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夢執行官_分節閱讀_114
他的身體正在移動,卻不是以自主行走的方式——他發現自己被拘束在一個近乎于木乃伊內棺的古怪刑具里,頭部以下的身體被一層薄薄的金屬外殼所覆蓋。 而在金屬外殼的內部,他的手被皮帶束縛成了在胸前交叉的姿態,小腿也被緊緊捆扎在一起。若是仔細感受,腰腹上還勒著幾圈收束帶,想必應該直接與金屬外殼固定在了一起。 完全動彈不得的他,就像一具剛剛出土的木乃伊,被傾斜地架在帶有輪轂的移動裝置上,向著仿佛無窮無盡的白色走廊深處前進。 但他絕不是孤身一人。 齊征南很快就注意到了,在他的左右兩側,還有四個“白衣人”亦步亦趨。 用“人類”來稱呼它們或許是不合適的。因為他們每個人都擁有將近三米的可怕身高,又瘦又長的身體上覆蓋著潔白的罩袍,活像是四根行走的白蠟燭。 齊征南再努力往上看,四名白衣人的頭部全都佩戴著白銀打造的鴉頭面具,尖銳如彎刀一般的鳥喙寒光閃閃,僅僅是遠看就叫人毛骨悚然。 這樣的裝束很容易讓人聯想起中世紀的瘟疫醫生,然而當黑色成了白色、烏鴉化作白鴿,那種詭異與不祥的感覺卻并沒有減少分毫。 齊征南雖然知道自己在做夢,卻完全記不起自己是否曾經在現實中遭遇過這些白色怪物。更確切地說,此時此刻他的大腦幾乎是一片空白。 不甘心坐以待斃,他開始試探自己的身體,想確認一下是否還有掙扎反抗的余力。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竟是個錯誤的決定。 起初,他只是嘗試著屈伸了一下右手的五指。然而伴隨著肌rou的牽拉,一股細微的躁動感開始從指尖向著掌心的方向蔓延,并且在掌心里炸開;沖突回蕩了幾下之后,又開始涌向手腕,直奔手臂而去。 好像……是血液。 盡管沒有任何直接的證據,但是異變畢竟發生在齊征南自己的身體里。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是自己的血脈突然間狂躁了起來,一路朝心臟的方向僨張著。卷起了一場看不見的紅色海嘯。 但是糟糕的事還遠遠不止這一件—— 血液流經之處,肌rou也開始狂躁起來。乳酸在一瞬間堆上高峰,讓身體內部填滿了令人發狂的巨大的酸楚。 緊接著,神經感官系統也不正常了。走廊里溫和的白光變得明亮刺眼,衣物與皮膚接觸的地方被摩擦出一陣陣火辣的劇痛。 他甚至還能夠清楚地聽見輪轂的轉動、皮帶扣的撞擊,自己心臟的跳動,乃至于血液在血管里澎湃的聲響…… 大腦是最后一個失控的器官,但它讓齊征南徹底地陷入了狂亂。 暈眩鋪天蓋地地襲來,緊接著的,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情緒——狂喜、驚訝、恐懼、厭惡、疑惑……所有這一切噴涌而出,又盤旋著糾纏起來,形成了可怕的龍卷風。 即便是在最最艱難的傳說級別副本中,齊征南都沒遭遇過如此可怕的精神折磨。 而正當他準備全力抵抗的時候,一名白鴿人忽然彎下腰來,將巨大的鳥喙湊到了他的耳旁。 “別動、別想、別反抗,把自己遺忘掉?!?/br> 伴隨著這寥寥十三個字,齊征南感覺到后腰脊椎處傳來一陣明顯刺痛,像是狠狠地被扎了一針。 大約又過了五六秒鐘,針劑開始發揮作用。燈光再度變得柔和、皮膚停止了疼痛,大腦和心臟也緩緩滑下了異常興奮的巔峰。 但是很快地,他又發現自己正在從一個極端滑向另一個極端——視覺和聽覺沒有底限地持續衰退著、意識也朦朧渙散起來。大汗淋漓的身體徹底癱軟下去,好像一團等待被肢解的生rou。 光亮的世界正在飛快地坍縮,而就在黑暗吞噬一切之前,齊征南聽見了一串輕盈卻急促的腳步聲,正朝他飛奔而來。 下個瞬間,一只姜黃色的虎斑貓從后方躍起,飛身跳上拘束齊征南的金屬外殼。它的后腿奮力地扒拉了兩下,前爪死死地勾住了外殼的邊沿,就這樣一邊掙扎著一邊與齊征南對面而視。 “我……一定會救你出來!” 虎斑貓的小嘴張合,口吐人言:“我一定會想辦法讓你走出這個鬼地方?。?!” 齊征南還沒來得及回應,只見半空中降下一只蒼白瘦長的大手,白鴿人一把揪住了黃色虎斑貓的后頸皮。 體型健碩的成年公貓落入巨怪手中,頓時渺小如同幼貓一般??伤琅f倔強地掙扎著,柔軟的身體靈活扭動,終于成功地從白鴿人的指縫里逃跑。落地時卻變成了一個容顏俊俏、神情凄惶的青年。 怎么會,是宋隱?! “云實——??!”宋隱焦急地大聲呼喚著,可喚出的卻并不是齊征南的名字。 齊征南的嘴唇翕動了兩下,還沒發出聲音,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猛然一輕。 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他竟眼睜睜地看見自己體內分離出了一道與“云實”一模一樣的虛影,朝著宋隱飛奔而去。 緊接著,兩個人不顧一切地緊緊相擁,共同消失在了齊征南驚愕萬分的視野中。 “小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