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青娘倆搬出來，過起安生日子。雖然柳老婆子還會找娘倆的麻煩，可畢竟不在一個家里住，不用時時刻刻在老婆子眼皮子底下討生活。

    幸好現在吃食堂，柳青青娘倆不用在家做飯吃，就算家里沒有炊具，暫時還能湊合。青青新家旁住著一個婆婆，可憐這娘倆，送給她們一個瓦罐，兩個粗瓷碗，娘倆壘了個土灶，才能在家煮野菜、燒水喝。

    青青媽知道好歹，她私下跟閨女說：“青青，要記住村長的大恩，還有幫過咱們的人，以后你長大了，要是過好了，咱能幫別人，也盡量幫?！?/br>
    還沒等柳青青長大，她已經找到幫村長的方法。

    有一天，柳青青像往常一樣，把神仙水滴加入涼水中，娘倆一起喝。柳青青先喝，喝完把粗瓷碗遞給她媽時，沒遞好，粗瓷碗一下子掉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幸好是泥地，粗瓷碗并沒有摔壞，只不過把娘倆嚇了一跳。

    可流出的水淌到地下堆著的野菜中。柳青青娘倆親眼看到，野菜就跟澆了神仙水似的，竟然在慢慢長大，開花，最后還結出種子。

    青青媽看到這一幕，趕緊把屋門關上，隨后驚訝地感嘆：“天哪，青青，這應該是神仙賜給你的水吧！”除了神仙，誰還能辦到這么神奇的事。

    柳青青一臉茫然：剛剛在做夢嗎，好像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青青媽再次告誡閨女：“青青，神仙水的事，一定不能告訴別人，要不人家把你抓走，媽就找不到你了?！?/br>
    柳青青這才回過神，“媽，我才不會告訴別人，你也不能跟別人說?！?/br>
    “嗯，誰都不說，這輩子只有咱倆知道?！?/br>
    原來，柳青青到底年小，后來還是把神仙水滴的事告訴親媽。幸好青青媽腦子不糊涂，沒把這事往外說，還不讓青青再告訴別人。

    后來娘倆偷偷嘗試用神仙水泡種子，只要是好種子，一個神仙水滴就能把一粒糧食種子催熟，最多催熟幾粒。如果加水太多的話，效果不太明顯，沒法一下子催熟。

    柳青青每天都能得到神仙水滴，靠這個催生種子，就能得到糧食吃。娘倆借了點菜種，能偷偷種菜吃了。糧種歸隊里管，娘倆沒處去弄，只能天天種幾顆菜吃。她們身體虧空嚴重，就算加餐，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出效果來，不會讓人注意到她們的偷吃行為。

    再后來，柳青青看老村長發愁莊稼長得不好，她想到一個解決問題的好辦法。她不是有神仙水滴嗎，只要在澆地時，偷偷加一滴神仙水滴到水中，不就能幫老村長解決問題了？

    柳青青跟她媽商量過后，偷偷在澆地的水里加了兩滴神仙水滴。神仙水滴加進去后，并沒有發生讓人驚疑的事。剩下一個神仙水滴，柳青青留著催生土豆吃。

    過后，村民們發現莊稼越長越好，以為澆水及時的原因。

    別人發現不了問題，可七彩發現莊稼地里的問題。她再次修煉異能時，隱約感覺到空氣中游離的木系光點增加了些很多，現在比原來修煉好像更容易了。

    到底什么原因？七彩探查一番，可惜沒有找到原因。

    雖然七彩的精神力高聽力強，但是使用范圍有限。柳青青家恰好不在七彩的探查范圍內，她當然發現不了柳青青的異常。而且，柳青青的神仙水滴只有出現在掌心時，才會讓七彩察覺濃郁的木系生機。如果柳青青把神仙水滴喝進肚里，七彩便察覺不到一點。

    等附近山林里的野菜被頻頻挖光后，就是兔子都不光顧，所以在山腳下很少遇到小獵物。那些想吃rou又不敢去深山打獵的就沒辦法了，只能望著茫茫大山嘆氣。好在槐樹開花了；槐花擼下來也能吃，榆樹上長榆錢了，擼了也能蒸窩頭吃……

