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巖猛然掀開了床上的被子，這大大超出了我的預料，更超出了剛子的預料！

    就在高巖掀開被子的那一刻，剛才還一直圍著桌子轉來轉去收拾的剛子，發出一聲驚叫，將正在擦拭的紅酒瓶一下子摔在了地上。?%f?%4%b八?發出一陣讓人膽戰心驚的聲音。他卻什么都顧不上，猛然朝床邊撲來！

    “不能看，你們不能看！”剛子沖到床邊之后，壯碩的身子猛然撲倒在了床上，死死壓住了被子，不讓我們看床上的“人”！

    其實，在高巖掀開被子的那一刻，我們都已經看到了床上躺著的那個“人”！

    床上的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個女娃娃，呆滯無比的臉上，有著生硬陰森的嘴臉和眉眼，還有臉上的兩坨紅暈，身上穿著一套女士的連衣裙……

    最讓我震撼的是，這個女娃娃臉上，貼著一張娟子的照片。但照片又太小，而且貼的歪歪扭扭的。并沒有遮住娃娃的嘴臉，顯得怪異至極！

    在剛子壓住被子的那一刻，我們已經把這一切都看進了眼里。

    我呆了呆，高巖也愣住了。

    在高巖掀開被子的那一刻。我已經做好了看到任何可能讓我震驚和意外的人的心理準備，沒想到，掀開被子看到里面的“人”后，我還是大大吃了一驚，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不讓自己驚呼出聲。

    看剛子死死壓在被子上，用一只手輕輕拍著娃娃，柔聲細語說道：“娟子，你別害怕，他們不是壞人，我這就年攆他們走，好不好。你別生氣，千萬別生氣……”

    剛子說話柔聲細語，滿臉賠笑。像是生怕得罪了床上的“人”一樣。役東團扛。

    而且，他叫的那一聲“娟子”，特別清晰。

    他竟然把這個娃娃當成了杜娟！

    看著剛子粗壯的手指輕輕在娃娃的臉上撫摸，滿臉柔情和小心翼翼，好像床上躺著的人真的是娟子，他生怕她生氣一樣，我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陣酸澀，當初為了把責任推到我身上，剛子生生讓已經瀕臨死亡的杜娟放任在醫院長椅上不管……

    現在這柔情和小心，倒是是因為瘋的不知所以然了，還是心中其實還是有那么一絲內疚，讓他潛意識里認定娟子還活著？

    還有，他在描述有次找到那個男人布置李志高房間的情景時，也害怕到了極點。而現在，他也買了一個女娃娃放在床上，娃娃臉上貼了娟子的照片！

    難道，在害怕到極點之下，那個男人的做法，反而深深刻進了他心里，讓他不由自主按照那人的辦法來做？

    這些，已經不會有什么答案了！

    剛子柔聲安慰了娃娃幾句之后，蹭的站起身來，對我們怒目而視，直接推著我們就要朝門口推去，“你們走，你們快點走，娟子不喜歡看到你們，你們趕緊離開這里！”

    這次，他沒有避諱，直接說娟子不喜歡看到我們！

    “剛子，這件事真的很重要，你真的一點都沒有記憶了嗎？”在被剛子推出門的那一刻，我著急問道：“比如長相、氣質，或者味道什么的，你真的一點記憶都沒有了？”

    剛才本來正推著我們朝門口走，可就在我說到最后一句話時，他竟然猛然頓住了腳步，直勾勾看著我，喃喃說道：“味道，味道……”

    我心中一喜，立刻柔聲引導他說道：“對啊，你是不是記得他身上的味道？他身上有沒有什么特殊味道，要是你能指出來的話，咱們就能找到他，娟子的仇也就報了，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娟子”兩個字刺激到了他，就見剛子猛然瞪大了雙眼，喃喃叫了幾聲娟子后，終于將呆滯的目光挪到了我的臉上，直勾勾看著我說道：“好聞，味道，很好聞，很香……”

    剛開始見剛子的時候，他還跟正常人沒有太大的區別，所以那兩人說剛子瘋了，我還不太相信，現在看著他一臉呆滯的模樣，我就知道那兩個人說的應該是真的，剛子恐怕是真的瘋了。

