過氣。 血液里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爬,爬過他的手,他的脊柱,他的神經,最后成群涌入他的胸腔和心臟,占據了他所有能呼吸的空間。 他很難受。 他甚至不知道為什么難受。 腦中空空蕩蕩,只剩下李凌白那句話—— “你是罪惡的種子,你是不是覺得哥哥分享了你的愛?錯了,李靳嶼,永遠沒有人愛你,沒有人,沒有東西是屬于你的,你占有欲這么強,你就是有??!” “你有??!你就是有??!” “你抓不??!你永遠都抓不??!” …… 大腦仿佛被人侵占,李凌白猙獰的面目漸漸清晰起來,李靳嶼終于承受不住,他抱著腦袋,聲嘶力竭地發出一聲難以遏制、低沉的嘶吼。 蒼穹像被破開一道口子,天地再無寧日。 然后,天徹底黑下來,陰郁沉悶得像一塊大黑幕,籠罩著整個小鎮。樓道里再也看不見一絲光。 彼時,葉濛坐在戴記,哼著小曲,發了一條朋友圈。 檸檬葉:戴記換廚師了?啊,那下次就不用帶我寶貝來了。 第23章 李靳嶼刷到這條朋友圈時, 人已經回病房了?!皩氊悺眱勺钟绕浯萄酆妥屗皇娣?。楊天偉還不知好歹地在底下留言,“想當jiejie的寶貝?!?/br> 葉濛很快回:“排隊哦?!?/br> 他的太陽xue隱隱發漲,后腦神經似乎要跳出來, 每抽一下, 連著背后的脊柱神經疼得他壓根喘不上氣, 連呼吸都不敢太大力,他只能輕輕地、輕輕地努力平息自己。 這種情緒他太了解。李凌白有句話其實沒錯, 他從小對自己的東西占有欲特別強, 他什么都想要抓在手里, 誰都不準碰。小時候爸爸問他,要不要再添個小弟弟, 李思楊高興地拍手說好, 他冷著臉不說話, 爸爸問他是不是不愿意。他說是。 李凌白當即鐵青著臉色摔了碗??伤矡o法腆著臉去跟mama說,你再要個弟弟吧。因為他知道, 再來個弟弟他會徹底變成這個家里的透明人。 從那之后, 李凌白對他更是深惡痛絕。 李凌白說她早有預感,從他第一次搶哥哥的玩具開始,他就是一個不同一般的小孩。 李靳嶼當時覺得很冤, 是哥哥先搶他的玩具。 他天生又比一般的小孩聰慧,記憶力超群,尤其對數字敏感,聽過一遍就會立馬背下來, 他以前是家里的人形電話本,只要是過耳的電話號碼, 永遠就會在他腦海中留存。而且他的腦中好像有個很大很大的記憶儲藏庫,他小時候是這么覺得的, 反正永遠不會記不住東西。 因此,他跟一般小孩的差距又體現出來了。 李凌白并不因此高興,甚至覺得他就是電影里說的那種變態神童,可能體內住著一個罪惡滿貫的成年人,總之,從沒覺得這是一種恩賜。 他也曾是個氣勢如虹的少年,也有過屠龍夢。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他那個悲涼的世界,萬物荒涼。他的理想和熱血,在一次次循環往復中被人攆滅。沒人能在大海里獨隅。 所以,他也只打算守在罪惡的地底,卸下他一身反骨,等他心底那捧最后的小火苗,熄滅。 病房昏沉,窗簾緊閉,時間很慢,一分一秒他都能聽見。 老太太已經睡著,李靳嶼守在病床邊上,他靠著墻,雙手像灌了鉛一樣,握著手機,無力地垂在敞著的腿間。他閉著眼,仰頭懶散地靠著,卻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發漲、一捧捧的心跳聲。 因為前幾年長期失眠,他竇性心律不齊,有時快有時慢。這樣的人情緒不穩、暴躁,比如現在,他總想砸點什么東西來緩解。 他滾著喉結,一點點壓下體內在滾滾作祟的暴力因子,低頭舉起手機,將葉濛微信刪除了,又把頭像換回原來的黑漆漆。 李靳嶼起身去廁所,給自己掬了一捧水撲在臉上,發根凌亂沾濕貼在臉上,性感但又嫩得出水,像一棵干干凈凈、從無人染指的小白楊樹。 他長得真就是個標準的帥哥,皮膚偏冷白,手腕上青筋突戾,比一般人明顯很多。但無論怎么邋遢或打扮,看著也都沒什么區別,就一棵比別人長得正點卻懶散點的小白楊。 水漬順著他清晰冷淡的喉結,慢慢沒入他的衣領里,浸濕他胸口。最后李靳嶼直接將線衫外套拽掉,光裸著上身,半靠在洗手池臺上,給自己點了支煙。 他吞吐著云霧,紓解情緒,可心中始終像鼓著一個氣球,不斷漲大,撐開他的胸腔。剛剛在樓梯間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情緒,卻像爬山虎一樣密密麻麻地爬滿了他的心臟,將他的心臟捏得緊巴巴,一動就疼。然后有人拿著刀片,一小塊一小塊將那些不健康的部分,狠狠剖掉。 就好像,他天生是個畸形兒,他天生就該被所有人的矯正。 