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不歸人 第3節
“那她找錯對象了?!?/br> 程寄側頭,不以為意。 正要上樓的時候,一只毛茸茸的東西沖過來,蹲伏在他腳邊,正咬著他的腳脖子。 一種不好的念頭在腦海中盤旋。 程寄低頭一看,是只炸毛的小兔子,???只有他半只腳的大小。 盡管在很多人眼中小兔子是可愛的存在,但程寄還是很嫌棄地用大拇指和食指揪起它的脖子。 他討厭一切動物。 所以家里從不養貓養狗。 程寄冷聲問:“是誰把這只東西放進來的?” 被人扼住了重要命脈,小兔子的四個爪子在半空中撲騰,并且拼命地嚶嚶叫,試圖讓主人快點解救它。 景致目光中有了慌亂,心疼不已,連忙搶了回來,抱在懷里。 “我本來想在你回來之前,把它送走的......” 景致解釋,但這兩天籌備展會,忙得把這件事給忘了。 只是對上那雙泛著冷光的眼睛,剩下的話全堵在喉嚨口,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程寄斂眉,臉上毫無笑意,就連聲音都是疏淡的:“我現在倒是生氣了?!?/br> “什么?”景致脫口而出。 “你在酒店問我是不是生氣?!?/br> 對于女明星的抓馬,程寄只是覺得莫名其妙;而對于景致三番兩次的破壞規矩,做他討厭的事,他倒是有些懊惱。 原來如此。 景致明白了,目光從他身上滑落,她垂下腦袋。抱著小兔子,不知如何是好。 直到程寄不悅的聲音再次響起:“去洗澡?!?/br> 景致才愧疚地哦了一聲。 * 過了這么久還是能嗅到她身上的火鍋氣味么? 剛才程寄讓她去洗澡的時候,景致抬頭,看到他微微抽了抽鼻子。 脫光衣服后的景致站在浴室鏡子前,深吸了兩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還真是聞到了淡淡的嗆人氣息。 所以立在風中那么久也吹不散嗎? 就像她跟在他身邊快五年,學習適應不要吃“帶有濃重氣味”的食物,但還是會覺得火鍋很美味一樣? 嘩啦啦的水聲墜落在地,將景致飄遠的思緒拉回來。 她回頭看了一眼,浴缸里的水已經溢出。 景致立馬跑過去,步入浴缸,她吸了一口氣,將整個身體滑入缸底,直到發頂也泡在熱水中。 程寄這次能回來,她其實也是開心的吧。 要不然也不會站在書房門前踟躕不前,表面看著風平浪靜,但內心的波濤快要將她吞噬。 可她還是惹他不高興了。 如果程寄提前和她說回國的時間,或許她會安排好小兔子的住處,在同事們提出要去吃火鍋的時候,她會建議去吃日料。 可是程寄沒有。 他們并不是需要報備行程的關系。 “情人”或許是個更恰當的形容詞匯,景致單方面的順從程寄。 胸腔中的氧氣慢慢消耗,水面鼓出一串串的泡泡。 景致不愿到水面重新吸氧。 如果程寄告訴她回國的時間呢? 她一定會提前安排好小兔子的住處,不去吃火鍋么? 景致慢慢地思考,直到最后一絲氧氣消耗殆盡,她的臉憋成蘋果色,嘩地一聲,她破出水面。 急不可耐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景致得出了結果。 不會的,不會這么做的。 或許,她就是想讓他生氣。 * 第二天,景致醒來的時候特意在床上多賴了會兒。 這段時間她沒有好好休息,打算趁著周末的時候多睡會兒覺。 還沒睡多久,就有管家來敲門,問她是現在吃早餐,還是和程先生一起用brunch。 景致一個激靈從床上跳起,腦袋撞在靠板上。 她都忘記程寄回來這件事。 眼見著管家擔心地要開門進來,景致揉著額角,翁聲翁氣地說:“我沒事,一會兒就下去,我和程先生一起吃好了?!?