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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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茶已經備下了,這里請?!敝炀从^在前親自引路,將東宮夫婦向著影壁后帶去,“家父臥病,不可下床;又怕過了病氣,因此便不曾前來相迎,還請太子殿下恕罪?!?/br> 一群朱氏族人,簇簇擁擁地過了轉廊,向著廳室內去了。身后是扛著東宮回禮的太監,漲紅著臉將十數口紅漆的桐木大箱向朱家的庫房搬去。 花廳內備下了茶,上好的云山霧針,剛沏好便溫吞浮上了清水面。梅花窗外,透著半縷春光,一枝桃彎彎繞繞地探入窗內,綻著嫩紅花苞。 “太子殿下恩慈,竟屈尊親至鄙府,實在是叫人感卻之至?!弊趥仁椎闹炀从^,向著上座的李絡遙遙敬茶,笑道,“別的不說,這一杯茶可代酒,且祝東宮琴瑟和鳴,早得貴子?!?/br> 頓一頓,朱敬觀放低了姿態,有些躊躇道:“不知嫣…太子妃娘娘,在宮中如何?此話雖有些冒犯,不過,殿下一向寬仁,想來某尚不算逾越?!?/br> 朱嫣嫁入了東宮,那便是天家的人了,只能算小半個朱家人;且她是主,朱家眾人為臣。就算朱敬觀是她的父親,也不可貿然以下犯上。這等詢問之言,的確是頗為冒犯。 但依照朱敬觀對李絡的了解,李絡想來不會因此感到介懷。他實在關切,忍不住就問出了口。 李絡頷首,道:“孤瞧著,嫣兒似乎精神的很?!绷T了,他轉向坐在鄰側的朱嫣,問道,“不知嫣兒嫁入宮中后,可有何不適之處?在岳父這里說出來,也好叫孤記著,日后改了?!?/br> 朱嫣陡然被點名,心小小一跳。 什么叫“當著父親的面把不適之處說出來”?這簡直是威脅!看他這溫和的話下面,仿佛就在說著“嫁給我,你敢有何不滿?逃也逃不走了”! 她偷偷地撇了下嘴角,笑盈盈道:“承蒙父親關切,女兒一切安好,太子殿下也對女兒頗為溫厚關照?!?/br> 朱敬觀放了心,舒了口氣。 萬氏眼巴巴地坐在一旁,不停地給朱嫣打眼色,大抵是想和女兒緊著些說母女之間的閨房心里話。朱嫣收到母親急巴巴的眼色,便咳了咳,故作閑散姿態,道:“殿下,我與母親有些話想說,可否失陪一陣?” 李絡點頭:“去吧?!?/br> 朱嫣很滿意,站起身來,與萬氏一道朝旁邊的耳房走去。 /// 閑說了幾句話后,朱敬觀瞥見探入窗中的那一枝桃花,便對李絡道:“殿下,如今園中春色正好。既太子殿下來了,不妨賞臉看看園中的桃花?!?/br> 朱嫣不在,李絡確實有些無心坐在此處,聞言便頷首應下:“也好。早聽聞岳父家中的栽株別有秀麗風光,如今能得眼福,不失為一樁佳事?!?/br> 朱敬觀撫著胡須哈哈笑起來,叮囑身旁的小廝推門,自己則主動在李絡身前帶路,向著屋后的桃花云云之地走去。 主屋的窗后栽著偌大一片桃樹,每逢春至,便綻出一片灼灼醺醺之色,滿枝淡紅深朱,甚為惹人憐惜。再兼之挼藍之溪淙淙而過,更添幾許清新之味。 “所謂‘小桃初上,新試羅衣’,岳父的桃確實極好?!崩罱j負手站在桃樹下,客氣地如是說。 雖明知不過是場面話,但朱敬觀心底還是有幾分傲意。他本文臣,對桃花梅樹頗為喜愛;家中的桃樹能得太子如斯夸獎,日后有賓客造訪時,便能拿這幾株桃出來說事了。 “這幾株桃樹在嫣兒小時便已種下了。