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嗎？真的從來都沒有打過電話嗎？”）

    安守成的話里帶著深深的懷疑。

    安夫人更加生氣：“怎么？你懷疑我？”

    （“我沒有懷疑你的意思，我就是希望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沒有……”）

    “沒有！一次都沒有！”

    堅定地否定后，安夫人吸了口氣，說：“安守成，現在是北京時間凌晨兩點，你選這個時間打電話給我，莫非是以為我人在國外，過的是美國時間？”

    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即使已經離婚，她依舊對安守成存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然而——

    （“……我知道你已經回國，所以才想打電話給你，問問你最近有沒有見到樂樂?！保?/br>
    安守成的聲音不是很響，但每個字都像尖刀扎進安夫人的心。

    “你……你……你很好……”

    安夫人痛苦地說著，她必須扶著桌子才能讓自己不至癱倒在地。

    “你知道我已經回國，那你多半也知道我在機場遭遇了什么！你……你……怎么還有臉凌晨兩點打電話給我，開口就問我——安若樂！安守成！你到底中了什么毒！老婆孩子全都扔在一邊不聞不問！卻對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人這么好！你當年去草陽村找小樹的時候，到底遇上了什么事！”

    （“我……我……”）

    電話另一端，安守成吞吞吐吐，似乎感覺很委屈。

    安夫人再也抑不住情緒，眼淚洶涌而出。

    “安守成，你給我聽清楚！我，馬曉蘭，這輩子做過的最錯誤的決定是答應和你結婚！這輩子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是——不顧所有人反對，和你離婚！”

    （“曉蘭……曉蘭……你……”）

    “別說了！我不想聽！”

    安夫人吸了一口氣，忍著眼淚切斷電話，并把安守成的號碼拉進黑名單。

    她雙手撐著桌，昂起頭，試圖把眼淚咽下去，然而眼淚不僅會順著眼角流出來，還會流到心里，變成片片冰涼在心口流動。

    “安守成，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混蛋……”

    ……

    ……

    早上九點多，林佳樹靠著段翊睜開眼睛，突然發現窗外的風景不同往常，細細端詳，才看到冬青葉上、茶花蕊心、臘梅枝上都結著將化未化的初雪。

    和往年一樣，第一場雪溫柔得觸地即化，雪還沒有停，道路上已不剩半點痕跡，只在花葉間殘留點點如水晶般半透明的白色。

    “時間過得可真快，轉十二月了……”

    林佳樹不禁感慨。

    段翊笑著說：“畢竟我們的寶寶已經八個月大?！?/br>
    “也對?！?/br>
    林佳樹點點頭，在段翊的攙扶下起身，伸了個懶腰，說：“能住在一年四季都開著空調的房子里真的好幸福。要不是外面下雪，我都忘了冬天已經來到?！?/br>
    “比大部分人有錢是我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br>
    段翊戲謔地說著，彎腰幫林佳樹穿襪子、套鞋。

    林佳樹有些不好意思，說：“過去，是我誤會了你……”

    “不，沒有誤會，過去的我確實不是人，活該被你打被你罵?！?/br>
    說話的功夫，段翊已經給林佳樹套好鞋子，扶他進洗漱間，洗臉刷牙過后，又小心翼翼地攙他下樓。

    餐桌慣例擺滿食物。

    林佳樹要向阿姨表達謝意，卻看到母親端著一盤荷包蛋走出來：“媽，你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