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功高莫蓋主
“那皇兒的意思是朕看錯人咯?!被实垭m然昏庸但不至于沒有警覺,三皇子反對得那么明顯,連皇上的面子也不顧了。 “父皇,三哥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怕玄大人被天下士子唾罵,還帶累了父皇的賢名?!蔽簴|澤了解玄極天的用意,趁機以退為進,挑撥挑撥也是好的。 “正是,兒臣是為父皇的英明著想,請父皇明鑒?!倍窢幜诉@么些年,看來三皇子除了結黨營私,弄權奪利,其他什么都沒學會,連好賴話都聽不出來。 “好呀!如今朕這個皇帝真是越做越回去了,連官員的任命都要看人臉色了?玄愛卿,偵破了少女失蹤案,掃清逆黨,令淳親王伏法這些功績還不夠嗎?案發數月,朝中大臣束手無策,唯有玄卿一人,短短幾日便以告破。這智謀,這才干,還要什么證明?滿朝文武,乃至天下百姓,也絕無二話?!被实壅Z氣不佳,已經到了隱忍的邊緣。 “陛下所言甚是,臣等對玄大人也是佩服萬分。此等朝廷棟梁之才,必要好好重用。三皇子就不必多言了?!痹紫嗲匚脑揽闯龌实鄣呐瓪?,于是,便出言緩和。這點玄極天倒是沒料到的,難道這個秦文岳是三皇子的人? “愛卿此言還可一聽,朕也是效先祖之賢德,知人善用為耳。天下士子若不能明白朕的苦心,也不宜入朝為官,免得臟了朕的朝堂?!被实壅f完便拂袖而去,沒再看三皇子一眼。 這場好戲,本來還可以更精彩些的。沒想到這秦文岳又出來攪場子,本以為淳親王死了,朝中無無人再支持三皇子,看來不盡然??!這個秦文岳到底是什么來路,等一會回去再問問凌少智。 “玄卿,此事辦得漂亮。沒想到如此奇案,玄卿不過幾日便已找到真兇,只是沒想到這真兇竟然是皇叔?!彼@個皇叔平時一副和善的樣子,沒想到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糟蹋了不少閨女不說,竟然還想謀朝篡位。 “殿下過獎了,其實我也是僥幸為之。若不是三清觀的了悟道長設想周全,我也無法得知真相。只是下官仍有一事不明,想請殿下賜教?!毙O天想要問問秦文岳的底細。 “剛才在朝上打圓場的秦宰輔是什么人?和三皇子有何銜系?”雖然說剛才在朝上秦文岳站出來是萬為了顧全大局,可若不是他打斷。三皇子估計是要被嚴加訓斥,弄不好還會落得個不孝尊長,不尊圣意的罪名。 “呵,果然什么都瞞不過玄卿。秦文岳不是幫三哥,他只是針對我罷了。故在皇帝面前說出那番話?!靶O天沒錯過他臉上的表情,魏東澤竟然有一絲絲痛苦之意。 “針對殿下?這從何說起?”秦文岳今年已經年過四旬,和四皇子的年紀并不相仿。何來厭惡一說? “這里人多嘴雜。玄卿不知可否到宮外一敘?!币彩菚r候該把自己的處境告訴玄極天了。如今他既已在京城為官,這其中的厲害深淺總是要了解的。 “恭敬不如從命?!毙O天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 玄極天同魏東澤一同騎馬,來到西式大街的一處雅苑。這園子門庭不大,從外表上看,不過是一處平常園子。只見正門匾額上赫然寫著:烏啼閣。怎么這么個怪名字,酒樓不像酒樓,妓院不是妓院的。 “公子爺,您來了?!遍T房的小廝態度頗為熟絡,看來魏東澤是這里的常。 “黑子,你把馬牽去喂喂。我自己進去就好?!蔽簴|澤揮揮手,讓這個叫黑子的小廝先去。自己靜靜的走進去。 “玄卿,這是我的一處私宅,僻靜也妥當,你我可以放心交談?!蔽簴|澤堂堂一個皇子有個私宅,并不值得大驚小怪。怪就怪在他為什么要選在西市大街,這么一個胡同巷子里。 汴京城是個很講規矩制式的地方,整個城的規劃和建設分成東西市,皇宮居于中央偏東的位置,是整個天下的心肺之處。因此東邊都是大臣權貴們的府邸,還有各種的有司衙門,最外圍是家奴,仆役們的住所,方便隨時伺候主子。 然而西市大街,則是魚龍混雜,都是一些市井下九流的人在此居住。