    反正緊挨著山群，能吃的東西多了，河上村和河下村并沒有餓死人。

    七彩知道村民日子難過，看到附近的野菜都被挖光了后，經常會在隱蔽的地方催生一些野菜供人挖。而被挖光野菜的地方，在村民的不經意間，很快又冒出了鮮嫩的綠芽，很快又成長為生機勃勃的野菜苗。

    就這么糊弄著，春天總算快熬過去了。

    七彩家還好點，因為有她和她爸在，曾經多次上山抓小獵物偷吃，時不時地吃回rou，好歹能保證不太卻營養，可是想胖卻不可能，頂多比別人臉色稍微好看一點。

    程茂林練出氣感后，發覺自己力氣便大了點，膽子也跟著變大，偶爾會冒險進深山打獵。不去不行，家里還有媳婦孩子等著張嘴。因為李秀珍的肚子慢慢鼓起來，飯量也逐漸增加，好在她經常偷偷加餐，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并沒有太遭罪。

    程燕飛前期有親媽暗地里補貼，后期有婆家照顧，雖然瘦了點，看著也沒啥問題。

    趙英子懷的月份最小，她也最瘦。婆家娘家都不給力；丈夫也就那些本事，弄不來太多好吃的讓她養著。倆閨女雖然懂事，可也給她弄不來糧食吃。趙英子只能自己趁上工時，偷偷往衣服里夾帶各種野菜回家吃。

    雖然她的肚子慢慢鼓起來了，可人卻在逐漸變瘦，讓人懷疑她能不能保住這一胎。

    第二十三章

    好不容易熬到五月份， 再有一個多月，莊稼就要成熟，大伙兒眼看就有盼頭了。這時老村長那邊傳達了好消息， 上面允許恢復自留地耕種和家庭養殖業。

    之前吃大鍋飯時， 自留地和家畜都充公了。這個消息對農民來說還真是好消息。就算在自留地里種些地瓜， 能將就著填飽肚子， 那也是好的。

    家家戶戶歡歡喜喜領了之前自家分的自留地，開始種菜種糧。程家因為分了家，隊上給重新分了自留地。

    自留地給老百姓的生活帶來了盼頭。別看吃不飽的村民給隊上干活沒興致，到種自家的自留地時，家家戶戶恨不能使出最能耐的本事，把自家的自留地照顧好， 最好多收獲點糧食。

    一切看起來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是沒想到， 趙英子因為吃野菜太多吃出了問題。這天趙英子下工吃完飯后，一道跟丈夫去自留地里看了剛種好的莊稼， 又去摘了不少野菜回家， 打算留著晚上加餐。

    睡了一覺后，趙英子已經餓得肚子咕咕叫， 她徹底忍不下去了，只能起來煮野菜加餐。

    程茂田看媳婦去煮野菜，他覺得自己的肚子也餓了， 便說：“英子， 你多煮點野菜， 我也吃點，讓柳兒和葉子也起來吃點?！?/br>
    分家后，三房灶房里的事都歸趙英子管。她起來后，先把煤油燈點上，又把早已洗干凈的野菜放進鍋里，添上兩舀子水，點火燒火。就這點活，趙英子沒打算把叫柳兒起來干。她打算燒好野菜后，再喊倆閨女起來吃點。

    等待野菜燒熟的這段時間，趙英子越發覺得餓。這兩天肚子的兒子是不是餓到了，好像都不愛動彈了。之前三個多月時，她還經常感受到兒子鬧出點動靜。兒子肯定是給餓到了，看來等下得多吃點。

    趙英子把野菜煮熟后，讓丈夫和倆閨女起來吃。

    程葉天天吃野菜早就吃夠了，可是不吃就得挨餓，她還是忍著惡心吃下去。

    程茂田和程柳覺得有野菜吃餓不著肚子已經不錯了，每人喝了一大碗。

    趙英子喝了三大碗野菜湯，喝得肚子飽飽的，竟然有點撐到的感覺?？墒堑人上聸]多久，竟然開始感覺到肚子隱隱作痛，而且漸漸的疼痛感越來越強，趙英子趕忙推了推已經睡著的丈夫：“茂田，你快醒醒，我肚子疼?！彼f這話時已經帶上哭腔。