    或許我們來的時候他還處于半清醒半昏沉狀態，可經過我們的刺激之后，他就徹底陷入了瘋狂的狀態，所以就連說話都帶了瘋瘋癲癲，一句話都說不完整了。

    我試著將他剛才的話聯系了起來，就是那個給他秘方的男人身上很香，很好聞。

    我看了看高巖，他沖我點了點頭，示意我們可以走了。

    剛子現在這種情況，能問出來這個信息，已經很難得了，再問下去應該什么都問不出來了。

    看看剛子呆滯的模樣，高巖搖了搖頭，將他輕輕推回了房間，又替他碰上了房門，牽著我的手，緩緩下了樓。

    下了樓之后，我們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我第一次看到他，他兇神惡煞似的……”沉默了太久，我終于開口說話了，“沒想到，他竟然會變成這副模樣?！?/br>
    高巖深深看著我，點點頭說，“我知道?！?/br>
    我頓住腳步，抬頭看向他，“你說，會不會是娟子真的回來了？娟子命實在太苦了，你不知道當時剛子他……唉，我本來挺恨剛子的，我恨他眼里只有錢，恨他對杜娟無情無義?？涩F在看到他這副模樣，就算再恨，也恨不起來了，反倒覺得他也蠻可憐的！”

    高巖將我摟進懷里，輕輕拍著我的后背，柔聲說道：“然然，我都懂，都知道?！?/br>
    我輕輕依偎進他的懷里，什么都沒有說，兩人就這么靜靜依偎著。

    過了很久，我才從高巖懷里掙了出來，“你給局長打個電話，問問剛子是怎么回事，為什么他現在會變成這樣?！?/br>
    高巖點點頭，掏出手機給局長打了個電話。

    這個電話，他打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一直在聽著局長說話。

    大概十來分鐘之后，高巖終于掛了電話，抬眼看向我，“局長說，當時確實把他當成殺害娟子的嫌犯收了的，開始也好好地，但后來剛子就開始出現幻覺了，整日說娟子來找他，而且還要要了他的命……甚至，他還尋了幾次死，幸好都被及時發現了，問他為什么要尋死，他說不是他要尋死，是娟子要殺死他。大概就是從這個時候吧，他的精神就不太正常了，時好時壞的，直截了當承認是自己對娟子下了手?！?/br>
    高巖說到這里，頓了頓，深深吸了一口氣。

    氣氛壓抑的要命。

    最后，高巖還是接著說道：“后來警局擔心剛子是騙他們的，還專門讓專家做了精神鑒定……鑒定的結果，剛子確實精神不正常了，加上他并不是直接殺死娟子的兇手，所以就把他給放出來了！”

    高巖的講述終于完了，表情卻異常凝重，講完之后，他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我微微搖了搖頭，抬頭看著高巖，“高巖，你知道嗎，局長的這個說法，我相信……”

    “為什么？”高巖一時有些不太理解。

    “剛子那么無情，又那么貪婪，杜娟都要死了，他不管不顧的，我甚至好幾次都在想，要是當時他及時救娟子的話，她會不會死，她媽或許就不會因為失去了女兒傷心難過了?！痹谡f這些話時，我覺得自己心中其實一直壓抑著一種陰郁，“現在剛子精神失常了，瘋了，沒有人能懲罰他了，難道不該有另外一種懲罰的形式嗎？”

    高巖深深看著我，“娟子的懲罰，就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懲罰？”

    我點點頭，“沒錯，超越法律和常人的一種懲罰，一種讓他真正感到恐懼和折磨，卻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躲，一輩子沒有辦法藏起來的懲罰！”

    說完這句話后，我才感覺心里輕松了很多！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不公平和陰暗，如果再多了這么一種懲罰方式后，這個世界上的罪惡和陰暗，是不是會少很多？

    高巖默默點點頭，或許見我情緒太過于激動，他將話題拉了回來，“咱們見到剛子，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至少我們現在知道，那個男人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這樣找起來，范圍就小的多了?！?/br>
    我卻沒有他那么樂觀，皺眉說道：“這個城市有這么多人，僅僅憑著這么一個線索，要是想找到一個人的話，無異于大海撈針啊，實在不好找?！?/br>
    高巖眉頭緊鎖，也知道找到這個人不容易。

    “對了，我記得當時讓剛子回警局描述那人長相了，也不知道警局還沒有他描述出來的畫像，要是再有畫像的話，咱們要找的范圍才真的小多了?！蔽已矍昂鋈灰涣?，想到在醫院是，高帥警察讓剛子回去描述過那人的長相。

    高巖卻搖搖頭，“最好不要抱太大的希望，那個男人不會這么輕易讓咱們找到的，何況剛子現在瘋了，跟他有關的東西，被保存下來的可能性不大，因為保存下來估計也沒有什么價值了，娟子的案件已經不了了之了，警局不想再節外生枝?！?/br>
    我也無奈苦笑，“那咱們只能慢慢找這個身上有香味的男人，接下來要跟林豆豆和蘇東東一起去一趟太平間看看了。只是，這次要想再進去的話，一來是咱們目標太大，二來醫院的防范肯定更加嚴格了，咱們想進去恐怕更難了?！?/br>
    高巖卻笑的春風絢爛，“沒事，咱們這就回去找他們，一起去醫院。十四號冰柜的事，已經困擾我太長時間了?！?/br>
    我也沖他笑了笑，十四號冰柜的事，又何嘗不是困擾我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