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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一個府里住著,便是嫡親的一母同胞的姐妹還要起爭執,何況是蘇繡、蘇綰這樣的堂姐妹?以前這樣的事也不是沒發生過,但凡她和蘇繡有爭執,祖母、伯母面上顯著公平,又是禁足又是罰跪祠堂,實則偏幫偏向,吃虧的一定是蘇綰。 跪祠堂的從來只有蘇綰一人。 還是那句話,誰讓她沒爹沒娘? 會哭的孩子有奶吃,蘇繡打小就會躺地上打滾撒潑,旁人還沒怎么樣,蘇大太太已經心肝rou叫的百般低聲下氣,不知賠了多少好話進去。 蘇繡平日里壯得和小牛犢子似的,可只要一挨罰,立刻眼一閉身子一軟即刻昏倒。 蘇綰倒是想有樣學樣,可她哭給誰看,暈給誰看呢? 沒人心疼,眼淚流再多也是白搭,她很早就明白這個道理。 是以蘇綰明知蘇繡作姿作態都是裝的,又不能為此和長輩們急扯白臉,只能稀里糊涂的了結。 說是抄女誡,蘇綰做針線之余抽空一篇一篇的寫,蘇繡卻只拿丫鬟們替她應付的女誡來糊弄。橫豎長輩們不計較,蘇綰氣也是白氣。 她要還不長教訓,這些年受的委屈不就白受了? 林檎氣得哭出來:“姑娘,這可怎么辦?” 蘇綰不知道,只胡亂的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有辦法的……” ……………………………… 蘇繡自以為計謀得逞,一臉洋洋得意,正陪著宋槿往前走,恰巧看見蘇綰主仆。 蘇綰神色淡淡的,但瞧得出來沒什么精神。 可偏偏她生得好,這會兒輕愁淺嗔,倒有西子捧心之態,楚楚可憐之姿。男人瞧著定然會生憐香惜玉之心,可落到蘇繡眼里,就像被針扎了一樣刺痛。 林檎又一副氣鼓鼓的模樣,全然不顧上下尊卑,就那樣瞪著蘇繡。 蘇繡是兩怒合一怒,怒極反笑,她驕矜的道:“我當是哪個丫鬟偷懶跑到園子里來折花,原來是三meimei啊。這可倒巧了,恭喜三meimei,賀喜三meimei?!?/br> 宋槿聽說眼前這膚色白晰,五官精致,漂亮的不像話的姑娘就是蘇三,不由得著意打量了一回。 蘇綰雖是meimei,卻比蘇繡這個jiejie還要高半頭,她雖高挑,卻并不削瘦,一雙黑漆漆的眸子襯著黑彎彎的遠山眉,無處不是奪人心魄的美。 她穿著半舊的青色家常褙子,底下是尋常月白裙,只在裙角繡了一朵雛菊,顯得格外低調卻又不失文雅。 宋槿暗暗撇了撇嘴,又是個狐媚子的長相。 林檎被蘇繡的話氣得眼都紅了。 二姑娘真是一慣的囂張跋扈,說話都帶刺,當著宋大姑娘,她竟是連姐妹情深都不愿意裝一裝,明著就罵三姑娘是丫鬟。 還有,這滿園子的花是公中的,又不是她大房的,連尋常丫鬟小廝們喜歡了都可以任意摘折,怎么三姑娘折了就不行? 她剛要說話,被蘇綰搶了先,她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道:“二jiejie這話好生奇怪,我喜從何來?”正愁這膿瘡挑不破呢,可巧蘇繡就撞上來了。 蘇繡嘖了一聲,一副“你是不是傻”的眼神,打量著她道:“你我都是豆蔻年華,除了人生大事,還能有什么喜事?難不成你還能考個狀元、探花的不成?” 蘇綰緊咬唇,強壓下羞辱,道:“長幼有序,二jiejie的婚事還沒著落,怎么也輪不到我吧?” 蘇繡瞪眼,想說“我阿娘一定會盡快替我說樁順心如意的親事”,但到底知道廉恥,只挑了挑眉,笑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二叔、二嬸娘走得早,爹娘著意替你先考慮也在情理之中。你放心,我是做jiejie的,不會和你爭?!?/br> 她生怕氣人不死,又道:“你放心,這是再好不過的婚事了,求都求不來,那可是王府,也不知道三meimei是修了幾輩子的福德才修來的福份?!?/br> 林檎忍不住道:“既是二姑娘說的這么好,你自己為什么不嫁?” 蘇繡聞言停住腳,挑眉厲色道:“你說什么?” 死丫頭,她要撕爛她的嘴。 蘇綰一拉林檎。 林檎是奴婢,蘇繡是主,敢用這種張狂的態度以下犯上,那是找挨板子呢。 關鍵是挨了也白挨,對上蘇繡,林檎純粹就是個白送人頭的。 沒意義。 蘇綰從來不指望哪個人替自己出頭或是擋災,她站在林檎前頭,冷然望著蘇繡道:“這也是我想說的,既然二jiejie把蕭家這樁婚事夸得天花爛墜,二jiejie怎么不嫁?” 蘇繡妒恨的瞅著蘇綰,嗤笑一聲,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做jiejie的,讓著你這做meimei的啊。再說了,你是咱們姐妹里長得最漂亮的,不像我們,一個個粗眉黑眼,上不得臺面。便是想嫁,蕭家也瞧不上啊?!?/br> 林檎輕輕的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咕噥:虧你自己還知道。 蘇繡不能說難看,但的確不如蘇綰好看就是了。 可對蘇綰來說,相貌好未必是福。 林檎在心里腹誹。 嘴上說得好聽,呸,用她讓?但凡是好事,她搶得比狗都兇,遇上壞事,她比狗都慫,典型的大門里的光棍。她憑什么?不過憑的就是大老爺夫妻掌家罷了。 蘇繡雖聽不清林檎在說什么,卻也猜個差不離,她惡狠狠的瞅了林檎一眼,要不是宋槿在,她都能一巴掌揮到林檎臉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