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郎歸_分節閱讀_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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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風吹過,沈越收緊懷抱,下巴抵在陶蓋上,似以rou軀替陶罐擋開寒冷。 半晌,沈越才再次開口:“你們都下去吧。讓我跟阿鯉呆一會兒?!币姛o人動身,沈越無奈,補充道:“留下程隱陪著我,這樣你們放心了吧?!?/br> 下山前,引章仍然憂心忡忡,拉住程隱交代:“沈爺變成這樣,你一定得盯緊了,不能讓沈爺也出現意外?!?/br> “嗯?!?/br> 只有程隱知道,沈爺其實沒‘變’,程隱最初認識的沈爺,就是這樣的,冷漠狠決,寡言陰沉。而后找回了丘公子,沈爺才發生了變化,變成了一個富于感情的、活生生的人。 見證了沈越是如何重振家業的程隱最清楚,尋壑在沈越心中的地位。 官場險惡,沈爺混跡多年,真心已經所剩無幾,好不容易找回那個能說話的人,嘗過甜頭,而今黃粱夢醒,叫沈爺余生怎么挨。 畢竟,權勢、財富,沒了可以再掙;可人沒了,就是真的沒了。 “沈爺!”程隱正走著神,沈越突然起身,叫他嚇了一跳。 一日未有進食,沈越早已頭暈眼花,此刻突然起來,若不是程隱扶著,沈越恐怕已經摔倒在地了。沈越止住程隱,安慰說:“沒事。我想起去年親手釀的兩壇青梅酒,尋壑喝得還剩小半壇,我去取來,咱們把他喝完吧?!?/br> 不多會兒,沈越抱著酒壇出來,同時臂上還搭了兩件衣物,程隱一眼認出來,那便是沈越偷藏起來帶上戰場的中衣。 沈越和程隱并排著在門口席地坐下。沈越倒了兩碗酒,推一碗給程隱后,自己率先一干而盡。拿衣袖擦一把嘴,沈越看向天幕。 夜寂靜,星月暗淡,銀河垂地。 “昔日戲言身后事,今朝都到眼前來?!?/br> …… “同xue窅冥何所望,他生緣會更難期?!?/br> “惟將終夜長開眼,報答平生未展眉?!?/br> 沈越吟一句,就灌一口酒,到最后時,酒品稍次的他,已是酒嗝不斷。 “沈爺……”程隱憂心,想要拿走沈越的碗,卻被沈越躲開,“別動,你呃……好好聽我說,呃……” 程隱擔心得打緊,接下來更是目不轉睛盯著沈越,方才就覺得沈越哪處不同了,而今仔細打量,赫然發現,沈越的鬢角,竟在一日之內斑白了?!吧驙?,你頭發……你頭發白了……” “???”沈越錯愕,好半晌才反應過來,摸了摸頭頂,笑道:“哈,你看,如果阿鯉要是還活著,我們這就算白頭偕老了,是吧?哈哈……可他連最后的幾個月都不留給我……”沈越雙目未曾眨眼,但淚珠還是不住滾落。 “沈爺……”程隱傾身想要攙住沈越,卻被沈越推開并呵斥: “走開!說了只準你安靜聽著!” 程隱只得縮回手。 “你知道嘛,過去我不會喝酒,逢人敬酒,都是阿鯉替我擋下。他一個隨從,地位不比客人,客人干一盅,阿鯉得喝三盅,呃……他替我擋了那么多年的酒,最后被我掃地出門……” 說著,沈越抖開懷里的衣物,領口那個歪歪扭扭的‘鯉’字露出來:“過去打仗,我不怕死,甚至想著,人世本就沒意思,我捐軀赴國難,說不定還能給沈府帶來更多封賞??捎辛税Ⅴ幒?,我變得怕死了,我留戀人世,留戀和阿鯉度過的每一個日子。所以我偷走了阿鯉兩件衣服,呃……他的味道在,我就就算被閻王押進地府了,我也會有想法子逃出來,出來再見阿鯉?!?/br> 程隱只覺得腦袋發暈,怪道這青梅酒酒勁竟然如此之大?;位晤^顱,程隱試圖說話讓自己清醒,便安慰沈越:“爺,世間的好千種萬種,繼續往前走,才……” 沈越不耐地打斷:“世間縱有千萬種好,可唯一我想要的,不在了!”“沈越右手將兩件酒倒單衣貼上面頰,帶著扳指的左手捏著那張牛皮紙,哭喪道:”活生生的一個人,而今只剩下我偷藏起來的兩件衣服,還有這一張紙,叫我如何接受???!” 沈越干笑兩聲,接著竟兀自唱起了歌: “那天的云是否都已料到,所以腳步才輕巧。以免打擾到我們的時光,因為注定那么少?!?/br> “風兒吹著白云飄,你到那里去了?想你的時候,我抬頭微笑,知道不知道?” 正如丘府其他人不知道尋壑在悄無聲息地告別,沈越當時也天真地以為,尋壑是真的臨時起興,給自己唱了這首歌,而今回味歌詞,沈越才知道,尋壑那時是在向自己訣別。 “好好吃飯”也是。 沈越又哭又笑,劃燃一根火柴,竟點著了那兩件上衣。 程隱顧不得頭暈眼花,哆嗦著阻止:“沈爺,你這是……” “阿鯉在地府不習慣,陽間燒點他熟悉的東西過去?!闭f著沈越撈起酒壇,站起來往院子中央走去。 程隱眼前重影嚴重,赫然反應過來沈越在酒中下藥了,張口欲喊,卻只發出幾聲無意義的‘啊’。 倒下前一刻,程隱朦朧瞳孔中映入的最后投影,是沈越高舉酒壇,酒液澆身,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