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書迷正在閱讀:結婚后,渣們重生了、晉王妃(重生)、穿到黑化文里當學霸[穿書]、烈性浪漫、禁止偷親、論炮灰如何成為團寵[穿書]、林視狼顧[GL]、[綜漫]從英雄科醒來后、穿成男主的反派師尊、快穿之幸福世界 完結+番外
“李、李絡……陛下……你們……” 旋即,朱皇后眼前一黑,人向后倒了下去。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御醫,請御醫!” “來人吶,皇后娘娘曬暈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嫣:是曬暈的哦!不是氣暈的哦! 第53章 抉擇 半個時辰后, 朱皇后才在岐陽宮中悠悠醒過來。 她睜了睜眼,就見得眼前是一雙兒女與謹姑姑憂慮的面龐。 “娘娘, 您醒了!” “母后, 母后您感覺怎么樣?太醫,還不快過來給母后瞧瞧!” 胡子花白的老太醫不敢怠慢, 連忙上前為皇后診脈。片刻后, 太醫恭身答:“回大殿下的話,娘娘只是因為一時暑熱,才會暈厥過去。只要好好休息, 便能恢復無虞。臣開一副修神寧心的方子,請娘娘每日早晚飲下便可?!?/br> 聞言, 李淳總算松了口氣。 床上的朱后面色微白, 一身華服尚未除去, 珠釵帛絳亦在鬢間。她靠著軟枕虛虛地坐起來,問道:“陛下呢?” “祭天大典才結束呢, 陛下與五皇弟去參閱五門了?!崩畲敬鸬?。 “李絡, 又是李絡?!敝旎屎蟪吨旖? 皮笑rou不笑的模樣, “未料到陛下竟挑著今日,在文武百官面前恢復李絡的身份,這可真是叫本宮沒想到?!?/br> 李淳立在床邊,面色沉沉,問道:“母后,五皇弟當真是純嘉皇貴妃的孩子?” 朱皇后想答, 但人剛從暈厥中蘇醒,身子還虛著,聲音不由一陣沙啞。謹姑姑見狀,連忙捧了熱茶來:“娘娘,喝口茶水潤潤嗓子吧?!绷T了,又勸福昌與李淳,“二位殿下,娘娘才剛醒,想來精神頭不濟。若不然,請二位殿下去偏殿坐坐,喝杯茶,等娘娘恢復了再來敘話吧?!?/br> 李淳與福昌面面相覷,雖各自都藏著一肚子話,但也不忍打攪母親休息,便點頭道:“如此,兒臣告退,請母后先好好休息?!?/br> 一雙兒女相繼退出賢育堂,門扇合上了。朱后抿唇以茶水潤喉,面上總算有了一番血色。但她一想起今日祭天大典上發生的事情,她便又能感覺胸口絞緊一般的痛。 “娘娘,奴婢知道您心里苦?!敝敼霉么怪?,聲音哀哀的,“可您最要緊的是保重自身,免得叫外人瞧了笑話。便是再有千般氣,萬般苦,也得先緊著自個兒的身子,好好休息。今晚奴婢叮囑小廚房多做些補身子的膳湯來,還請娘娘多進些兒?!?/br> 朱皇后沉默許久,未有答話。半晌后,她倏然抬手,竟重重地將茶杯朝地上擲去! 哐啷! 青瓷茶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茶水將朱色地毯浸出一片深色痕跡。謹姑姑不敢多言,連忙低身跪下收拾地毯上的狼藉。 “阿謹,本宮又何嘗不懂你說的道理?”朱皇后盯著地上的碎瓷片,目光恨恨,猶如盯著自己的仇敵,“他李絡可別想就這么算了。他想做太子?這簡直是癡人說夢!太子之位,只能由淳兒來繼承!” 恨恨地說完這句話后,朱皇后就像是陡然失了力氣,人又靠回了錦墊上。 