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不歸人 第132節
港口是一排五彩繽紛的木頭房子,在晴朗的天氣,色彩很鮮艷,就跟調了色一樣。 卑爾根經常下雨,也許那兩天受到了上天眷顧,萬里陽光普照,清風徐來,溫度剛剛好。 他們的這場婚禮來的都是關系比較親近的朋友和家人,之后再回國補辦一場大一點的。 梳妝的時候,景致收到了溫以澤的短信。 【新婚快樂!景致?!?/br> 景致很高興地回復:【謝謝,溫爺爺溫奶奶也來了,他們說你遲兩天,怎么到現在都沒看到你?】 溫以澤:【可能來不了了?!?/br> 景致微微一沉,她要結婚勢必是要通知溫以澤,兩人曾經是一起勇闖娛樂圈的戰友,卻又在無法挽回中漸漸走散。 溫以澤這兩年的勢頭發展都是穩扎穩打,他們的合約時間也快到期,有些大的經紀公司紛紛拋出橄欖枝,她還沒和溫以澤聊過這個話題。 聽葉檸他們的意思,溫以澤有可能會選擇,但還在猶豫。 不過無論他選擇什么,景致都祝他好。 景致還沒打字,就有一通電話打過來,點開后,手機里的聲音和屋外的聲音重疊在一起:“快開門!景致姐,我們來了!” 屋內的工作人員一頭霧水,還以為是程寄那邊的人。 這聲音聽著像曉杰,景致莫名其妙,又因為接到溫以澤的消息,心里惴惴的,她親自去開了門,在門后見到了曉杰,和溫以澤。 “不是說...來不了了?”她驚訝地看著溫以澤。 溫以澤只是溫柔地笑,這些年他變了許多,沉穩淡定,脫胎換骨,但心思細膩敏感仍舊是他底色。 “給你驚喜,我們要是普通地來,那多沒意思,抑揚頓挫,先讓你......” 曉杰話還沒說完,就被溫以澤輕拍肩膀:“好了,別和她鬧了,景致都快哭出來了?!?/br> “怎么就是玩鬧呢,我們確實差點趕不上?!睍越苄÷曕洁洁爨?,可是沒有人在意。 溫以澤看著景致,內斂地笑著說:“你結婚,我怎么會不來,” “對我也太沒信任了,”他走上前,禮節性地抱住景致,在她耳邊說:“新婚快樂,景致,你果然是最漂亮的新娘?!?/br> 不管是不是和我結婚。 景致淚光盈盈,吸了吸鼻子:“你們故意害我哭,化妝師還一直叮囑我呢!現在又花了?!?/br> 溫以澤給她信心:“放心,就算花了也沒有人比得過你?!?/br> “就是,”曉杰也抱了抱景致,“你永遠是我們最漂亮的老大?!?/br> 景致破涕為笑。 山腳下的婚禮現場被各色鮮花和綠植環繞,白色桌椅巾點綴其間。 清淺溪水潺潺流過,目光放遠,森然高山霧氣繚繞,淡藍色的冰川從峽谷間傾然而出,卻凝固在某一點,明亮的的陽光下,閃閃發著光。 頭頂兩架無人機同時拍攝著此處的美景:皚皚白雪,山羊,小鹿,泉水,懸崖邊的彩色小木屋,還有遠處的游人小孩蕩著秋千。 樂隊奏唱舒緩的結婚歌謠。 景致穿著復古華麗的蕾絲魚尾婚紗,拖地的頭紗覆面,在音樂聲里,在愛她的朋友親人間,在程寄期盼已久地目光下,朝著程寄緩緩走起。 她的身材極好,身量夠高,有一種森系的輕盈,長紗掩映,自帶神秘高貴,像是傳聞中的雪山神女。 他們互換戒指,互訴愛意。 在所有人的祝福下,程寄揚起面紗,深吻景致。 挪威的童話森林中,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會再相逢。 這是屬于程寄和景致的故事。 * 距離婚禮已經過去兩個月,程寄還是會偶爾想起這場婚禮。 幸福得像是做夢,總會讓他聯想到熱氣騰騰的米飯上繚繞著的水霧,輕柔、氤氳。 他和景致拍了很多套婚紗照,有一套是景致穿著微蓬的緞面婚紗,坐在白馬上,背景是在城堡。 葉檸和鐘詩芮最愛這一套,盡管工作室還沒有修好照片送過來,但那天拍的時候,這兩人已經偷偷拍了不少。 全都發給了程寄,程寄很滿意,給她們打了務工費。 兩個人也算是見過世面,但看到程寄打過來的錢后,還是大吃一驚。 只是隨手拍張照而已,就能拿到這么多錢,是現在的錢太好掙了嗎? 連忙狗腿地發消息問:“我們還有景致私下的照片,吃飯的,喝水的,出去玩的,或者說你想要景致姐什么樣的照片,我們可以提供最優秀的定制服務!” 程寄:......我都和她結婚了,可以直接和真人互動,要這些照片干嘛。 程寄的腦回路和年輕的女生搭不上線,全然不知道她們兩打的算盤,只是懷疑景致的影視公司是不是快要不行了。 不然葉檸怎么會想兼職做這種事! 他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景致。 程寄之所以讓她們拍,也是因為喜歡這套,他打算到時候工作室發精修圖了,他就打印出來,掛在臥室。 景致堅決不同意,嫌棄地質問他:“這也太俗氣了,程寄,你只是結了個婚而已,怎么連審美都結沒了?” 