最靠東邊的是酒肆飯鋪,花樓勾欄等煙花之地,外圍住的都是些窮苦百姓。而這烏啼閣便處于西市的最外圍,周邊都是殘破的民居,既沒有好風景,也沒有好鄰居,四皇子把宅子建在這里,實在是匪夷所思。 “殿下,方才進來時,仿佛經過了一大片的民居,是嗎?”玄極天嘗試著尋找答案。 “玄卿是想問,我為何在此處置宅子吧!”這心思不難猜。 “殿下睿智,還請賜教?!毙O天也不隱藏。 “這附近都是普通百姓的居所,我第一次到這附近來的時候,就覺得京城怎么能有這么破的地方?著實難以相信。后來,我才知道朝廷苛捐雜稅,這些西市做小買賣的百姓,除了要交人稅,還要交營業稅和管制稅。這么殘破的地方,打口井水都要經過官府核定收稅。而我高高在上的父皇,還以為他的子民安享太平?你說可笑不可笑?”魏東澤口氣諷刺,也充滿憤怒。 “皇帝昏庸無道,豈能與殿下相提并論?!“一個嬌滴滴的女聲從身后傳來,莫非四皇子還在此處今金屋藏嬌,玄極天回頭一看,那是個溫柔美麗的女子,姿態婀娜,款款而來。 “云岫,妄議圣上,是死罪?!蔽簴|澤雖然這樣說,但并未有責怪之意。 “是,殿下,云岫失言了。下次會注意的?!边@溫柔的女子盈盈一笑,對著他們福了福身。 “云岫,這位是新任刑部侍郎玄極天,玄大人。我們.....是朋友?!蔽簴|澤暗示玄極天是“自己人”。 “是,奴家明白。玄大人,里面請?!痹谠漆兜囊龑?,他們來到了內苑廂房。這園子布置得十分雅致舒暢,可見這布置園子的人心中有些丘壑。 “殿下這園子有幾分顏色,不知是何人所置?”玄極天猜想可能是眼前的這位姑娘,他這么問只是想知道,魏東澤和她的關系。 “玄卿對云岫很感興趣?”魏東澤語氣平常,聽不出有什么異樣。 “是玄某逾矩了?!边@個反應,玄極天大概心中有數了。 “無妨,云岫只是我的‘婢女’。若玄兄喜歡,我自然是....”魏東澤剛要說出來的話,被云岫打斷。 “玄大人,到了。請入座?!痹菩浒阉麄儙У搅松彸厍?,便停下了腳步,把半句話給噎了回去。 “有勞了,云岫姑娘?!毙O天氣的還了禮,他雖風流,但并不愚蠢,他知道魏東澤喜歡云岫。 “玄卿,云岫她....”魏東澤還試圖解釋他和云岫的關系,卻憋見玄極天極力隱藏的笑意。 “玄卿,你笑什么?”魏東澤莫名有些臊。 “我在笑殿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币馑季褪钦f,魏東澤的心意,他全然知曉。 “胡說什么?說正事吧!我看到如此景象之后,便萌生了奪嫡的念頭。百姓活得實在太苦了,我看著都覺得不忍,堂堂朝廷,竟讓治下的子民過得如此困苦,朝中列公有何顏面,居于士大夫之位?被玄極天看穿心事的魏東澤,又把話題帶回了正軌。 “殿下鴻鵠之志,玄某佩服。方才說,秦文岳針對殿下,卻是為何?”玄極天沒忘記這茬。 “因為我母妃。秦顏兩家是世交,秦文岳與我母妃更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兩家還曾經指腹為婚。算起來,我還要叫他一聲世叔。正因為這樣,他更加憎恨于我?!蔽簴|澤苦笑。 “殿下的意思是.....”玄極天不好往下說,畢竟涉及皇家之事,還是謹慎為妙。 “玄卿不必擔憂,我既然挑了頭,就不怕你問。我母妃原是他的未過門的妻子,但祖父家獲了罪,我母妃想盡辦法嫁給了父皇,以求保家人平安。他卻認為我母妃不知自愛,背棄盟約,是個水性楊花,貪圖富貴的女人。從此便恨上了顏氏一族,連帶我也一塊不待見。也難怪他,奪妻之恨,換作誰也不能釋懷?!霸瓉砣绱?,難怪他要為三皇子說話。 “玄某一僭越之言,枉殿下恕罪?!标P于秦文岳,玄極天有不同的看法。 “殿下,我并不認為秦文岳此舉,就是君子所為。奪妻的是陛下,和毓妃沒有關系,要恨就恨陛下,要報復就報復陛下,做什么去恨一個迫不得已,走投無路的女子呢?也不過是他心胸狹窄,是非不分而已。哪里來得什么情有可原?”玄極天這番言論,魏東澤倒是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