謹姑姑將碎瓷片清掃凈后,拭了拭手,仔細替皇后掖上被角,低聲勸道:“娘娘切莫著急。您是皇后,大殿下是嫡長子,又德才兼備;前朝還有右司大人與通政史大人在,斷不會叫五殿下輕易得逞。那五殿下生母本是個戴罪的,人也早就沒了;朝中更無人支撐他這個剛復寵的,他又如何與咱們大殿下相比?” 謹姑姑一番勸慰,叫朱皇后的心思漸漸冷靜下來。 “阿謹,你說的對。眼下東風在咱們這兒,日子還久呢?!敝旎屎蠊雌鸫浇?,冷冷一笑,“不過,若是咱們自己的宮里不干凈,便是再想出一千個、一萬個漂亮主意,也只怕是給李絡白白看笑話。要想除掉李絡,還得先將岐陽宮里安定下來?!?/br> 謹姑姑皺眉,低聲道:“祭神一事安排周密,司局和御神坊的人都很可靠。您說,這告密之人會是誰?還是說,是那五殿下運氣好,又恰巧知曉了此事?” “恰巧?哪里來的恰巧!”朱皇后抬首,慢條斯理道,“我看,嫣兒的行跡倒很是可疑?!?/br> 謹姑姑頗為不解,道:“娘娘,依奴婢愚見,嫣小姐是最不可能的。她與您血脈同宗,且她還日日都在娘娘您的眼皮子底下。先前打發綠菱去盯了這么久,也沒見著有什么不對勁兒的?!?/br> “就是因為她的處事太過嚴絲合縫,才叫本宮起疑?!敝旎屎蟛[了瞇眼,如是說道,“一點兒可懷疑的地方都沒有,反倒叫人懷疑。雖本宮沒抓著她的把柄,但本宮在這后宮里頭如是多年了,不會看錯人?!?/br> 謹姑姑心底頗為懷疑,但不敢違抗皇后的判定,忙順著主子的意思說下去:“您這么一說,倒是叫奴婢想起來一件事。先時有人在賢育堂外頭偷聽,咱們卻始終找不著人影;可那一日,嫣小姐的腳偏偏受了傷。這腳傷就像是為了這事兒準備的,讓嫣小姐可以干干凈凈地撇清偷聽之嫌。如今聽皇后娘娘這么一說,奴婢倒覺得此事確實可疑?!?/br> “狠狠心給自己的腳上來一刀,多么簡單的事兒!”朱皇后篾哼一聲,“身在宮中,這點伎倆你都看不透?阿謹,你真是白跟了本宮十年!也忘記了當年關雎宮那賤人,為了爭寵甚至不惜自己失足滑落水中的事兒了!” 謹姑姑連連請罪:“是奴婢不察,還請皇后娘娘降罪?!鳖D一頓,她又小心翼翼問,“娘娘,若這內鬼當真是嫣小姐,咱們又該如何是好?” 朱皇后揉著眉心,緩緩地思索起來:“本宮要仔細想想?!?/br> “娘娘,縱是嫣小姐有心投敵,咱們恐怕也動不得她?!敝敼霉孟肫鹬炀从^威嚴的面龐,忍不住道,“嫣小姐是右司大人的掌上明珠;若是她在岐陽宮中出了什么事兒,右司大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若是將火發到奴婢身上也就罷了,可萬一右司大人與娘娘您起了嫌隙,不再扶持您與大殿下,那可就得不償失了?!?/br> 這正是朱皇后擔心的地方。 自己雖是朱敬觀的親meimei,可朱嫣也是朱敬觀的親女兒。meimei與女兒,誰對朱敬觀更重要,她不敢賭。 “其實,咱們也不必當真對嫣兒做什么?!敝旎屎蠛狭搜?,低聲道,“只要讓嫣兒明白,她與本宮從始至終都是一條船上的,也就夠了。便是她再怎么掙,再怎么想著討好其他的皇子,她姓的,也始終是‘朱’?!?/br> 謹姑姑思忖一番,附和道:“娘娘說得對。嫣小姐若是當真起了投靠五殿下的心思,恐怕也是因為她嫁不成大殿下,又一貫心高氣傲的緣故,這才惱羞成怒,想著嫁給其他皇子。