嫣兒幼時貪玩,曾不小心掰折過一支新枝;為此,還挨了她母親的教訓?!毕肫疬^去的往事,朱敬觀搖搖頭,有些懷念地笑起來,“一眨眼的功夫,膝下的嬌嬌女兒便已長大了,嫁作了人婦?!?/br> “哦?”李絡聞言,淡有詫異,“未料到嫣兒少時,竟是這種性子?” “是啊,她小時候頗為貪玩,長大了才文靜下來?!敝炀从^說罷了,見一旁的仆從正在園中掌座沏茶,便對李絡抱臂一揖,道,“太子殿下,臣去瞧瞧茶水煮的如何,還請太子殿下稍候?!?/br> “去吧?!?/br> 朱敬觀抽身離去后,李絡漫不經心地將目光移到了那如云紛呈的桃枝上。嬌小的花蕾初綻,迎風嬌瑟,頗為可愛。也不知多年之前,少時的朱嫣是如何狠心對這桃花樹下了摧花的辣手,狠心折斷了新枝。 他正這般想著,忽聽到一道女子的細細嗓音。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br> 李絡側過身去,卻見得桃枝之后,隱隱站著一名纖弱的少女身形;身著姜黃薄羅裙,整個人形如纖柳,不堪一折。她的面孔似乎有些熟悉,但李絡見過的人太多,著實想不起這少女是誰了。 瞧她發髻素淡,沒什么釵飾,大抵也是在這園中伺候的人吧。 “見過太子殿下?!币娎罱j的目光投了過來,這少女連忙恭敬地行了禮,不卑不亢道,“冒昧打攪,還望太子殿下恕罪。自園中一別,已有數月;妙兒有一事悶在心中,盤桓難散,實在是想要說予太子殿下。因此今日不請自來,打攪了殿下,還望殿下勿要多怪?!?/br> 聽這少女自稱是“妙兒”,李絡忽的就想起她是誰了——朱嫣的堂妹,本名似乎是叫朱妙。不過,她到底是幾房的女兒,又是什么來頭,他就不知道了。 “什么事?”因她是朱嫣的meimei,李絡尚給了兩分臉面,耐下心來問。 倘若是與嫣兒有關,那最好不要耽擱了。免得她發起火來,又是要將鸚鵡扔油鍋,又是要拎東宮太子耳朵的。 “……”朱妙咬了咬唇,似乎有些為難,眸光瑩瑩,頗有些委屈之意。醞釀半日后,她輕聲道,“先前,妙兒在園中撞見太子殿下,懇請太子殿下婚后要對二jiejie關切愛重。不知殿下可還記得?” “似乎確有此事?!?/br> “妙兒…本是好意,也不過是盼著殿下與二jiejie,能有錦瑟和鳴、相敬如賓之好??墒恰iejie似乎誤會了妙兒的意思?!敝烀钫f著,眼簾一垂,語氣頗為哀愁,“我本無意傷人,卻平白被二jiejie視作了惡人?!?/br> “此話怎講?”李絡皺了眉,道,“嫣兒為人良善,不是會平白惡賴旁人的性子。你是她的同宗親眷,如何不知此事?” 朱妙被他的話堵了一下,一時有些說不出話來,心里只覺得古怪。 旁人聽了她的話,哪個不是好奇追問朱嫣做了什么惡事?太子殿下倒好,上來就替二jiejie說話,仿佛她是故意嘴碎編排二jiejie似的! 她不過是將二jiejie做過的事實話實說,那算得了什么編排之言呢? 于是,朱妙眸光一閃,輕聲道:“那日太子殿下離去后,二jiejie竟…竟然叫來了仆從丫鬟,強著剔去了妙兒的雙眉,還以言語羞辱于我,說妙兒不知羞恥云云,更是逼的妙兒被鎖家中,不可外出?!闭f著,她聲色愈顯委屈,喃喃道,“這一切,妙兒早就習慣了。二jiejie性子從來如此,妙兒根本不在乎……” 頓一頓,她掏出帕子,淚光閃爍,“妙兒本無所謂這些,可讓妙兒無法容忍的是,二jiejie竟……竟說,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您的命令!