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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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而言,宮人照顧得很周到,是因為知道,還不到蹂/躪他的時候。 太后走進門內,靜靜審視著他。 他面容干凈,發髻整齊,只是面色慘白,眼神空洞。 是她熟悉的那個人,又分明不是了。 “什么時候開始的事?”太后出聲道,“跟我說說她吧?!?/br> 周千珩不看她,過了許久,見她很耐心地等著,分明是不等到答案便不離開,才出聲道:“由來已久,說不清楚。很確定的是,這些年,無法去看別人?!?/br> 太后道:“我曾數次借故去李府見你,你從未推脫?!?/br> “那時年少,幼稚得很,想利用這種事,引起她的注意罷了?!敝芮х褡猿暗匦α诵?,抬眼望著上方,“可她根本不在意,忙著學這學那。從沒見過那么好學的女孩子,在街頭遇見變戲法的,也能興致勃勃地看上大半晌。她小時候,很活潑的,從十二三歲起,才變得喜怒不形于色,對誰都是淡淡的?!?/br> 這樣說的時候,他的語氣柔和,神色柔軟。提起心里的人,想到心里的倩影,就算身陷囹圄,也是愉悅的。 而這也是怎么樣的人都做不得假的。 又一次的,太后想殺了他,轉念一想,便惡毒地笑了,“好,得遇你這般的癡情種,我當真是開了眼界。日后,你只管在這深宮之中追憶她。但是,奉勸一句,不要提及。她最大的恥辱,便是有你和李之年這等畜生一般的所謂親人。 “想當初,你小小年紀就成為兩榜進士,何其風光。 “而今,我們的兩榜進士卻已成了太監,要在宮中度過余生。世事無??墒?? “好生過,我在一日,你就要在一日。我還要盡心竭力地做一段太后,而你,周內侍,過些日子,我會讓顧鶴給你安排些差事的。宮里可不養吃閑飯的?!?/br> 語畢,她轉身出門。 不知道是如何回到慈寧宮的。 她高一腳低一腳地走進寢宮,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 她的手,死死掐住手臂,恨不得扯下皮rou那般的用力。 先帝待她如珠似寶,太傅待皇帝亦是如珠似寶。 偏生還不知足,還在那人的誘導之下,生出本不該有的擔憂,再生出本不該有的憧憬。 沒有人害她,她親手把自己推入了人間煉獄。此后每日,要在無從宣泄的悔恨、憎惡、歉疚中度過,要自今日起,便開始珍惜與兒子每一刻的團聚。 因為,別離已有期。過一日,便離兒子遠了一步,便離黃泉路近了一步。 毀了擁有的最好的一切,更要帶累得已知曉人情世故的兒子承受生死離別之痛。 很多時刻,又何嘗不想殺了自己。何嘗不想用利刃一刀刀刺傷、懲罰自己。 可那是不被允許亦不能做的。 眼淚,掉下來,模糊了視線。 過了一陣,嚎啕大哭。 . 連續三日,徐幼微白天留在梧桐書齋,幫孟觀潮合賬。這樣一來,孟觀潮只需過一遍清算出的數目,見一見管事,問一問比之往年盈、虧的原由,商議出來年經營的章程。 他立時覺得輕松許多,心緒完全明朗起來。 他犒勞小妻子的方式很實惠:當晚,帶回去一個盛著一疊銀票的荷包,說:“給你的辛苦錢,自己去買些喜歡的物件兒?!?/br> “好俗啊?!毙煊孜⒋蛉に?,倒也沒推拒,笑盈盈的收起來。 孟觀潮神色更添三分愉悅。他喜歡妻子心安理得的收下自己賺來的銀錢。本來么,賺錢的原由之一,就是讓母親與妻子衣食無憂。 歇下之后,徐幼微建議道:“今年是應付過去了,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總要找個最可靠的人,幫你打理庶務,不然,太辛苦了些?!彼菙嗳徊粫屌齑蚶硎鼊盏?,要不然,也不會只讓精明干練的婆婆打理一小部分產業,于他,那是他長年累月的分內事,肯讓她和婆婆幫襯的,有限。 “我也想過?!泵嫌^潮說,“謹言慎宇隨意選一個就行,但是,算術這東西,我還真不知道怎么教他們,法子總是不得當——皇上的算術,都是另尋了官員指點?!?/br> “也容易?!毙煊孜⒌?,“這兩日,我給師父師母寫了封信,想請他們指點一個人手的算術,他們答應了。你若是同意,明年過完年,就讓謹言或慎宇每日前去求教,若不同意也沒事,我另尋個人去就是了?!?/br> 竟已安排好了,還是可進可退。孟觀潮心里暖暖的,“就照你的意思辦,明兒我問問那倆小子,看誰愿意去,搶著去的話,就抓鬮?!?/br> 徐幼微笑出來,“好啊?!?/br> “休沐時,我們去師父師母家里蹭飯?!?/br> “嗯?!?/br> . 上次,皇帝授意刑部壓下與大老爺相關的案子之后,大老爺與孟文暉便忙碌起來。 到如今,又一次被彈劾,心弦緊繃起來,愈發忙碌。 明里暗里的,見了很多人,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徐老太爺、徐檢、兩廣總督長子康清輝。 如今的徐夫人,對家中諸事了如指掌,得知老太爺、侄子見孟府長房的人,搖頭嘆息一番,喚人去告訴徐幼微。