    程茂田一個激靈，馬上醒來：“什么，你肚子疼，好好地怎么疼了？哎呀，該怎么辦？我趕緊去叫劉叔來給你看看？”

    趙英子緊蹙著眉頭，慌慌張張哭喊：“茂田，你快點去，我覺得肚子不對勁……”

    程茂田忙不迭下地穿鞋，又急急忙忙把衣服披上，等到跑出去幾步，才發現他把鞋穿反了?？墒锹牭较眿D的哭喊聲，程茂田不敢耽擱，將錯就錯跑出家門。

    等丈夫走后，趙英子在心底在吶喊：這可是好不容易盼來的兒子，老天保佑，千萬不能出問題！

    今晚月色不是太好，程茂田深一腳淺一腳快速跑到劉叔家門口，“哐哐哐”拍大門。

    劉叔早已睡下，不過村里人經常半夜敲門找他看病，他已經習慣了，所以馬上披上褂子出來開門。

    劉叔提著馬燈過來問：“咋了，誰病了？”他走進一看才認出程茂田。

    此時的程茂田非常驚慌，可能因為緊張兒子，他的聲音都已嚇得發顫，“劉叔，我媳婦喊肚子疼，你趕緊去給看看咋回事?！?/br>
    劉叔回屋拿起他的藥箱，匆匆跟著程茂田往他家趕。

    然而就在這時，趙英子的身下已經開始流血。趙英子捂著肚子淚水流個不停。

    程柳和程葉被爸媽鬧醒，也起來看咋回事，倆人到了爸媽那屋，程柳見屋里黑漆馬虎地，趕緊把煤油燈點上。

    程柳看她媽痛苦地躺在炕上□□，著急地問：“媽，你咋了，哪里難受？”

    程葉：難道要流產？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正好趕上大饑荒，能不能順利生下來還真不一定。

    程葉到底剛穿來一年，對趙英子的孺慕之情不深；又因為趙英子為了肚子里莫須有的兒子，不給她吃飽，她對這個媽有點怨言。所以這會兒看到趙英子難受、痛哭，心里雖然有點感觸，卻不到為她難過的地步。

    程柳可是真心為她媽著急，急得也跟著流眼淚；趙英子的心思全在肚子上，再加上她痛的要命，都沒發現程葉的異常。就算發現，應該會認為程葉被嚇到了。以她們的見識，誰又能想到程葉換了個靈魂。

    等劉叔跟程茂田趕到后，劉叔趕緊安撫趙英子，詢問她的癥狀。

    趙英子意識到情況不好，哭喪著臉，流著淚說：“劉叔，我流血了，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什么，流血了？情況這么嚴重，那還不趕緊送衛生院？茂田，你別站著了，趕緊去推板車，送你媳婦去醫院！”

    劉叔平時就看點小毛病，頂多會正骨看鐵打損傷厲害點。孕期流血，一看就是流產癥狀。他不擅長婦科，真看不了這種病。劉叔為了避免落埋怨，一般情況嚴重的話，都是建議及早送醫院。

    程茂田趕緊去推板車，他心里慌慌的，手在發抖，他甚至在想：孩子還能保住嗎？

    劉叔歲數不小了，肯定沒體力陪他們去醫院，他對嚇傻的程柳說：“你四叔不是住后面嗎，趕緊去喊喊他，讓他陪你爸送人去醫院?！?/br>
    程柳聽見后，趕忙跑到四叔家，猛拍大門。

    程茂林很快聽到敲門聲，他打了個哈欠問：“誰啊，大半夜的來敲門？”

    李秀珍已經快到生的月份，她淺眠，也被吵醒了，“你趕緊去看看，肯定誰有急事才來敲門?！?/br>
    程茂林不敢在耽擱，披上褂子，套上褲子就出去了。他走到門口聽著程柳哭喊：“四叔，我媽流血了，劉爺爺讓我爸送我媽去醫院，你趕緊過去……”

