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你很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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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31號。 一年終將過去。 蘇聽在這一年里,成功離婚了。而在這一年里,蘇聽還去了許多個國家,走過了不同的路,看過不同的風景。 會倦嗎?蘇聽有時會想這個問題。 會想停下來嗎? 好像還沒有能令她想停下來的人或事。 她每到一處地方就會寫下一些零碎的文字記錄,加上自己所畫的插畫配圖。漸漸地,她居然就紅了。用現在的話說,她成了地地道道網紅,只不過她不露臉。 她的微博和公眾號人數多達百萬人,她不覺得好,也不覺得不好,其實只是分享自己的心情而已。她給自己的公號和微博起了同一個名字:聽,獨角鯨在歌唱。 有點孤單,有點蒼涼,在寒冷的時分,孤單的鯨角在尋找另一支角;抑或,擁抱自己的寂寞。 就像她的心情,像她的人生。 但為什么會起這個名字呢?擁抱寂寞,起個“藍色星球”也是可以的,一樣的意境和心情。 微博里,再度有粉絲問到這個問題。 蘇聽閉上眼睛,那個男孩再度出現于腦海,對她說:“我叫明海?!?/br> 分別后,倆人再無交匯。但他的卡和手機,她一直留著。他的手機里,有他的同學和親友的聯系方式,有他的臉書“非死不可”等一切他的資料。她要聯系他,不是難事。但她沒有這樣做。 她又想起了他拍的照片,他所拍攝記錄的獨角鯨。還有他給她拍的半裸照…… 其實,是她想他了。 再睜開眼睛,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站在北海道紛紛擾擾的街頭,為了迎接新年,這里很熱鬧呢!三五成群的年輕人正在往同一個方向去。 蘇聽抄著相機,也往北海道神宮去了。 神宮門口,表參道上黑壓壓一群人,烏央烏央的。年輕人很多,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青春快樂的氣息。她好像也受到了感染,扯一扯唇角,笑了。 人太多了,安保拉起了截流線。蘇聽想,閑來無事,等唄。 于是,她拿出手機,登錄微博,順帶發起了即時的文字信息:我在神宮前站定,廟宇恢弘壯觀,令人心生靜意。我想這就是在路上的目的,重新認識自己;或在路上,重塑自己。人流如織,安保拉起了截流線,我覺得排隊也挺有趣味,尤其是一群高中生就在我身周,她們熙熙攘攘,她們臉上有光,還有淡淡的啤酒氣;我想,年輕真好。 她還拍了一張排隊照,搭配文字一起發了出去。 不過短短十分鐘,就收到了近萬的點贊。 旁邊的一個卡哇伊的女生看到了,爆出一聲驚呼:“哇,好厲害!”然后七八個高中生圍著她,加了她微博。 蘇聽心中不耐煩,臉色臭臭的。 一個穿著粉色和服的女孩子朝她比大拇指,用英語說:“博主你好酷,像碟中諜四的金發女殺手,一張酷酷的臭臉?!?/br> 蘇聽:“……” 她很無語,用日語秒回:“我還不爽貓呢!”她現在的確是不爽又暴躁。 手機震個不停,全是留言信息。她一向不關心,但此刻一個名為“聽?!钡腎D在她最新博文下留言:“說得自己多老似的?!?/br> 蘇聽的心,驀地一動。 忽地想起,那一年,她遇到明海,而明海不知道她的名字,她的身份。 隨著人群,她慢慢進入了主宮殿。 午夜12點的鐘敲響,新年了。 她在微博上發出:不爽貓,新年快樂。剛才有小女生告訴我,我是一張臭臭臉。我想,那就不爽貓吧,一張臭臉,身價過億,挺好。新年新愿望:可以去北極看獨角鯨??缒暌?,大家有想去的地方,和一起的人嗎? 新微博剛發出,底下又是一片留言?!昂陀袗鄣娜巳ツ睦锒际呛玫??!薄叭ケ睒O看獨角鯨也很浪漫,但好像還是更適合一個人去?!钡鹊?,留言林林總總,什么都有。 幾個小女生圍著她嘰嘰喳喳,完全當了她是明星一樣。她郁猝,將耳塞塞進耳朵里放起了最愛聽的音樂《森林狂想曲》,聽著蛙叫蟲鳴,心瞬間平靜下來。 她想了想又發起了話題:關于想去的地方,我想了想,適合一個人去的地方,好像還真的是北極南極,甚至攀登高山或雪峰,一個人才適合面對嚴酷的環境;但若有所愛,即使身處地球任何地方,都會覺得溫暖,和有一份牽掛。