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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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安說著說著就說服了自己,把這當成自己一時眼花認錯人,說道,“況且那人身法靈活,在人群中簡直像進了水的滑魚似的,反應也很快,我跟了他沒兩步就再看不著他了?!?/br> 他給自己的這番話下了一個定論,“所以肯定是我看錯了,陳世既沒有這么大的膽子,也沒有這樣的身法,他就是學問好些的普通人,況且以他的身份和家境,就是不禁足,也不會去仙樂坊這種地方的?!?/br> 長寧卻并不會這樣想,世上會有幾個相像到這個程度的人?除了孿生兄弟,這個可能實在是太低了,而陳世并沒有胞弟或者胞兄。 齊岸眼花之下看到的,應當就是他不錯。 陳世其人,長寧用了一輩子都沒看破,他有著與其身份不符的野心,也有著和他家境閱歷不和的能力,他身上疑團重重,卻從來無人發覺。 不得不說一副極好的皮囊和談吐是極為有利的,就連齊岸心中再不屑他,也依然稱他為“一個學問好的普通人?!?/br> 大郢的科舉給了寒門士子和普通人一個抒發壯志和理想的方法,但也僅僅是一個方法而已。世家子弟累世的財富和教養,足矣在呱呱墜地時就和寒門學士拉開了云泥之別。 他們身邊有父母族人的熏陶,有經年累世傳承的家訓的為人之道,有千金難聘的隱士之師,更有衣食無憂下的心無旁騖。 可是陳世以寒門之身,出現在了恩科三甲之中。 不怪他如今在百姓口中有著極好的口碑,畢竟他承載著無數人魚躍龍門的期盼和渴望,可只有他做到了。 皇上青眼朝臣稱贊,在百姓中還頗有美名,這一切都能給他的仕途帶來平步青云的便利,只要他能夠安分守己。 可是如今看來,還是長寧把他想的太簡單了。 要在秦瀟剛回京替她出氣,把陳世按在暗巷揍的時候就提起過,陳世好像會武功,他的反應能力實在是太敏捷了,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可是如今他們都不相信的事實以另一種方法出現在她面前。 長寧呢喃道,“說不定你沒有看錯,那個人也許就是他呢?!?/br> 齊岸難以置信,“要是真是他,他冒那么大風險去仙樂坊難道只為聽曲兒,正常人肯定不可能做出這種的事情,要是被人發現了,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他這是圖什么???” “是啊,圖什么呢?”長寧自語道,“仙樂坊,又是仙樂坊,莫名其妙的骨笛,蜂擁而至的富商,還有不斷哄抬的糧價,背后到底是什么人?!” “長寧,”齊岸憂心問,“你是不是發現了什么問題?” 長寧回神道,“京中現在暗潮涌動,我也說不清楚,只是陳世這個人頗有心機,不可近交,你多留意些他?!?/br> 齊岸點頭道,“就憑著他瓊林宴上借機設計你,此后便定然不會與他結交?!彼麊柕?,“你是要出門嗎?” “本來打算入宮見皇兄,現在……”長寧頓了一下,扭頭問齊岸,“王映彥近幾日是否都在將軍府?” “是?!饼R岸點頭,“他天天往秦深那跑,秦瀟也窩在家里不出門,也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神神秘秘的?!?/br> 長寧舒了一口氣,如此甚好,她本打算去找王映彥,只是要是去王家,極有可能會迎面碰上陳世,但既然王映彥在將軍府,她便不用憂心這件事了。 “我要去一趟將軍府,你和我同去吧?!遍L寧邀請道。 齊岸沒什么事情,又實在好奇他們聚在將軍府干什么,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只是臨近出發前,長寧突然又轉身去了書房,拿了什么東西帶上,她不說,齊岸也不好問,只能暗自猜測著。 