只要讓嫣小姐明白,她與您是同氣連枝,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她便也不會動這么多歪心思了?!?/br> 皇后點點頭,提起了一個許久未提的人名:“秋荻的病,近來如何了?” 聽到這個名字,謹姑姑心頭一凜。秋荻是多年前長定宮的舊人,也是知悉純嘉皇貴妃之死內幕的宮人。當年秋荻本也會與長定宮的其他宮人一樣被處死,但因她掌管司局,對皇后娘娘有些用處,這才活了下來。 不過,自打李絡復寵以來,朱皇后便對秋荻也起了殺心,借故將秋荻調來了岐陽宮中盯著;后來,更是讓秋荻開始“養病”,獨自一人住著,白日里不準外出,只差一個小太監給她送藥和三餐。 “回娘娘的話,秋荻的身子越來越差,怕是快要不行了?!敝敼霉么?。 “好?!敝旎屎筇裘?,“秋荻死前還能派上用場。她能為本宮所用,是她這輩子的福氣?!?/br> /// 同一時刻,丹朱樓。 祭天大典后,群臣尚沉浸在五殿下舞劍祭神的震撼之中未能回神。從丹朱樓上望下去,便可見得文武百官黑壓壓地站在玉階上,更外頭則有京城百姓,如螞蟻似的林立著。 皇帝站在丹朱樓上,雙手負在身后,瞇眼俯瞰著高樓之下的景象。丹朱樓上的風,將皇帝石青的禮服袖袍鼓滿,猶如仙人之衣。 “陛下,右司大人到了?!泵绻凰Ψ鲏m,低聲通傳。 “叫他上來吧?!被实鄣?。 一陣腳步聲后,朱敬觀的身影出現在長階的盡頭。他低身向九五之尊行禮,道:“臣朱敬觀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br> “免禮吧?!被实垡膊粋饶?,虛虛抬手一扶,道,“今日祭天大典,你也站了大半日。人上了年紀,腿腳都是不好的,不必虛禮?!?/br> “謝陛下?!?/br> 客套過了,皇帝開門見山,切入正題:“朱氏一族世代輔佐帝王,愛卿你是朕的左膀右臂,你的父親亦是朕的先生。這等忠勛,朕必不會忘?!?/br> “陛下言重了?!敝炀从^忙行禮道,“臣等不過是蒙受陛下之恩,理當為朝廷、為社稷盡心盡責?!?/br> “你們朱家養得好女兒,朕以為,皇后之位屬于朱家,此乃人間常事?!被实鄣?,“不知愛卿如何以為?” 朱敬觀有些惶恐,道:“臣不敢妄言。一切全憑陛下決斷?!?/br> 見朱敬觀神態惶恐,皇帝哈哈大笑,道:“愛卿不必憂心。朕今日不過是想與愛卿說一件事兒。你的女兒朱嫣養的不錯,頗有母儀天下的資質?!?/br> 朱敬觀聞言,非但不喜,反而大驚:“陛,陛下,嫣兒到底還年輕了些…若是與她姑母共侍一夫,難免叫朝臣非議……” 皇帝皺了皺眉,道:“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朕的意思是,叫她做老五的皇妃。日后,朕會封老五做太子,她也會是來日的太子妃?!?/br> “陛下,您……”此事太過突然,朱敬觀如遭驚雷。 皇帝似乎很滿意朱敬觀的神態,徐徐開口道:“但是,朱家這兩輩人里,只能有一個皇后?!彼Z重心長道,“愛卿,你選一個吧。meimei與女兒,你更想讓哪一個做皇后?” 第54章 敲打 “meimei與女兒, 你更想讓哪個做皇后?” 這問題沉沉地落下來,叫朱敬觀的額頭與背上, 皆悄然出了一層冷汗, 不知不覺浸透了衣裳。 一國之母由誰來做,從來都不是他一個臣子可以置喙的。陛下的話, 并不是在詢問他的意思, 而是在敲打他,要他做出合適的抉擇。