殿下您英明果決,怎會行如此險惡卑劣之事?二jiejie說謊也就罷了,可這是在玷污您的聲名呀!如此,妙兒才無法視而不見,” 狐假虎威,借高位之人鏟除異己,誰能忍受此事?她若是太子,聽聞枕邊人竟然假傳命令,用于后宅婦人撕斗,那可真是氣的眼睛都要花了。 李絡聽罷了,問道:“你是說,嫣兒告訴你,是孤下了令,要人刮了你的眉毛?” “正是?!敝烀畛橐?。 “……”李絡不知當說什么。 這一招,想必是跟著福昌皇姐學的吧?嫣兒待在岐陽宮的那段時間,倒是學了不少本事。 最后,他道,“沒錯,確實是孤下的命令。怎么,你有不服?” 第99章 糗事 耳房里新上了沏好的茶, 萬氏與朱嫣相扶著坐下。丫鬟將門縫漸合, 屋內便只留下了母女二人。萬氏打量著女兒明艷的模樣, 心底不由酸澀。 明明不過是出嫁了三日,卻覺得已有一秋那么漫長。也不知要過幾多日子, 才能習慣女兒嫁人的生活。 “嫣兒…宮里頭, 怎么樣?”萬氏握著朱嫣的手,關切地問道。 朱嫣答說:“與從前沒什么不同的,左不過是搬到了別處去住,一切都好?!?/br> 聽朱嫣說的這么習以為常,萬氏忽然想起女兒從前也是在宮里久住著的, 還是待在岐陽宮那等地方。如今嫁進了東宮, 也不會手忙腳亂。 也好,也好。 萬氏拍了拍女兒的手背,嘆道:“旁的事, 母親也不多掛慮,只怕你在太子殿下那受了委屈。他可曾有過薄待你?” 雖說太子瞧起來對女兒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樣, 可天家的男人,難保不會生那么一點歪歪心思。萬一女兒一過門, 得了手, 他便不珍視了, 這又能上哪兒說理去? 朱嫣也知道母親擔心, 忙安慰道:“母親且放心,太子殿下對我沒什么不好的?!?/br> 萬氏嘆了口氣,酸澀道:“你在家中嬌貴慣了, 就是在福昌殿下身旁那也是千簇萬擁的,一時嫁作了別人的媳婦,要伺候夫君與公公,也不知道能否習慣了……” 萬氏自己也是從做姑娘過來的,在家時何等舒服,出了嫁,到了朱家,瞧著風風光光;可關起門來,還是惱人事一大堆。上頭二老身子不好,為盡孝道總得侍奉榻前;丈夫又是個不解風情之人,腦袋里除了公文之外竟是什么都裝不??;饒是如此,還得盡心盡力地cao持著闔府的家務事。她尚且如此,自己那嬌貴的女兒又能好到哪里去?怕不是光應付各宮的主子就自顧不暇了。 朱嫣卻搖了搖頭,道:“也談不上什么‘伺候’,太子殿下從來不會讓我做這做那?!?/br> “不曾讓你幫著捏捏腿腳、布布菜?”萬氏有些狐疑。 “不曾?!敝戽檀?。 不過,李絡給她夾菜盛飯了,這事兒還是別說給母親為好,免得氣到她。 “不曾讓你繡繡鞋墊以表心意?”萬氏嫁進朱家沒幾日,就被婆婆拉著這么叮囑了。外頭做的衣服終歸不稱心,還是媳婦兒自己做的合身。為此,萬氏熬了不知道幾宵燈火。 “不曾?!敝戽汤蠈嵳f。 “也不曾…”萬氏賣力地想了想,隱約想起先前自家夫君摔了腳沒法走路,她幫著端過腳盆,就問,“不曾叫你幫忙洗個腳?” “還能叫人幫忙洗腳??!”朱嫣大吃一驚,“李絡是太子,又不是沒手。洗個腳,拿毛巾擦擦的功夫,難道還要我做?” 聽她口呼太子大名,又說這等放肆不敬之話,萬氏嚇了一跳,連忙“噓”了一聲,按下了女兒的頭,道,“你可輕點聲兒,我的太子妃娘娘!要是讓旁人聽到了,免不了好一陣編排?!?