她答應過女兒,留意著那些人的風吹草動,并及時告知。 徐幼微這邊,在見到傳話的人之前,便從侍書、怡墨口中得了這類消息,有些意外的,是逢氏也參與其中。 她只是替孟觀潮不值。先前他還想過,只要老太爺與二房不作妖,就往正路上帶他們。 可眼下算是怎么回事? 那些人,根本就是沒心肝。在家中悶了這半年多,不知反思,遇到機會,竟又想摻和一腳。 觀潮的負累已經太多,徐家么,算了。 從她這兒,就不準他再予以寬和縱容。 她問傳話的管事mama:“大老爺可知情?” 管事mama頷首,“大老爺知情?!甭砸华q豫,如實道,“大老爺已著實生了一陣子氣,跟夫人說,不管了,也不讓太傅管了,另做打算就是?!?/br> 徐幼微心里松快了些,笑著端了茶??雌饋?,父親已不再是以前那個只知一味盡孝的人了,最在意的,是護著母親、jiejie和她的周全。 . 上午,孟文暉在院中來回踱步,若有所思。 這一陣,他先后幾次在酒樓定了席面,宴請徐老太爺。另一邊又吩咐逢氏,多花心思在徐老夫人身上,盡量爭取到相遇、相識再私下相見的機會。 沒成想,逢氏竟很堪用,不過三兩回,便得到了與徐老夫人一同去寺里上香、在別院品茶的機會,且收買了老夫人出行時便跟車的尤婆子。 一來二去的,她無意中聽尤婆子說了一件事。一件與他、徐幼微有關的事。 她覺得好笑,轉頭與他說了。 他起初不大相信,便在宴席間試探徐老太爺,態度卻是言之鑿鑿。 徐老太爺的反應,證實了那件事屬實。 那一刻,他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說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 此刻,他握了握拳,想著徐幼微自痊愈到如今的光景。 她過得如意么? 所有人都說,孟觀潮將嬌妻寵上了天,其實,真是那么回事么? 兩年的悉心照顧不假,讓她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的也不假,但他孟觀潮給不了妻子的,是朝夕相伴。 動輒就要與重臣徹夜議事,三更半夜回房是常態,宮里鬧了些莫名其妙的動靜之后,更是連續幾日都沒回卿云齋。 就這還算好的。何時用兵,太傅要么長期留在兵部值房運籌帷幄,要么就親自掛帥出征。 她有沒有想過,嫁的這個人,要比尋常帝王更繁忙?尋常帝王,總能如常處理朝政,可今上卻是個甩手當家的。 她會不會覺得被冷落? 適合她的夫君,該是每日陪著她、哄著她的人,而絕不是動輒掀起家中、廟堂腥風血雨的跋扈男子。 思及此,孟文暉闊步去往東院后園的小練功場。 他知道,這時候,她一定會在那里。 . 正策馬馳騁的徐幼微看到侍書揚手示意,便讓逐風放緩速度,跑到侍書近前,“什么事?” 侍書道:“大公子要見您,說有特別重要的事稟明?!?/br> 徐幼微撫了撫逐風的鬃毛,“讓他來?!?/br> 侍書稱是而去。 逐風溜達了一陣,孟文暉趕到,大步流星地走到她近前。 侍書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側。 孟文暉對徐幼微行禮,隨后看向侍書,溫然道:“我只是要告知四夫人一件事,姑娘能否通融一次?” 侍書不理他,望向徐幼微。 逐風紋絲不動地站著,徐幼微也沒有下馬的意思,和聲道:“我倒是想不出,連我的貼身丫鬟都不能聽的,是什么事?!?/br> 孟文暉聽了,望著她笑一笑,“如此,我就直說了?!?/br> 徐幼微頷首。 “到近日,我才知曉一件事?!彼裆岷?,語聲和緩,全無幾個月以來在人前的陰郁,“當初,小叔和你的親事,出了些周折?!?/br> 他用的稱謂是你,而不是以往的四嬸或是您。徐幼微若有所感,心里多了幾分冷意。 孟文暉繼續道:“徐老夫人請太夫人到家中,委婉地說了有意結親的事。老人家提及兩個人選,一個是小叔,另一個是我。 “太夫人推脫,說長房若是有意,自會請人到徐家說項。孟四子嗣閨秀的親事,太夫人與四叔到底管不管,想來你也看清楚了。 “此事,著實反復了一段日子。太夫人又去過徐家幾次,到最終,是小叔與你定親。 “而那期間,我毫不知情,若知情,定要請雙親成全,哀求著太夫人答應?!?/br> 徐幼微定定地看住他,并不知曉,明眸中的寒意越來越濃,“你若知情?那又怎樣? “是我認定了太傅,一心一意要嫁他。此事在徐家不是秘辛。 “孟文暉,你找到我跟前,婦人一般搬弄這種是非,是何居心?要毀我的名節,還是要敗壞太夫人和太傅的名譽?” 孟文暉一愣,面上的血色迅速褪去,“你誤會我了,我只是要告訴你……” “全無禮數,目無尊長,該領幾十軍棍?這筆賬,我且給你記下?!毙煊孜⒄Z聲清冷,“侍書,讓這個人即刻離開,日后不準他再踏入卿云齋半步?!闭Z畢,折起手里的鞭子,輕輕拍了拍逐風的背。 逐風得到示意,轉身跑開去。 孟文暉揚聲道:“不論這人是不是你選的,或許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