表面上客氣,實則暗藏一縷殺機。若是他朱敬觀沒有揣摩對上意, 恐怕就成了個不識趣的,日后只會麻煩更多。 “皇上, 事關國祚, 臣不敢妄議?!敝炀从^將頭埋得更深, 又重復一遍這句話。 皇帝背過身來,聲音有些冷了:“朕讓你選, 你就選!平日里在朝上一個兩個都丹田氣足, 怎么今日反倒沒聲兒了?” 丹朱樓上廣風陣陣, 將天子的石青衣袍隨風曳起;其上繡有金龍繞云, 直登天穹。自丹朱樓向下俯瞰,便可眺見半個京城的繁華景象。那街巷交錯、屋坊如云;那連綿不盡之處、天涯無垠之角,皆是君王之土。 朱敬觀將目光自皇帝的袍角上收回,沉下心來。 好端端的,陛下不會特地讓他在meimei與女兒之中做個抉擇。 陛下會這樣來問,便預示著陛下有廢后之意。 令朱嫣做未來的國母, 并非陛下的本意;只是陛下若貿然廢了朱家所出的皇后,恐怕無法對群臣帝師交代,這才想要從朱家另挑一個未來的國母。這是補償之舉,而非陛下心血來潮。 一切的根源,是陛下想要廢后。 沒錯,陛下想要廢掉如今坐在鳳椅上的那位朱皇后! “微臣斗膽。敢問陛下,不知皇后娘娘可是做錯了什么,竟令陛下做出這等決斷?”朱敬觀大著膽子,上前對皇帝恭敬道,“皇后娘娘伴君多載,母儀天下,臣等十分敬服?!?/br> 皇帝冷哼一聲,面龐沉了下來,一雙眸幽深無比:“朕與皇后少年夫妻,朕自少時起便敬她重她,事事都想著她三分??伤??這么多年來,在宮里禍害了多少人!” “皇上,皇后娘娘端莊賢淑,興許是有何誤謬?!敝炀从^忙勸道,“皇后乃天下之母,若無大罪,斷不可廢;若不然,恐怕于陛下聲名有損。陛下乃是千秋明君,因怎能因此事白璧蒙瑕?” 朱敬觀的話不無道理,但皇帝卻早已猜到他不會輕易妥協,定會勸說一番;因此,也沒有聽從之意。 皇帝瞇了眼,望向丹朱樓下熙熙攘攘的朱雀長街。由漢白玉所砌成的寬闊馬車道縱冠京城,此乃帝京中軸,亦是王土之心;無論四方商旅、八面來客,皆匯聚于此。東海之奇珍,昆侖之異寶,也通過此路源源不斷地送入皇宮。 他既坐擁這天下,如何還廢不得一個皇后?! 皇帝嗤笑一聲,徐徐道:“愛卿,你以為朕為何會將你召來跟前,將此事直接宣與你聽?莫非你以為,朕是一時心血來潮,才決定廢后?” 皇帝的話極冷,但更有一種勢在必得的氣勢。朱敬觀伴圣多年,對皇帝的神態舉動了然于心;見皇帝語氣如此,他眉頭緊緊皺起,心里暗道不妙—— 陛下定是已有了十成十的把握,這才會將此事說與自己聽。換而言之,無論他朱敬觀同意此事與否,陛下都不會改變主意;且陛下手握的證據,定能讓皇后永世不可翻身;便是十個朱敬觀上朝進言,都沒法將皇后保下來。 陛下并非詢問他的意見,而是在敲打他。 若是他朱敬觀不懂事,誓死要保下皇后,那陛下也不會手下留情。若是他朱敬觀緊附上意,對中宮松手,那作為補償與犒賞,陛下便會令他的女兒朱嫣成為將來的太子妃。 這不單單是一個meimei與女兒之間的抉擇,更是一個關乎朱家前程、關乎太子之位的抉擇! 汗透浹背,朱敬觀厚重的禮服已盡數濕透。 皇帝見朱敬觀沉默,也并不著急,而是優哉游哉地撫著胡須,眺望著朱雀大街上列隊而過的花騎羽衛。那踢踢踏踏的馬蹄聲,嚴整而沉重,如踏在人的心上。 終于,朱敬觀在一番思慮后,開口答道:“陛下,臣想好了?!?/br> 丹朱樓上,長風吹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