和相愛的人去的地方,還是更適合溫和一點的,例如歐洲的絕美小鎮。而和家人孩子,我想去太平洋上溫暖的小島,陽光充沛,還有可愛淳樸的土著,我和孩子一起成長。但目前,我只想一個人去北極,聽獨角鯨歌唱。 留言非常多,她的手機幾乎要死機了。她重新登錄,隨意看了一下留言,又看到了“聽?!钡牧粞裕翰凰?,你的愿望會實現。 她嘴角一勾,覺得這個聽海有點意思。 蘇聽隨意溜達了一圈,在繪馬上寫下新年愿望。 只有簡單兩個字:明海。 她想再遇他。 *** 后來那半年,她的生活不好不壞。 但由于她微博和公號漸紅,居然引來了多事的狗仔媒體,挖到了她的真實身份。隨之附帶的是司家朗出入各式宴會身邊女伴眾多的消息。明明錯的不是她,但她被一波一波的惡意攻擊謾罵,毫不停歇。她甚至不得不停了更新。 期間,她抑郁,一度失聲。極度苦悶時,她不發文字,只發不爽貓的各種表情圖。 只有聽海一直給她留言:總用不爽貓,你給版權費了嗎? 蘇聽在心里罵:去你媽的! 聽海:出來,人生是你自己的。 當然下面還有各類留言,有支持的,也有惡意起哄的:原來這不是很有爬床手段的蘇名媛?! 蘇聽再次在心里罵:去你媽的! 后來,她直接飛去了清邁。 全程她用筆寫,不再發聲。 她也見過心理醫生,每周一次,她不說話,靠寫。 那個叫景藍的心理醫生告訴她,她是心因性失語,她有輕度抑郁和自閉。 景藍讓她正視自己的心。 蘇聽還記得,當時景藍對她說的話:“蘇聽,要你自己承認,還愛著前夫,并沒有那么難?!?/br> 是,她以為自己無所謂,但其實她最在意。她深愛他,所以不肯有半點妥協,也不給彼此半點退路。有瑕疵的愛情,她并不要。但愛呢?給出去,卻不能輕易放下。 后來,還是司家朗嚴重警告了那些媒體,她的生活才得以清靜。 真的清凈了嗎?天知道! 當她換了一身白色寬松衣裙,站在清邁的一家禪院時,是這樣想的。管他的!人生哪有真的清靜,混在濁世里,誰不是不干不凈的?! 她按禪師要求,換了長及腳踝的棉質白色長裙,將身體包裹得嚴實,但為了尊重寺院的規定,她是赤腳的。白色棉衣,中袖,只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臂。而她還將旅途中買的一條澄黃琥珀項鏈掛在了胸前,作為點綴。 琥珀蜜蠟此類,本就與佛有緣。 她只是往十個一班的人群里一站,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 禪師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女孩,身上紅塵氣息太重。 禪師叫了她出來。 蘇聽這次很乖巧,臉上很平靜,沒有一點不耐。 她恭恭敬敬地走到了禪師面前,頭低低的,作出虛心受教的模樣。 “孩子,為什么想到來禪修?你信教嗎?”禪師的手輕輕按壓在她頭頂。 蘇聽很誠實,沒有說謊。她在手機里打了一行字,然后手機里機械的語音響起:“我不信教。就是覺得禪修挺有意思。最重要是,我想安安靜靜地發呆?!?/br> 門外傳來“嗤”一聲笑,她急匆匆抬頭,看到一抹白衣在木窗前飄過,屋檐下金鈴響起,清脆空靈,那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走遠了。 她能看到的,只是廊道盡頭的一叢綠竹。 “你很重欲?!倍U師說。 蘇聽有點尷尬,男女之事,她極少想起,即使有,也只曾和司家朗一人分享過那些屬于午夜夢回的纏綿。何來她重欲一說?她不隨便,亦不放蕩。僅有的一次放浪,只是在美國一號公路上,遇到那個絕色美少年時,她既坦蕩又似有所圖地裸睡而已。旅行路上的艷遇,一開始她沒有想過,遇到明海時,她有過猶豫,她想,司家朗都可以背叛,她為什么不可以?賭得僅僅是一口氣而已。但最終,她和那個叫明海的美少年都沒有邁出那一步。 她人呆呆的,握著手機的右手,手臂還伸著,白色的寬松衫袖卷上去了一點,露出她手臂上的那粒紅紅的小痣。禪師看見了,眼睛里閃過一抹若有所思。這一霎,她更尷尬,這個位置很容易就令人聯想到守宮砂。果然,坐得離得她最近的班長也看見了,“咦”了一聲。她心下就煩躁起來。 “下去吧?!倍U師輕聲說。 