/br> “喔……”朱嫣遲疑地應了,只在心里道:還能叫人幫著洗腳?還能這樣?回頭試試。 萬氏見朱嫣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漸漸放下了心。 女兒從前在岐陽宮時,幾多慎重,和大殿下相處總是一副如履薄冰的模樣;可如今卻不似從前那般,事事皆要小心、說話戴著面具,顯得率真了些許。這樣的性子,必然是被人呵護出來的。想來,太子殿下不曾薄待于她。 她嘆了口氣,道:“罷了,瞧你這樣,母親算是放心了。時間也不早了,咱們趕緊去太子殿下和你父親那頭吧?!?/br> “好?!?/br> “記得了,出了這扇門,你就是太子妃娘娘,可萬萬不可再做出撒嬌的小女兒之姿了?!比f氏最后慎重叮囑道。 母女二人最后說了兩三句話,便出了門。聽聞太子與家主正在屋后的桃林處賞花,便前后地朝著那處去了。 朱嫣正悠悠走著,忽見得前頭有個人一陣旋風似地沖了過來。仔細一看,是著姜黃色薄羅衫的堂妹朱妙,正以袖掩面,雙目含淚,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邁著細碎的步子,小步小步地往外跑。 “三meimei……?”朱嫣遲疑了一下,問道,“你怎么在此處?” 朱妙聽她嗓音,腳步一頓,隨即,那張本就淚瑩瑩的臉上露出了驚恐的表情,兩只手刷地舉起來,捂住了自己的眉毛。 “沒什么……沒什么!”朱妙大聲說罷,捂著眉毛,如躲避瘟疫似地跑開了。 朱嫣:? 這堂妹怎么怪怪的? 她沒將朱妙的事放在心上,跟著母親到了后園里。一抬眼,就瞧見父親朱敬觀與李絡正一道站在院后的桃枝下,兩人相談甚歡。 “嫣兒說是在追蝴蝶,因此跳上來抱了樹枝,誰料到她年紀雖小,份量卻不輕。咔嚓!樹枝就折了。內人急著出來看傷,她倒是沒什么事兒,但這桃樹傷的卻大,匠丁來看了也只搖頭?!?/br> 朱嫣聽到父親正在說的事情,臉皮當時一僵。 怎么回事! 父親竟將自家女兒小時候的丟人事拿出來當談資,還是說給李絡!這下好了,李絡又知道了一樁把柄,日后有的拿出來嘲笑了! 朱敬觀說的正在興頭上,聽見腳步聲,一回頭瞧見女兒就在身后,老臉登時有些訕訕,當時便打住了。 “后來么,姑娘長大了,就文靜賢淑了?!敝炀从^咳了咳,頂著萬氏頗有壓力的目光,這樣對李絡道。 李絡慢慢點頭,說:“岳父此言不錯。嫣兒確實文靜賢淑,是岳父教導有方?!?/br> 朱嫣這才冷哼一聲,收回了不平的目光。 一家子人在后園坐了會兒,喝了幾口新茶,到了近傍晚時,太子與太子妃才離開了朱氏,坐馬車回宮去。 過了新婚的頭三日,太子與太子妃便要回長定宮住著去了。因此,這一回抬人的小轎沒往巍和宮去,而是徑直到了長定宮。轎桿一下,朱嫣踏下地來,仰頭便瞧見長定宮幾經翻修后氣派的宮門。 傍晚時夕陽斜照,燦燦金輝灑落于朱墻碧瓦,映得長定宮幾如仙門上臺。她從前雖來過長定宮無數回,可如今是親身搬到這兒來住,那又是別樣的一番滋味了。 她的行李箱籠早已安置好了,該入庫的入庫,該搬進房里的進房。長定宮與岐陽宮不同,統共就那么兩個主子,騰出來分做了前廳后堂、書齋暖閣,她所住的地方,便是后頭的主殿了,掛了道“百味堂”的匾額,俱說是從前純嘉皇貴妃取的名,后來在大火里燒的七七八八,又重新修葺一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