/br> 管家應了聲就走。 景致坐在床上,一邊揉著額角,一邊閉眼昏沉,最終嘆了口氣,掙扎著去衛生間洗漱。 她不能再繼續睡下去。 原因無它,她不想再讓程寄對她留有壞印象。 就像程寄不喜歡“濃重氣味的食物”,覺得這不健康一樣,他同樣覺得睡懶覺也是浪費時間,是欲望放縱的表現。 洗漱完已經是半小時之后的事情。 景致先去了一樓的空房間,她的小兔子就在那兒。 此刻正在吧唧吧唧地吃苜蓿草,聽到開門的聲音,垂下的耳朵登時立了起來,警覺地不敢動。 見沒有威脅,它才繼續吃起來。 房間里還有傭人小雅,景致上班的時候,全托她在養。 小雅抱歉地說:“景小姐對不起,早上程先生出去之前看見小兔子......” 別墅里的傭人都知道程寄的脾氣,喜歡安靜,就連春天早晨鳥雀的叫聲都讓他覺得吵鬧。 更何況未經他允許,在別墅里養一只小動物。 景致托起竹筐里的糯米小兔子,往外走,心平氣和地說:“沒事,他昨晚就知道了?!?/br> 景致救下這只兔子的時候,它的右腿不知道被什么東西給刺傷,留了不少血。好在醫生說不算嚴重,初期注意不要讓它舔舐傷口,免得把涂抹的藥膏舔掉。 將將修養了一段時日,傷口結痂脫落,小兔子卻始終拖著右腿走路。 景致以為它終生落下殘疾,帶去寵物醫院檢查,才知道是這只小東西怕疼,不想用受過傷的腿。 醫生語重心長:“養寵物不是意味著寵溺,隨毛孩子亂來,該鍛煉還是要鍛煉?!?/br> 景致被說得慚愧,是以只要有空,就會帶著這只東西到空地上多走走。 別墅有很大的一塊空地,春夏的時候綠茵遍地,植被豐盈,但到了冬天即使鋪了層人工草皮,還是覺得空曠。 昨晚下了半夜的雪,地上積著層薄雪,盛陽當空,用不了多久,就連這點雪也要消失個毫無蹤跡。 泥土太濕潤,景致只讓小兔子在寬敞的屋檐下跑跳。 連續幾日的精心喂養,再加上不愛運動,這只兔子肥碩了不少。 和人一樣,一旦胖了,就不愛動彈。 它蹲伏在原地,鼻子亂嗅,只有景致的腳尖戳戳它屁股的時候,它才往前蹦一蹦。 景致蹲下來,壞心眼地揪起它一只耳朵:“再不走,今晚就紅燒了你?!?/br> 它似乎聽懂了,四腳并用,飛快溜走,惹得景致發笑。 雖是二月末的光景,但細看之下,處處有著春的影子,殘雪壓枝下已有嫩草露尖。 景致觀察了一會兒,很是舒暢順意。 等回過頭要去找那只兔子的時候,她才發現程寄就低頭站在不遠處的長廊下。 身旁掩映著一株珍珠梅,渾身白色的運動套裝,宛若落雪壓松竹,云海塵清。 再定睛一看,那只傻兔子不知道什么時候又跑去他腳邊上,而且不要命地嗅咬著程寄的褲腳。 “在那兒站著干嘛?”程寄回來看見她有一會兒了。 “在看草?!?/br> 景致連忙走過去,蹲下去,想把這只不知人間險惡的小兔子抱起來。 程寄似乎是料到了,他把腳往后一退,將小兔子推在身后,離景致的手又遠了一寸。 冬日陽光刺眼,景致蹲在地上,仰頭瞇著眼看他。 程寄運動完,額頭微微出汗,衣角還帶著清晨的浸冷。 他垂著目光,細細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把它養傻了?!?/br> 聲音冷然,景致還沒有回過味,他就帶著球拍走回屋里。 原來還在生氣啊,景致嘆了口氣。 她揪起兔子,拍了拍兔子身上的草屑,悶悶地說:“小心真被吃了?!?/br> 陳管家準備的brunch有玉米筍,面包,牛排和一些水果沙拉。 程寄坐在景致對面,慢條斯理地切著牛排,動作嫻雅,讓人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