蘇聽報的是最短的一個課程,修禪時間只是十五天。 泰國是東南亞國家里很有風情也很特別的國家。這里是佛國,百分之九十的國民都信佛,每戶人家中遇到重大節日,或一些重要的日子都會有請和尚來家中祈福等活動。 而泰國更是在全球范圍內,向所有人、不分國籍,沒有任何門檻地招收喜歡聽佛理哲學的學員。這些學員不是出家人,只是交了報名費進寺院里去學靜修,聽聽佛理。這也是這個國家有特色和有趣的地方了。 蘇聽沒有信教,但覺得坐在安靜的寺院里,清清心,學學冥想,也是挺好的。 就像此刻,她就盤腿坐在講室里,聽禪師講課。 全英語講授。第一天只是入門的課程,簡單易懂的禪理。 禪師問:“你們為什么會到這里來?” 底下有人答:“有果自有因,到得這里是因果關系?!?/br> 真玄。 禪師說,回答得很好。 她是急匆匆下了飛機就趕來禪院的,從昨晚到現在都未曾用餐。 所以,因果就是,蘇聽餓了。 “ting,你明白么?”禪師突然叫她名字。 蘇聽又困又餓,居然傻愣愣舉手后,用手機輸入語音問:“禪師,人為什么要吃飯?” 底下一片哄笑。 慈眉善目的禪師雙手合十:“你感覺到了什么?” “餓?!碧K聽執著手機誠實回答。 “那你明白了么?” 蘇聽想了想,因為饑餓,所以要吃飯。 禪師還在授課。 為了靜心靜神,她所處的地方,在禪院的最里進,靠著后面的整個山林。她除了聽見禪師嗡嗡的聲音,還有山林里的鳥蟲唧唧,什么禪理統統見鬼去吧,她已經想睡覺了。這樣聽著單調的聲音很舒服,所以她想睡覺。 夢總是在似睡似醒時來,她見到了一個男人,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氣息,臉龐被白霧籠著瞧不分明。 是一個身披褚紅衣的男人,那件紅衣像袍子長長的,到男人小腿腹那里。隨著他走動,飄起。是一個飄逸的男人。男人離她近了,貼著她身,像午夜夢回時的浮光掠影,與她緊密地纏綿。身體的觸覺熟悉,是司家朗的氣息。但當她抬頭凝望時,他正垂眸看下,像俯瞰眾生的神佛,眼神深邃,洞識她心中一切秘密,但可怕的是—— 她看清他臉容的那一剎,驀地驚醒。 “吃飯了?!?/br> 說不清是被夢驚醒,還是被叫聲叫醒,她本能地抬眸去看來人時,卻只看到他轉出講室門口的那抹白身影。 一定是錯認了,那個叫明海的男孩雖高挑,但遠沒有此刻的男人高,大概直到男人的耳朵吧…… 她還處于怔愣里,沒有回神,夢游一般。她身邊的人說:“已經下課了,禪師走前,讓我們在這里用餐。剛才是送飯來的小僧侶?!?/br> 一大碗香軟白飯就擺放在木質的托盤上。托盤里還有一只白瓷水承,清水里浮著一朵白色的素雅小花,看起來像雛菊。除了白米飯還有一碗素湯,一小碟青菜木耳紅蘿卜,再無多余食物。 意料中的,蘇聽已經聽到底下的吸氣聲和嘀嘀咕咕說怎么可能夠飽的聲音。 她拍了照,發了微博。 不過一秒,居然就刷出了“聽?!钡牧粞裕阂惶靸深D飯,過午不吃。好好體會禪修的樂趣。 居然還配了個她愛用的不爽貓圖片? 天,這人是在調戲她嗎? 還是惡毒的狗仔,不肯放過她的任何一點行蹤? 她回頭望了望,并沒有疑似媒體的人。這里門禁森嚴,也不可能有那種人進得來…… 蘇聽正胡思亂想著,旁邊的可愛又rou乎乎的小胖妞說:“朋友,你的那碗飯看起來分量很足??!天,居然有木耳紅蘿卜??我們碗里只有青菜??!” 蘇聽:“……” 你喜歡,你吃咯!蘇聽將紅蘿卜木耳撥拉到胖妞妞碗里。她又不是兔子,而且她真的是非常非常討厭吃紅蘿卜。于是,下一條微博變成:我不是兔子,我最討厭紅蘿卜! 得了好處的小胖妞臉上笑開了花,關心地問道:“朋友,剛才你作噩夢了吧?禪師看見了呢,說了一個字,‘欲’?!?/br> 蘇聽感到萬分尷尬。她曾身處萬丈紅塵,卻沒有一個、半個的夢;現在禪院清修,清心梵音檀香繚繞,她卻做了俗世里的夢…… 胖妞妞很好奇:“哎,你夢見了什么?你剛才那樣子像見了洪水猛獸。搞不懂禪師說的什么欲??磥砦倚逓檫€是不夠,哎?!?/br> 蘇聽嘴角抽了抽。 夢見了什么?那個男人垂眸看她,是明海的臉,而他的身體那么guntang。 蘇聽想,欲,是對司家朗,還是明海? 手機微博發出“?!币宦?。蘇聽拿起一看,是聽海留言:討厭紅蘿卜的不爽貓,需要貓薄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