現在哪個年輕人還會在臥房掛結婚照,實在是太土了,再過幾年,這些照片都會氧化,更加重了年代感。 程寄以前都是走簡約路線,他不服氣地摸了摸鼻子:“也...也不是很俗氣吧?!?/br> “你自己都心虛,講話沒底氣?!本爸麓链?。 程寄:......他只是想要每天早上醒來,看到照片提醒自己是個已婚男人罷了,他有什么錯? 程寄弱弱地說:“不掛結婚照也行,那掛我們的結婚證?!?/br> 景致:! 她撲過去,把程寄壓倒在床上:“你是不是瘋了?!?/br> 程寄變得像在普通小區時候那樣粘人,柔順,他蹭了蹭景致的胸口,輕咬她脖子上的軟rou,不確定地說:“也許吧?!?/br> 景致在心底嘆了口氣。 不得不承認姜還是老的辣,結婚之前,戴鳴霞就提醒過她:“結婚會讓男人變俗氣?!?/br> 果然如此,還是俗不可耐的那種。 但是吧,證都扯了,總不能再退貨。 景致心里的美滋滋多過嫌棄,在程寄臉上多親了兩口。 但她絕不會讓程寄在家里掛這種奇奇怪怪的東西! 備婚許久,有些疲憊,但婚后兩個月,程寄有喘息的機會,因為郁孟平和他的太太周攢不知道從哪個小島回京述職,暫時待在北京。 郁孟平跟著周攢滿世界地打轉,他們平時工作交流只靠網絡,公司很多事情都是程寄負責,但有些項目不是他擅長的領域,這次郁孟平回來,正好讓他頂上。 程寄就泡在家里拆新婚禮物,送了很多,景致結婚后一直忙于工作,還沒來得及拆,這份工作只好交給程寄。 郁孟平說他結個婚,人都懶散了不少,沒了以前的勤奮勁。 程寄一邊拆禮物,一邊回復:“就是因為之前太勤奮,結婚后只想顧好小家?!?/br> 郁孟平夸他有天份,一點即通。 這話要是被陸家兩兄弟聽到,還不得嘲他妻管嚴。 程寄手上在拆的是郁孟平送給他的禮物,沉甸甸,很有分量,拆開后是一本書,賓客們送的東西都是奇奇怪怪的小玩意,當初程寄和景致在請柬上就叮囑過,不需要送貴的,送點有意思的。 郁孟平送的書倒顯得格格不入。 他們在打電話,程寄問:“你送的什么書?” 電話里的郁孟平明顯地一頓,沉默了半晌后問:“你拆開了?” “嗯?!背碳膹男【蜎]有受過中文的熏陶,這些年除了他和景致買的那本詞典外,也沒正經學過,屬于半桶水都沒有的水平。 封面上也寫著是一本辭典,花花綠綠的,很是風雅。他隨手翻開一頁,輕聲讀了出來:“蕊嫩花房無限好,東風一樣春工。百年歡笑酒樽同......” 郁孟平連忙讓他打?。骸皠e對著我說,別別別,我買這本書是送給你的,我先掛了,有事再聊?!?/br> 然后就真的掛了。 程寄沒有理會,繼續讀完這首詩:“笙吹雛鳳語,裙然石榴紅。且向五云深處住,錦衾繡幌從容.....云雨事難窮?!?/br> 程寄并不是很能理解這首詞,雖然他覺得這首詞算不上多好,但對于郁孟平送給他這本書,他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這么個不著調的人,竟然也會送書?!背碳拇蛩惆堰@本書放在床頭,到時候可以和以前那本換著讀,換個口味。 之后他接著拆,大多數都是味道奇特的香水、奇奇怪怪的擺件。 其中一份禮物貼了張便簽,不用看名字,就這歪七扭八的字,也只有戴可樂寫得出來。 拆開后,是他設計的骷髏頭手鏈。 戴可樂在國外學的是珠寶設計,半吊子一個,但這條手鏈還真有點朋克搖滾的風格。 程寄不太喜歡,他覺得景致也未必接受得了狂野。 拆到一半的時候,還掉出來一封信,愛的情書,孩子心性的戴可樂故意用紅色的記號筆在信封寫了“景致親啟,程寄私拆變老頭”的警告。 程寄:......幼稚 他們婚禮結束后,戴可樂一直都被戴鳴霞拴在身邊,他也到了該工作的年紀,聽說最近被他mama壓榨勞動力很嚴重,沒有時間去找景致。 程寄不打算和這種幼稚鬼計較,否則太降低他品味和檔次,嫌惡地用兩根手指捏起手鏈和那封信丟入抽屜,等景致自己拆。 拆東西也是個力氣活,程寄坐在地上,拆了半個多小時,再加上整理包裝袋垃圾,猛然站起來的時候,忽然有些頭暈。 閉上眼睛稍微緩了緩,再睜開的時候,看到沙發腳下還放著一個未拆的。 程寄走過去,撿起來,看了眼封面上的名字,沒想到是溫以澤的。 程寄微皺著眉猶豫了會兒,想著是不是應該讓景致開拆。 但景致對于她和溫以澤的關系坦坦蕩蕩,走之前答應過他,這些禮物都可以拆。 程寄想了想,還是拆開了。 并不是什么奇特的東西,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張碟片,溫以澤把他和景致合作以來,出演過的角色和作品,都刻入了這些碟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