    沒等程柳說完，程茂林急忙開了大門，“咋回事，你媽怎么還流血了？”沒等程柳回答，他就跑向三哥家。

    程柳真被嚇住了，她見三叔匆忙走了，連忙跟上去，都沒顧上給七彩家關好大門。

    李秀珍身子沉，沒起，她想等丈夫回來再問啥事。就是有事，她一個大肚子孕婦也幫不了啥忙。

    同睡一屋的七彩和程立國兄妹倆同時被驚醒。七彩聽到柳兒姐的話，她穿著衣服想：要不她過去試試，試試能不能用異能護住三嬸的孩子？

    程立國揉揉眼問：“怎么了？”

    七彩：“好像來找咱爸的，你睡吧。我去那屋陪咱媽去?！?/br>
    程立國迷迷糊糊說：“要不我也過去？”

    七彩：“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br>
    心大的程立國很快睡過去了。七彩看大門開著，輕手輕腳走出院子，很快到了三叔家院墻外。

    這時，程茂田剛在板車上鋪完被褥，把媳婦抱上板車。程茂林把著板車，一等安排好，就打算推著三嫂去衛生院。

    墻外的七彩對三嬸肚子施展木系異能，突然發現，三大娘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沒了生機。完了，孩子肯定保不住了。

    本來七彩覺得三大娘可憐，本來打算用異能幫她留住孩子，可是沒想到已經晚了。早知道的話——七彩應該會早幫忙。

    七彩也沒料到三大娘情況這么嚴重，可現在說啥也晚了。本來七彩想幫三大娘梳理一下身體，可是她爸已經推著三大娘要出門。七彩只好等以后有機會再幫忙，她轉身悄悄回了家。

    七彩并沒有出面阻止她爸送三大娘去醫院，沒理由啊，她現在還只是個孩子。

    程茂田匆忙交代大閨女一句：“柳兒，你跟葉子在家管好大門，要是害怕，去你四叔家也行，去叫你奶來作伴也行?！?/br>
    給閨女交代完，程茂田趕緊追了上去。

    程柳可能對奶奶更依賴些，把大門關好，帶著程葉去了奶奶家。

    然后老院那邊知道趙英子出事了。程奶奶聽說后，心里“咯噔”一聲，老三的孩子不會出事吧，老天爺保佑，一定讓她保住孩子！

    程奶奶趕緊祈禱。她真心實意盼著三兒媳的孩子能保住。因為程奶奶想起前陣子發生的事，幾個兒媳都怨她偏心閨女。老三媳婦應該也怨她，要不她也不能取跟燕飛搶葡萄干吃。要是老三媳婦沒了孩子，會不會因為這恨她？

    程爺爺顯然也考慮到了這點，兩人對視后，都發現對方眼中的憂慮。只不過當成程柳和程葉，倆人不好多說什么。之后他們安排程葉和程柳在炕上睡下。

    程茂林架著車子使勁推，程茂田說起喪氣話：“上回是葉子出事，這回又是我媳婦出事，我咋就這么倒霉？”

    程茂林沖天翻白眼，不屑回答三哥的話。他跑著推板車，很費力氣好吧，已經累到說不出話。

    趙英子在車上捂著肚子哭喊：“我的孩子，誰能救救我的孩子？”

    還沒到半路地兒，趙英子突然“啊”地大叫一聲，她感覺到有東西從體內滑出，悲痛地喊了一聲：“我的孩子！”

    程茂田忙拉住媳婦的手問：“怎么了？”

    “我的孩子沒了！”趙英子捂著臉嚎啕大哭起來。

    程茂田掀開被子，把流掉的孩子抱出來，是一個已經成型的胎兒，已經有了明顯的性向特征，竟然真是個男孩。

    “兒子，我的兒子，哇……”趙英子抱著死去的孩子哭起來。

    程茂田蹲下身子抱頭痛哭。程茂林看著這情景，也非常難受。要是他媳婦孩子這樣，他得心疼死……呸呸呸  可是都這樣了，還去不去醫院？程茂林看到三哥三嫂悲痛的樣子，暫時沒敢打擾，想等他們緩過這一陣兒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