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瞎眼
自寒林寺回來后,林周氏暗地里向睿澤問起曦月和少秋的情況,想知道兩個孩子之間是否有成婚的可能。 她想著少秋為人端正,對曦月的態度又好,雖然沒有表現出歡喜之意,但有可能是年少羞澀。 至于曦月…… 林周氏低嘆一聲,女兒大了,她也看不懂了。 先前潤之在時,她還見曦月紅過臉,所以明白曦月對潤之有意。 可曦月對待少秋,言行都太過規矩,親近卻不親密,讓外人看著以為兩人是兄妹。 只怕,曦月對少秋無意。 盡管如此,林周氏心里還是存了一絲念想,萬一有可能呢? 然后,當她看到睿澤搖頭之時,便明白這事是不成了。 “娘,少秋和曦月是不可能的,您就別亂點鴛鴦譜了?!绷诸烧f得直接,讓她斷了撮合曦月和少秋的心思。 盡管心里明白,可聽到睿澤如此說,林周氏還是頗為難受。 “多好的一對啊。我和初曼相識得早,對她十分了解。初曼教出來的孩子,人品學識肯定是沒有問題的。這樣知根知底的好人家,一旦錯過了,以后可不一定好找?!毕氲疥卦碌挠H事,林周氏就發愁。 林睿澤無奈笑之,“韓家再好,少秋再好,曦月不喜,您還能逼她不成?” “正是因為不能逼她,我才發愁嘛。要是她能聽我的,我還有何可愁呢?!彼幌脒`了曦月的心,可曦月心里想的什么,她也不知道。 少秋都不行,曦月莫不是心里有人了? 林周氏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去了京城的潤之。 曦月該不會還念著潤之吧? 不行,她得要去和曦月談談。 林周氏這般想著,轉身準備去找曦月。 她才向前走了一步,就被身邊的睿澤給攔住了。 “怎么?”她面露不解。 “我有話和您說?!绷诸煽粗赣H,滿臉認真。接下來他要和母親說的話,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似受到感染一般,林周氏也有些緊張起來。 她記得上一次睿澤嚴肅了態度,是在曦月被綁回家之后,他堅定許下承諾今后定要入朝為官,護佑家人平安。 今年的秋闈,她和允元本只是想讓他去試一試,好借此漲漲經驗,可看睿澤近期念書的態度,怕是抱著必定要中的決心了。 他能有這樣的毅力恒心,做母親的自是欣慰。但與此同時,她心里的擔心也不少。 每年參考之人數以萬計,多少學子學富五車,精通博古,而且大都已過弱冠之年。與他們相比,睿澤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他想要在這場“戰爭”中取得勝利,怕真是不易。 她不敢給睿澤絲毫壓力,也沒有表露任何期望,可怕就怕在睿澤給自己定了要求。 萬一到時候沒有考中,他怕是會大受打擊。打擊之后若再一蹶不振,那問題可就大了。 如此想著,林周氏有些不敢和睿澤對視。她借口想離開,可睿澤卻不肯。 “你要和我說什么?”林周氏警惕地看著睿澤,生怕他又和自己表決心。 她已經同意讓他一個人去書院苦讀了,難不成他還有其他要求。 林睿澤見母親滿臉防備,嚴肅的神色瓦解開來,嘴角忍不住勾起笑容,無奈道“您如此緊張作甚,我是想和您談談林家和韓家結親之事?!?/br> “哦?!绷种苁宵c頭放松下來,不是赴考苦讀就行,其他的都不重…… “要”字還沒想完,她神色猛然頓住,僵硬地轉頭看向睿澤,直楞楞地問道“親事?林家和韓家的什么親事?” 曦月和少秋之間都說是不可能了,兩家還有什么親事能談。林周氏實在是猜不出睿澤的意思。 正因她完無解,所以接下來睿澤說的話,著實是將她驚訝到了。 “你和靈兒的親事?”