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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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的農婦卻看出這些人與他們無關,很快收了視線,低聲催促老農趕車,老農才恍然大悟,慌慌張張抽鞭趕驢。 坡上為首之人本是立在高處極目眺望,并未注意坡下驢車。 可當那聲輕微而淡定的催促傳入耳中,他不由羽睫微翕,星眸閃過一道流光。 目光下移,投向車板上那位農婦身上。 頭頂帷帽,衣著粗陋,坐姿端正嫻靜。 倒也難掩其身姿的豐潤。 身旁的小兵以為他是聞到驢車上散發的酒香,逐笑吟吟道:“周校尉也聞到酒香了了?我見這兩人似是賣酒的,要不要讓屬下去給您抬上一壇解解饞?” 那人目光緩收,抬臉移至身邊的下屬。 他臉上長著濃黑的須髯,由鬢角開始,蔓延至整片下巴,在陽光之下,顯得尤為粗獷,令其看起來尤其威嚴,難以靠近。 連帶著本是寡淡無波的目光,都顯得危險了幾分。 他薄唇輕啟,發出低沉而略顯古板的聲音。 “還怕沒酒喝嗎,將軍已在城里布了宴席,任你們這幫兔崽子不醉不歸了,就別打鄉親討生活的小酒了?!?/br> 下屬自然訕訕閉了嘴。 他又將目光投向無邊的叢林,煩躁地扯了扯汗濕的衣襟,轉向另一邊。 “張教頭,附近究竟有沒有溪水?”然后又掃向身后,那群早就熱得汗流浹背的手下:“弟兄們都快熱熟了?!?/br> 那位張教頭馭馬行前,掐著不停冒出的汗,苦惱地向山林眺望。 “這是我老家,不可能記錯的,那山泉清透舒服,我小時候都不玩過多少次了!只是數年沒回來,樹木長太多一時有點辨不清路……” “害!不記得路剛才怎么不問問鄉親!” 有人牽馬就想往山下奔,那張教頭就忽然喊住他。 “誒??!我看到了!在那邊兒!這次準沒錯了!快,弟兄們快隨我來!”隨即,馬匹又轟隆隆地朝一個方向奔去。 當驢車終于來到山莊門下,忍了一路暴曬的唐幼一便迫不及待地從車上跳了下來,一邊解顎下的帶子,一邊快步走入山門,朝里面一座建在山坡上的吊腳木屋歡喜大喊: “婆婆——馮川哥——我來了!” 一邊喊,一邊這里摸摸吃草的山羊,這里抱抱歡喜搖尾地圍攏過來的兩只大黃狗,最后還要將窩在軟綿綿的樹蔭下,懶懶睡覺的大白貓抱到懷里。 “小甜,好久不見啦,有沒有想我?” 她最喜歡來這里了,沒有烏煙瘴氣的人群,也沒有令人膽戰恐懼的邪惡,這里只有自由生長的花草,貓狗,以及有爹娘味道的酒香。 很快,木屋上咚咚咚地跑出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一見下方溫柔的人影,即歡喜地又蹦又跳,直將木屋子震得砰砰搖晃。 “小花花來了!小花花來了!娘!是小花花來了??!” 唐幼一忙不迭朝他招手:“是我是我!你下來,小花花有東西送你!” 叫馮川的男子更是驚喜異常,一臉狂喜地飛奔下梯,雖然身體高壯,臉龐粗黑,可那奔來的姿勢,比兔子還要輕盈歡快,臉上欣喜雀躍,比孩子還要純粹。 唐幼一最喜歡看到他這極富感染力的笑臉,所以雖然他人已經三十有余,智商卻停留在五歲,也不影響她想對他好。她像對待一位可愛的弟弟一樣,每次來這兒都會帶點小禮物,就為了看他開心。 “伸出手來?!?/br> 唐幼一笑瞇瞇對他道,他便乖乖地朝他伸出雙手。 “這次啊,我給你帶了……誒?怎么不見了……” 唐幼一急切摸索腰身,發現掛在腰上的東西不見了,懊惱之余,歉意地看向馮川。 “馮川哥,禮物不見了……可能是在路上漏了……” 那東西她可是辛辛苦苦做了好幾天的,雖然做的不夠好,甚至及不上姑姑一半的手藝,卻也算是她的第一件能吹出聲音的成品。 所以,就這么遺失了,對她來說也十分的打擊。 馮川傷心地紅了眼眶,黑黑的臉上寫滿了委屈和急切,低沉的聲音開始哽咽:“嗚嗚我要禮物……我要禮物……” 唐幼一不知如何是好,木屋上忽然傳來一聲厲喝。 “不許哭!” 馮川當真立馬不哭了,抿著嘴強烈控制自己。 一個體型略顯佝僂,面容蒼老的婦人從木屋里走出來,雖然衣著樸素,發髻卻一絲不茍,手腳也利索,眨眼就從上面走了下來。 走過來的時候,婆婆先朝唐幼一瞪了一記,然后走到她兒子面前,毫不客氣訓斥:“多大的人了!一點小事兒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氣勢之強,即便是高她兩個頭的馮川,在她面前都會顯得極為弱小。 “是我不好……”唐幼一想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那婆婆就立刻把怒火噴向了她。 “知道不好還敢出聲?你這不是找罵嗎?” 這下,唐幼一也和馮川一樣,乖乖低頭接受婆婆的訓斥了。 這對唐幼一來說已見怪不怪,這位婆婆對她態度一向不好,每次來這里,都要被罵上一頓才罷休。 一開始唐幼一也傷心畏懼,后面發現,婆婆其實不是真的討厭自己。 因為每次撒完了氣,婆婆轉眼就會給她□□吃的,睡覺的時候,還會過來給她掖被子。 “她就是這樣的脾氣,越喜歡一個人,越會控制不住對他生氣?!惫霉迷@么告訴唐幼一:“你看,她對她兒子,甚至對我,也都是這樣的?!?/br> 所以,即便每次被罵的狗血淋頭,唐幼一也不討厭婆婆。 很快,婆婆氣也撒完了,唐幼一和馮川如釋重負,方才的不開心也通通忘光,一起結伴去密林里玩了。 他們在樹林里東轉轉西轉轉,在這炎熱的午后,像孩子一樣一會兒爬樹一會兒摘果子,肆無忌憚地玩樂追逐,很快兩人便渾身汗濕,口渴之極。 可木屋離這里已經很遠,沒法忍著焦渴回去,于是兩人決定去附近一處極少人知道的泉眼游泳。 這片泉眼隱蔽而奇特,由高處山頂流下,隨著日月流逝,地勢變化,逐漸一分為二,形成了高低陰陽兩湖。 山腰那面常年微溫,是為陽。 流淌至下方谷底的池中,又變得清潤透涼,是為陰。 唐幼一將馮川帶到谷底那面,自己則往上跑,去了陽湖。 其實,就算讓馮川與自己同游一湖也無傷大雅,因為馮川在男女這方面還未開智。 有一次,他們在河邊玩耍,她在溪里滑倒,磕傷了膝蓋,渾身也濕透了,馮川想也沒想便跑過來將她抱到岸上。 當時她因男女之防,羞憤推打他,沒想到面對她的踢打他不反抗,對她濕透露出的曼妙曲線也視若無睹,只顧心疼她流血不止的膝蓋,哭著問她是不是很疼,會不會死掉。 從那之后,唐幼一便知他心智當真只有五六歲,對他大為放心下來。 當然,與其相處之時,還是會謹記男女之別,不輕易越池。 “小花花!” 被唐幼一丟在谷底湖邊的馮川,略顯失措地看著她慢慢往上走遠,朝她喊著:“那、那我什么時候能過去找你?” “等我喊你,你就可以上來了!” 