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上完課拍拍屁股走人，沒功夫給補課。新生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去找學長建立互助小組，讓那些當年也是這么過來的高年級生們幫他們補課。

    找人幫忙補課，付聞歌第一個想到的人選便是鄭宏晟。鄭宏晟大五在讀，已經開始實習了，每個禮拜六晚上還有一節拉丁文選修課要上，也忙。不過面對付聞歌的請求，他還是熱情地表示，自己可以抽出時間幫他們補習功課，并且介紹同宿舍的秦雪暉也來幫忙。

    “鄭學長人真好，那么忙，還幫咱們補習?！敝茉骑w對于能給自己提供幫助的人從不吝惜溢美之詞，“還有啊，他個子真夠高的，我跟他說話得仰著臉才行?！?/br>
    陳曉墨邊翻書邊搭腔道：“是你太矮哩?！?/br>
    “去，沒聽說過濃縮就是精華??？”周云飛咬著筆頭，朝付聞歌斜過眼去，“聞歌，我怎么瞧著鄭學長像是喜歡你??？他一跟你說話就臉紅?！?/br>
    “哐！”

    陳曉墨蹬著的凳子不慎踩翻，他彎腰將凳子扶起，起身夾著書到走廊上去看。付聞歌見了，用胳膊肘撞撞周云飛的胳膊，小聲說：“別當著曉墨胡說，你沒看出來么？他喜歡鄭學長?！?/br>
    “真噠？”周云飛表情略驚悚，“那可壞了菜了，他在老家已經簽下文書，是結過婚的人了，喜歡也沒轍啊?！?/br>
    付聞歌搖頭：“面都沒見過，人品相貌，見地胸懷一概不知，將來這日子沒法過。我聽曉墨說，只有把那三千五百塊的彩禮錢還上，他才能自由?！?/br>
    周云飛立馬說：“我替他還不就得了，考上大學，外公給了我五千塊的獎勵?！?/br>
    “別了，他那人你還不知道，要強著呢，哪能要你的錢?！?/br>
    “算我借他的還不成？”

    “嗯，那你可以跟他商量商量?！?/br>
    周云飛跑出教室去走廊上找陳曉墨，沒過一會，又拉著臉回來。

    “犟驢?！彼狡鹱?，“說怕將來還不上我，不肯借?！?/br>
    付聞歌挑挑眉：“說不準等鄭學長被醫院聘用后能幫他還呢？”

    “那也得鄭學長喜歡他啊，聞歌，我說正經的，鄭學長保準是喜歡你?！?/br>
    “我還看秦學長像是喜歡你呢?！?/br>
    “快打住，我可不喜歡他?！敝茉骑w直撇嘴，“猴子一樣鬧騰，補課的時候，你看他能在椅子上坐住一分鐘么？”

    付聞歌揚起臉，想了想說：“在我看來，他那是聲情并茂?！?/br>
    “你啊，就是心腸好，看誰都好?！敝茉骑w忽然想起了什么，“誒，你那個臭脾氣的表哥最近沒見著人啊，之前不老來接你下晚自習？”

    “他又出差了?！?/br>
    一提起白翰辰，付聞歌就滿腦袋的官司。課程緊得要死，有時下晚自習都九點了，他想去周云飛他們那借住一晚白翰辰都不答應。只要天黑了，車保準在校門口等著他，弄得他那輛自行車白買，跟擺設一樣扔周云飛那快一個月了。

    倆人正聊著，陳曉墨進來，跟他們說剛在走廊上碰見甲班的班長，說組織禮拜天去清河馬場騎馬，問他們要不要一起去。

    “去！”雖然不會騎馬，但只要能出去玩喘口氣，周云飛一向來者不拒。

    “聞歌？”

    “我……應該能去，先算我一個吧?！?/br>
    付聞歌琢磨著，白翰辰禮拜天不一定能回來，出去玩一天應該不用看他那張臭臉。

    清河馬場距城里約莫四十里路，三個班湊出二十多學生，一起攤錢租了輛卡車，一大早從學校出發。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天空萬里無云，藍的像琉璃盞。在學校里被課程壓得喘不過氣，這好不容易出來了，一個個興高采烈。

    付聞歌打小就會騎馬。他爸是騎兵隊出身，以前經常帶他去騎馬。陳曉墨因為老家的主要交通工具就是馬，童年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騎馬可以不用鞍子和腳蹬。周云飛壓根沒騎過，上了馬就抱著馬鞍不肯撒手，教另兩個人好一頓嘲笑。

    馬場里的馬多是戰馬后代，膘肥體壯，性格較烈。馬場的老板擔心摔著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學生，特意安排了一些性格溫順的母馬給他們騎?？捎诟堵劯韬完悤阅@樣的人來說，騎著不過癮，于是陳曉墨便去找老板商量，弄匹“正經貨”來騎。

    老板見他馬騎得溜索，料想他是行家里手，給牽出匹通體油黑的駿馬。他們聽老板說，此馬名喚“烏騅”，取西楚霸王的坐騎之名。烏騅是馬場里的種/馬，只要不在發/情期，還是肯讓人騎的。

    烏騅的個頭比周云飛還高，周云飛一看它朝自己噴鼻息就躲了，堅決不騎。剛那只蒙古矮種馬都差點給他甩下來，這個，騎一圈下來怕不是要給他顛散了算。

    陳曉墨識得這是匹良駒，立時一掃在學校里寡言內斂的模樣，翻身上馬勒緊韁繩。馬前蹄高高揚起，烏騅發出一聲高亢的嘶鳴，如離弦的箭一般沖出馬廄。

    “曉墨可真厲害?！睆鸟R廄里出來，周云飛瞧著陳曉墨縱馬而馳的身影，不無艷羨卻又略帶惋惜，“又會騎馬，又會打槍，書還念得刻苦，回那山旮旯里嫁給個面都沒見過的土鱉，簡直虧死了?！?/br>
    付聞歌笑道：“你也沒見過，怎么就說人家是土鱉？說不定是位八尺高的堂堂男子漢，曉墨不說，在他老家那邊，沒賴慫?！?/br>
    “嗯，身高八尺的鄭學長我倒是見過?！敝茉骑w忽然玩心大起，攏著嘴朝陳曉墨大喊：“曉墨！鄭學長來啦！”

    陳曉墨趕忙勒轉馬頭，卻見只有那倆人立在馬廄前看他的笑話，頓時惱羞成怒。策馬疾馳而回，他跳下馬來，一把將周云飛抱起扔進旁邊的草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