林周氏瞪大了眼睛看著睿澤,臉上的驚訝之色顯而易見。 聽睿澤所言,他和靈兒是兩情相悅,可她怎么沒有發現呢? “你一直想著要撮合曦月和少秋,又怎么會注意到我和靈兒?!甭犞赣H的念叨,林睿澤直接回答道。 對林周氏來說,驚訝過后,剩下的便滿是激動。不管是曦月,還是睿澤,她一想到自己的子女能和初曼的子女結親,整個人都歡喜到不行。 若不是林睿澤攔著母親,說近段時間他要安心備考,要好好為秋闈做準備,不考慮成親一事,只怕母親立馬準備要去韓家提親了。 “這事你和曦月說了嗎?”林周氏仍是激動不已,心里不平靜不下來。 林睿澤搖頭,“還沒有?!彼彩遣趴紤]好。 “那我去和她說,順便和曦月談談她的婚姻大事。她以前都拿你做借口,如今你的親事定了,看她還如何辯解?!绷种苁险f著,激動離開。 看著母親去了曦月的院子,林睿澤輕聲笑道“您再勸她也沒有,曦月心里怕是已經有人了,且那人的分量還不輕?!?/br> 當林周氏找到曦月時,林曦月正望著院子里的桃花愣神。 “想誰呢?” 低喃聲在耳邊響起,林曦月沒有防備,她雙唇微動,一個“陸”字險些從嘴里脫口而出。 好在她反應及時,控制住了自己。 “娘,您怎么過來了?”林曦月撥動肩上的長發,臉色平靜地問道。 沒有見著曦月慌亂的模樣,林周氏略微失望。不過,想到睿澤和靈兒的親事,她心里就止不住地開心。 “方才,你哥哥和我說,他要娶靈兒?!绷种苁险f完就笑出聲來。 林曦月聞此微怔,這是她完沒有料想到的。 雖然她一直想撮合靈兒和哥哥,但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上一世,在她出事之前,哥哥一直未成親,而且也沒有中意的女子。 這一世,在她發現靈兒歡喜哥哥之后,便一直鼓動靈兒靠近哥哥。對于靈兒的歡喜,哥哥無甚反應,雖稱不上冷漠,但似乎也沒有過多理會。 她想著再過段時間,哥哥若是仍對靈兒無感,她便轉念勸靈兒放棄。 靈兒是個單純可人的姑娘,可不能被哥哥耽誤了。 怎么忽然之間,哥哥就說要娶靈兒了呢? 林曦月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問道“是哥哥親口說的?是真的嗎?” “自然是他親口說的?!绷种苁想S即應道,“這還能有假!” “不過啊,近段時間,成親是不可能的,睿澤要安心備考。而且,我也暫時不清楚韓家的態度。雖然我和初曼關系好,但兒女親事,自然也是要和家里人商量的。反正靈兒還小,也不必太過著急,兩人的親事還能拖個兩年?!闭f到這里,林周氏忽然一轉口,道了一聲“曦月?!?/br> “嗯?”林曦月應聲回答。 “你呢?”林周氏看著她,眼里滿是深意。 “我怎么了?”她沒理解母親的問題。 “自然是你的婚姻大事了。睿澤的親事定好,接下來可就是你了?!绷种苁暇嫠?。 一時間,林曦月只想把哥哥抓過來毆打一頓。他這么著急做什么,暫時不準備成親,就不要告訴娘親嘛。 她本來就被娘盯得緊緊的,這下子更是麻煩。 “曦月,我真是覺得少秋不錯?!绷种苁线€想再掙扎一下。 “娘,少秋哥有意中人了?!绷株卦聼o奈說出實情。 “他有中意之人?誰???我沒聽初曼說起啊?!边@事林周氏還真不知道。 其實,這也只是林曦月的猜測。不過雖是猜測,但她還是有幾分把握。 和韓家來往的這段時間,林曦月有觀察過韓少秋。 韓少秋平日里行事低調,為人沉穩不張揚,確實是女子佳婿的不差人選。 只是,在數次相處之中,林曦月卻發現韓少秋的眼神時有飄忽。他常常凝視著手中之物,便悄然走了神。而令他走神之物,她有偷偷注意過,那是一個精致小巧的粉色荷包,一看便知是女子之物。 想必他所念之人,就是荷包的主人。 “既然如此,那少秋對你來說,確實是不合適?!迸映黾?,最擔心的便是新婚夫君心里有人。不過他心里想的是誰,那人是生是死,是在身邊還,亦或是在遠方,“她”在他心里的存在,始終會成為一堵高高大墻,橫亙在兩人之間,淡漠疏遠兩人的關系。 林周氏想曦月嫁給少秋,可不是想讓她嫁過去被新婚夫君冷漠。 “你放心,娘定會給你找到更好的?!彼完卦卤WC。 看著娘堅定的眼神,推拒的話,林曦月實在是說不出口。 “你該不會和睿澤一眼,心里已經有人了吧?”看著曦月欲言又止的模樣,林周氏忍不住皺眉猜測,“難不成是潤之?” 是!林曦月在心里作答。她看著娘親,沒有回答。 一時間,林周氏似乎感受到了曦月的想法。 林曦月本想著娘猜到后,會出聲勸慰自己一番,可沒想到娘只是深深看了自己一眼,隨后嘆息著轉身離開了。 她滿心的疑惑,不明白為何娘知道陸琮來自京中后,態度轉變會如此之大。 按理來說,京中高官的身份,尋常人知曉后,不是應該更加滿意嗎?怎么到了娘親這里,反倒是避如蛇蝎呢? 上一世,她和陸琮毫不相識,卻莫名其妙結為了夫婦,可這一世,情況倒是不太明朗。 微風拂過,將樹上的桃花吹落,粉色花瓣在空中飄舞,打著圈兒的落在地上。 林曦月彎腰拾起腳邊的花瓣,看著圓潤的弧邊,不由得想起了陸家小院里的那顆桃樹。 據說,陸家小院里的那顆桃樹還是他少年時栽中的呢。 京中陸家,偏院書房中,陸琮站在窗前,看著眼前開得繁茂的桃樹,心思漸漸飄去了遠方。 恩銘進屋時,見主子端站窗前,以為主子正在思索如何應付皇上。然時間緩緩過去,窗邊的主子卻沒有絲毫動作,連肩上的發絲都停留在起初的位置。 他微微移動,在側邊打量主子,卻見主子深沉的眼神,此刻卻有些擴散。 想來主子又是在想人了。恩銘心中如是道,心里卻微微有些泛酸。自己陪了主子這么多年,居然還比不過和主子相識不過半年的曦月姑娘。哎,真是人比人,氣死人了。 “主子,皇上招您進宮?!倍縻戄p咳一聲,出聲提醒。他心想自己不是故意要打斷主子對曦月姑娘的思念,只是因為皇上的命令不能拖延。嗯,沒錯,就是這樣。 聽到身后的動靜,陸琮醒過神來。他回頭看了恩銘一樣,眼中神色莫測。恩銘一時間有些心虛,輕咳一聲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病了許久,我也確實要進宮去拜見皇上了?!标戠f著,還輕咳一聲,正如大病初愈的模樣。 恩銘“……” 雖說您以病重為借口騙過了皇上,可在自家書房有什么好演的。 當陸琮到皇宮之時,已經正午時候。 病重之人,路途之上不易太過顛簸,所以馬車走得極慢。 從陸府到皇宮,本只要一刻鐘的時間,可陸家馬車硬生生走了小半個時辰。 當然,這期間,還有被別的人給耽誤了。 就在陸琮上車之時,在陸府門口,正巧遇上了從外回來的陸家二房長子陸誠,而陸誠身邊之人,陸琮只看了一眼,便不再關注。 陸誠看到陸琮后腳下步子一頓,隨后和身邊之人對視了一眼,其中有疑惑之色閃過。 路誠身邊之人看著明顯呈病弱之態的陸琮,心里也覺得奇怪,但他在陸三少面前,卻不敢太過放肆,只匆匆掃了一眼,便垂下了視線,低頭朝陸三少行禮。 “潤之,好久不見,你這是打哪兒回呢?”陸誠笑著說道。 陸琮聞此,嘴角勾起一絲笑容,他眼神微瞇,臉上神色看著緩和,可嘴里說出來的話卻是噎死人不償命,“你沒長眼嗎?我看著像是從外面回來的?” 陸誠臉上的笑容有一瞬間的破裂,眼中有陰狠之色閃過,但很快又被他隱了下來。 若是不明情況的人見著這一幕,怕是又要在暗地里說陸三少太過囂張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