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執行官_分節閱讀_354
不對,用“不愿意”程度還是太輕了——或許郁孤臺戰隊和宋隱的反對加在一起,都比不上沙弗萊一個人的反對來得強烈。 一向來儀表堂堂、舉止從容的男人,此刻毫不掩飾自己的氣急敗壞??季康暮谏鞣驗樽查T的動作而顯得有些凌亂。而他那雙標志性的綠色眼眸中,更是醞釀著一場情緒的風暴,一旦看見了秘銀,便肆無忌憚地開始了發泄。 “你不能離開煉獄!” 他斬釘截鐵地這樣說道:“這是一個陷阱!像你這么有名的執行官,一旦退役,西西弗斯絕對不可能放過你!就算讓人間部隊做你的保鏢也沒有用,你不可能一輩子每時每刻都生活在保鏢的嚴密保護圈里!” “你說的這一切,我都有考慮?!?/br> 與沙弗萊的狂暴相比,秘銀的表現卻又過于平靜,顯然正刻意壓抑著負面情緒。 “可我必須走,哪怕前面是刀山是火海我也一樣要回去。錯過這一次,就是錯過這一生。這種感受,沒有切身體會的人恐怕不會懂?!?/br> “……我怎么能不懂?!” 沙弗萊咬牙切齒地反駁:“我現在就知道,如果放你走,我就會錯過你的一輩子!” 說完這句話,他又朝著秘銀逼近一步,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肢體沖突。 不知道在場的其他人有什么感想,反正宋隱此刻是大寫加粗的緊張又尷尬。 他對于別人的感情糾葛沒什么興趣,卻又擔心放著沙弗萊和秘銀單獨相處會鬧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來。 于是他將目光轉向齊征南,卻發現齊征南也是眉頭緊鎖,似乎并不確定應該支持哪一邊。 “這件事我沒有選擇的余地?!泵劂y再次向沙弗萊強調自己的立場,“哪怕是死,我也能夠牽著我媽的手一起去機場。還可以為我妹留下一筆財富,我沒什么怨言?!?/br> “好一個沒有怨言?!鄙掣トR冷笑,“那我呢?我就活該眼睜睜地看著你踐踏完我的心,然后再去送死?” “沒有人踐踏你的心。你的心藏在一個根本沒有任何人知道的地方,反正不在我的腳下?!?/br> 秘銀的話,清冷得近乎于無情:“而且,我從一開始就向你坦白過,永遠都沒有辦法把你放在我人生的第一位。還記得你又是怎么回答我的嗎?” 或許是喚起了什么不好的記憶,沙弗萊的臉色愈發地可怕了。他那青綠色的眼眸忽然向著旁邊一掃:“你們準備在這里聽到什么時候?!” “我……”鼠兔還想和他抬杠,卻被真赭一把拉住了。 “讓你抓狂的人是我,別殃及無辜?!弊柚沽松掣トR的失態,秘銀又看向自己的戰友們:“對不起,又讓你們為我cao心了。我后天上午動身,可以的話,明天想再最后和朋友們告個別?!?/br> “明白了,歡送會我們會幫你準備?!笔碌饺缃颀R征南也沒什么可以堅持的,點點頭領著余下的人離開了吸煙室。 真是不看不知道,原來吸煙室外面已經站了好大一群人,看臉色也沒比沙弗萊淡定到哪里去。 雖然可能有一些不太準確,不過宋隱還是冷不丁想起了那兩句不知什么出處的詩句——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 可姑且不論吸煙室外這群打醬油的看客,單論吸煙室里的那兩個人,彼此之間果真不存在真正的感情? 像是覺察出了他內心的疑惑,當走出追思會的現場、來到四下無人的走廊盡頭時,齊征南輕輕地道出了自己的感悟。 “不把對方放在第一位的感情,并不一定就是虛假的感情。被舍棄掉的,也未必都是毫無價值的東西?!?/br> “……”宋隱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噤,突然意識到齊征南所指的并不僅僅是秘銀與沙弗萊之間的糾葛。 他伸出手去,與齊征南微涼的五指緊扣:“是啊…我想那一定是非常艱難,非常痛苦的抉擇?!?/br> —— 凌晨兩點。 深藏在老橡樹濃蔭里的豪宅,終于迎來了他醉醺醺的主人。 這或許是沙弗萊進入煉獄之后醉得最為厲害的一次,或許也會是最后一次。 即便步履已經蹣跚,他卻依舊固執地拒絕了一切的扶持與陪伴。 因為金錢和地位而聚攏在他身旁的人很多,然而此時此刻,他唯一想要的人,卻正在做著永遠離開的準備。 老橡樹的根部從土壤里探出頭來,絆了他一個趔趄。身穿著高級西服的男人從未如此失態地跌倒在了滿是苔蘚的地上。 眼下正值一天之中最為黑暗的時刻。除去遠處那所大宅里的燈光之外,偌大的橡樹林里再沒有任何一盞燈火。 黑暗、透不過氣來的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從四面八方涌動過來,仿佛要將男人徹底地吞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