他面帶譏諷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李靳嶼,你在掙扎什么?你的驕傲和自尊,都被人踩過了。你還剩下什么?葉濛一句要為你打江山,你當真了是嗎? 你在希望什么? 你希望李凌白跪在地上乞求這么多年對你家庭暴力的原諒? 還是你希望,重回wmc(世界記憶錦標賽)的賽場? 算了吧,你早過了這個年紀,你的記憶力也大不如從前了,你沒發現嗎?你已經沒有記憶宮殿了,而且,腦力開發過度,會提前色衰,你以后想靠這張臉吃軟飯是不行了。 當年一聲不吭放棄比賽,拱手將那年的冠軍讓給韓國。直到三年后,才被勾愷重新拿回來。 最后,他師生恩盡,隊友唾棄。 別人還以為他承受不住這些謾罵的壓力退學自殺。 他其實都無所謂,只不過是老師那句,“靳嶼,你是我這輩子最得意,也是最難以跟人啟齒的學生?!?/br> 讓他至今無法抬頭。 李靳嶼抽完煙,邊套上衣服邊走出病房廁所,老太太睡得沉,沒有要醒的跡象,他過去給她掖好被子,突然聽到“叮?!币宦曧?,抽屜里老太太的手機驟然地接連響兩下。 李靳嶼站在床邊,拉開抽屜,確認沒吵醒老太太,才掃了眼手機。 老太太這個還是黃屏諾基亞,沒有上網功能,只能接收短信息和電話。屏幕上是一串熟悉的陌生號碼,老太太沒備注,但他一眼就認出,這是李凌白的號碼。 【媽,能讓李靳嶼來一趟北京嗎?】 【他把我拉黑了,我這邊有急事需要找他?!?/br> …… 之后,李靳嶼銷聲匿跡很多天,醫院沒去,請了個護工照顧老太太。酒吧也沒再去唱歌,仿佛這人在鎮上憑空消失了。 直到除夕那天,葉濛下午參加同學聚會時,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從北京那邊打來的。她北京回來,這種疑似推銷、買房買基金的電話一直都沒斷過,心下無覺有他,直接給掛斷了。 席間觥籌交錯,老同學們在鼓噪的氣氛中彬彬敬酒,再裝腔作勢地互相調侃兩句,歡聲笑語接連不斷,熱鬧非凡。葉濛卻變得惴惴不安起來,心下有種讓她難以言說的第六感,總覺得這個電話跟李靳嶼有關。她滿腹疑慮地坐在熱情格外高漲的一堆老同學中間,一邊心不在焉地應付他們的插科打諢,一邊沉下心思,揣度剛剛的電話。 “葉濛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怎么沒把小男友帶過來?”有人看了前幾天她的朋友圈,打趣道。 “說明還沒玩夠啊,是不是啊,姐,你也三十好幾了,該定下來了?!闭f這話的是個男生,圓臉龐,身材矮小粗壯,活像一顆行走的豬rou丸子。仗著自己年紀全班最小,管誰都叫姐,沒眼色嘴還欠。 葉濛當年就對這顆豬rou丸子過敏,當初拒絕他的時候,話說得難聽了點。沒想到這小子記這么久,還打岔她年齡,滿打滿算她今年也才二十九,也不惱,淡淡抿了口酒,笑著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一副死性不改還越發毒舌起來:“馬步啊,如果男朋友是你的話,那我可能永遠都玩不夠?!?/br> 馬步氣得滿臉漲成豬肝色,活像被人沾了醬油。方雅恩在旁邊捂嘴笑,大概是同她想到一塊去了。方雅恩剛想懟兩句你個癩蛤蟆就別想吃天鵝rou了。誰料,下一秒,有人毫無預兆地突然提起江露芝,雖然她本人今天沒來。 “聽說江露芝真嫁了個北京人?” 話匣子一下被人打開,眾人七嘴八舌地議論開了。 “之前不是還跟咱們鎮上一男的談么?叫什么,想不起來了?!?/br> “李靳嶼?!庇腥颂嵝训?。 “對,在酒吧唱歌,長得是真帥。那天我跟幾個小姐妹特意去看了。還加了微信,感覺也是個海王?!?/br> “你管呢,長這么帥,睡了你就不虧?!?/br> “也對,那他豈不是又單身了?” 小姐妹立馬興奮地慫恿道,“你要不要發個信息約一下?” “你別胡說,”女同學臉色一下子漲得通紅,面目羞赧,“我媽讓我最好找個公務員?!痹掃@么說,可眼里卻寫著躍躍欲試。 方雅恩掃了眼葉濛,見她無動于衷,還置若罔聞地給自己倒酒,半晌,才聽她神情自若地接了句嘴:“公務員挺好的?!?/br> 女同學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神經作祟,下意識反駁葉濛:“我相親過幾個公務員,覺得很沒勁。但我爸媽也沒強迫我一定要找公務員,他們覺我自己喜歡最重要,我是覺得,人生也不能太穩定,不然沒激情?!?/br> 葉濛笑了下,“那你去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