唐幼一一邊提裙往上走,一邊朝他喊,很快,嬌小的身影便消失在茂密的樹叢后。 馮川略顯失落地把所有衣服都脫掉,惱著臉跳下湖中,游向湖的深處。 他真不明白為什么不能和小花花一起游泳,他真的很想和她在水里玩追逐。 不過,如果會惹小花花不高興,那他寧愿什么都不做。 他的小花花,是除了娘親之外,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 一隊人馬隨后也來到了這片幽靜的山谷。 這群漢子是上個月剛打了勝仗,大捷而歸的云麾將軍——裘琛旗下的親兵,有五十余人。 他們常年駐扎邊疆,最近打了勝仗才得以休沐了幾十天,最近又接到了出征消息,要隨云麾將軍回邊疆繼續駐守,迎接即將來到的新一輪戰役。 每次出征前,他們的將軍裘琛都會召集大伙兒到他老家吃酒喝rou,這次,也不例外。 他們由八方而來,多數已在烈日下奔赴數十上百里,未曾休息片刻,眼看就要焦渴而死。 所以,當他們一見到那面清澈透涼的湖水,紛紛歡呼著跳下馬,迫不及待地脫衣脫鞋下水。甚至好幾個已等不及脫衣地一躍而下,驚起萬丈水花,令氣氛更是雀躍到了極點。 大伙兒玩的不亦樂乎,唯有那騎黑馬的,素有“魔剎校尉”之稱的周逢川,沒有下水。 張教頭看到他孤零零立在湖邊的身影,喊道:“誒?周校尉?怎么不下來?這水可清可涼啦,是地地道道的山泉水!” 周逢川一身玄色長衫,肩寬腰窄,長期的戎馬生活令其身形頎長而強健。 一雙黑白分明的利目,在濃密的胡子之下顯得更為凜冽冷峻,這般安靜地環臂立著,身上的蕭殺之氣也是極為濃郁,叫人無法不將他注意。 湖里大多數少兵少將都畏懼他的不茍言笑,以及嚴苛的軍規執行要求,被他這么眨也不眨地盯著,有種回到了兵營的錯覺,在他嚴厲的注視下緊張cao練一樣,仿佛下一秒,因他們一點點的松弛倦怠而要破口大罵,直教他們心生膽顫,無法放開了玩樂。 誰人又知,其實人家周逢川盯的不是他們,而是把他們包圍的清淩泉水。 只有張教頭不怕他,見周逢川不理他,竟朝他潑水過去。 “快來??!” 只見周逢川側了側身,從容地避開了潑來的水,沉沉斥了句:“放肆?!?/br> 張教頭卻毫不畏懼,再次潑水過去:“哈哈哈!今兒屬下就放肆了怎么著?” 這回,周逢川仍是完美避開了,但飛揚起的衣裾還是被濺到了幾滴水。 他看著衣裾上暈散的水漬,面目慍怒,絡腮胡都氣地抖動起來。 小兵將們見此,臉都嚇青了,眼看這出了名的魔剎就要怒火大開,紛紛抱腦縮入水中,唯恐被他可怕的怒火波及傷害了。 然而,沒想到,他只是狠狠瞪了張教頭一眼,便像泄氣的氣球,臭著臉走向一邊的樹影下,倚樹坐下了。 張教頭正想再喊他,幾個小兵便將他拉住了。 “張教頭!你就別白費力氣了!你就那么想惹他生氣嗎?” “對??!你難道不知周校尉最忌與人共浴嗎?” “就是!從前有人不知情,在周校尉沐浴的時候進了澡堂,然后就被他像甩面條一樣甩了出來,把人家下顎都甩到了后腦勺了!” “沒錯!我看他就是熱死,也絕對不會下這湖的!” 張教頭詫然,他還真不知道這回事,因為他才剛從外營調來不久:“那,他可是有難言之隱?” “大伙兒也好奇啊,他身上啊……還真挺多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