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同風 完結+番外_分節閱讀_22
鐘離回沉吟片刻,笑著道:“那微臣,就送陛下一匹馬如何?” “馬?”摸著牌的李然扔了一張九萬,皺著眉頭說道:“子淵,送馬可不行,半個月前皇帝剛受到馬驚,我這心里頭啊,到現在還鬧得慌,可不想在宮中看見馬了?!?/br> 太皇太后對幼帝疼愛有加,這是眾所周知的。鐘離然知道祖母擔心,看著鐘離回說道:“祖母,皇姑姑知道朕受了馬驚,送來的必然是很溫順的馬,不會讓你擔心的。對嗎,皇姑姑?” 皇帝對李然的語氣是難得的溫和,因此說完話看向鐘離回的時候,眸光也是很少見的柔和。那團柔和,讓鐘離然看起來充滿了孩子氣。鐘離回心下一沉,忽而想到了此前剛被她流放的一行人。 半個月前的馬驚,雖是鐘離然有意為之,可動手的卻是鐘離回的身邊人。 皇帝羽翼未豐,攝政王正當壯年,即使是鐘離回沒有稱帝的心思,可她身邊那群謀臣總會各起心思。 于是就有個蠢人想了個餿主意,打探明白鐘離然前往太一觀的路途,就命令死侍駕馬沖撞鐘離然,意圖趁亂毀掉鐘離然的雙腿。 這件事情幾百年前就有人做過了,中興之君文康皇帝的雙腿,就是因為黨爭被毀掉的。她一生都是個跛子,為了不散威儀坐在輪椅上。即使身殘,卻創造了一個中興之治。 那蠢人竟然真的以為這樣能嚇壞一個孩子,從而讓皇帝真成為傀儡。然后還買通了瀾州刺史,意圖放任蠻族入境,等到那時慫恿小皇帝親征,再將她賣給敵國,名正言順地輔佐鐘離回登基。 這計劃簡直是太想當然了。 暫且不說一個得到整個監天司支持的楚國皇帝的情報網有多么可靠,單單就是真的勾結蠻族入境,讓皇帝親征這一點就不可能成立。 鐘離回少年從軍,屢立戰功,部下不知有多少人戰死沙場,生平最恨的就是邊境的蠻族。若不是楚國國力不允許,她早就帶著大軍蕩平蠻族了。 這樣一個人,讓她知道部下勾結蠻族,只為了讓她能稱帝,可不得氣死。更何況,還意圖讓陛下親征。有她在的一天,鐘離回是絕對不會讓陛下前往邊境的。 鐘離回在得知皇帝被死侍襲擊之后,立即著手調查了。查出行兇的是自己身邊人,差點沒背過氣。 她鐘離回一生坦蕩,就算是要稱帝,也是鐘離然擔不起江山之時名正言順得到帝位??筷幹\詭計欺負一個半大小孩算什么本事,她還沒狠辣到連個孩子都要殺。 更遑論在楚國王室中,為了權利殺害未成年的孩子是堅決禁止的。 鐘離皇室子息向來單薄,不少帝王出自宗室。為此,所有王室子嗣都會得到很好的教導。而且鐘離皇室祖訓嚴明,不得因為爭儲之事禍害子嗣,禍害百姓,弄得楚國生靈涂炭。 這是每一個楚國皇室成員出生時就得到的訓誡,哪怕再重權欲,也得以天下蒼生為重。 鐘離回如今權傾天下,自然想過自己如果坐上那個位置怎么樣??善?,明帝選了天命,卻不選已經成年的王侯。 只因為兩個字,“忠直”。 鐘離回太直了,不是心眼直,是行事作風太過嚴厲,雷厲風行,比不上小小年紀就在群臣中游刃有余的鐘離然。 如今的楚國,風平浪靜,不需要一個開拓的君王,所以鐘離回的位置只能是輔佐新帝的攝政王。 鐘離回雖然不甘心,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為了一個帝位去攪亂超綱,與手里握著監天司的皇帝來個魚死網破。 因此,在知道臣下打著這種算計的鐘離回,活生生將主謀打死了。她還親自搜羅了瀾州刺史受賄的證據,狠狠地將她參落馬??芍^是自斷臂膀,損失重大。 鐘離然年紀雖小,可默不作聲搞出這場風波,以身試險的膽識讓鐘離回刮目相看。兩人勉強達成了共識,鐘離回再不甘心,也得稍微示好,向皇帝退讓一步。 如今聽得鐘離然說了軟話,鐘離回也笑道:“自然如此,臣給陛下挑選好的馬,是瀾州養好的越崎馬。已經□□得很好了,絕對不會傷到陛下的?!?/br> 鐘離然應道:“那朕就多謝皇姑姑好意了?!彼f著,看著鐘離回嚴肅道:“生辰禮皇姑姑挑好了,那朕大婚,皇姑姑是不是也應該送份大禮呢?” 鐘離回挑眉,擲地有聲道:“當然!” 就在她話音落下之時,顧思源摸到了想要的牌,輕笑道:“我好像自和了?!彼f著,一把將牌推到,清一色的萬字牌。 坐在她對面的鐘離鈺微瞇著眼,仔細掃過顧思源的牌,笑著道:“清鉤獨釣,顧二先生好運氣啊?!?/br> 說著,四人開始嘩啦啦地搓牌。鐘離回聞言,看了一眼眉眼含笑的顧思源,心想可不是好運氣嘛。孤家寡人的小皇帝,為了這個即將大婚的皇后,指不定得怎么獅子大開口呢。 心中念過孤家寡人四個字時,鐘離回抬眸,看向了笑瞇瞇的李然。不知為何,她忽然想到已經逝去的明帝。 失去摯愛的太皇太后,與年幼失祜的皇帝相伴,也就不是孤家寡人了。而如今,她們還會多一個皇后。 這個即將封后的顧二先生,少年時曾與皇帝日夜相伴。不知為何,鐘離回倒是有點希望這個皇后能與小皇帝相互扶持了。 如果鐘離然能坐穩這個位置,那么她心中的不甘心興許還能少一些,也就不必那么介懷了。 畢竟她曾經差一點,就可以成為天下之君。 麻將桌上的四人從午后打到了傍晚,十分盡興。李然的未央宮好久沒有這般熱鬧了,打完麻將后還留了幾人再未央宮用飯。 在座諸位不是王室成員就是即將成為王室成員,這頓飯吃得與家宴無異。顧思源還是第一次見到鐘離家的其他人,一頓飯后,心中對眼前這個攝政王隱隱約約有了大概的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