長公主府到將軍府不遠,只是一會兒就到了,只是這次不同,門口有人守著,見是長寧和齊岸才放行。 齊岸嘖嘖稱奇道,“沒想到秦深這小院還有如此戒嚴的一天,他是在里面藏了什么東西,珍寶?奇兵?還是一個絕世美人兒???” 長寧聞言回頭看他,突然有了一種未卜先知的優越感,她說,“絕對是你沒見過的?!?/br> “這么肯定?”齊岸挑眉,不怎么相信,他推門進去,看著秦深秦瀟和王映彥都在,在院子里看了一圈,沒見著什么稀奇的,抬腳就要往屋里去。 秦瀟叫住他,奇怪道,“你今天怎么這么奇怪,鬼上身了?進來就東張西望的,在找什么東西?” “長寧說這里藏了件稀世珍寶,還說肯定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我看了一圈,院子里沒有,那就肯定是在屋里了?!饼R岸解釋。 “什么稀世珍寶?”秦瀟疑惑,“我怎么不知道?” 長寧也奇怪,王映彥不是把東西送來了嗎,好大的一條狗,有半人高,一口能咬斷人的骨頭,胃口大的能吃半只羊的大狗呢,總不可能乖的不出聲,躲在一個角落里吧。 長寧把院子里的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沒有發現任何的變化,只有一只小狗在他們腳下,追著自己的尾巴玩。 她多看了小狗一樣,通體黑色,只有眼睛上方兩點和腳掌是黃褐色,追著自己尾巴咬的樣子又傻又可愛,一點都不兇。 長寧比劃著,“不是說有這么高的一條大狗呢,藏在哪里了,怎么沒看到???” 秦深秦瀟同時沉默了,王映彥瞇著一雙狐貍眼,笑得眉眼彎彎,他彎腰撈起腳底下的狗崽子,握著它的兩只爪子揮了揮,笑瞇瞇地說,“這不就是嘛,在下可是如約兌現承諾了啊,長公主?!?/br> 于是長寧也沉默了。 這跟她想像的完全不一樣,不是說好的大狗嗎,特別兇,性子特別烈,認主,忠誠,警惕性特別強,怎么會是——怎么可能是這樣一條巴掌大又奶又乖的小狗?! 她的狗呢,那么大一條,說好了要帶來的,怎么不見了?! 小狗無辜地歪著頭汪汪叫了兩聲,王映彥把它放到地上,笑得狡黠,“在下答應了長公主要帶只大狗來,可是長公主并未約定要多大的,在下自作主張,就挑了只幼崽來,親人,好養活,還乖,長公主不喜歡嗎?” 狗崽子果然親人,一被放下就搖著尾巴蹭到長寧腳邊,討好地沖她叫。 確實很乖,長寧想,比那種可兇的大狗可愛多了。 可這不是王映彥就能偷梁換柱的理由,長寧看著他問道,“你如此大費周章地找我,到底想讓我做什么?” 王映彥斂了笑意,“舍妹和長公主年紀相當,如今也到了該談婚論嫁的時候,只是家里住進里外人,家父有對其贊賞有佳,我實在不忍她姻緣坎坷,希望長公主能在皇上面前求情,替她另尋門婚事,不拘家世,人品清白即可?!?/br> 長寧簡直難以置信,“他剛被罰禁足幾日,你父親難道就從未考量過他的品行舉止,就這樣想把女兒嫁給他?” 王映彥無奈道,“就是如此,而且我瞧著,舍妹好像也有些傾心于他,因此才急著求皇上給她另外賜婚?!?/br> 長寧沉默了,他前腳在宮里設計她,后腳就能哄著王家的女兒嫁給她,甚至與連仙樂坊都似乎有勾連。 她并未隱瞞,直接說出齊岸昨晚在仙樂坊似乎遇到了陳世的事情,又把近來眾多商人齊聚仙樂坊的事情說了,最后她猶豫了一下,看著一臉誠懇的王映彥,把她調查到的有人大量屯糧的消息也說了。 秦深齊岸和王映彥立刻察覺到了其中微妙的聯系,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有些心驚。 “這件事情我已經稟明了皇兄,之后我們不好再插手,暫且只能如此了?!遍L寧說。 “別的地方我們無能為力,不過陳世身上的疑團我們可以慢慢查探?!?/br> “說到陳世,我托人去查了他的經歷,說是陳林陳家的孩子,自小體弱送去別的地方修養,知道前兩年才接回來教養?!蓖跤硰┭a充道。 “那他中間的那些年?”長寧問。 王映彥搖頭,“暫時查不到,似乎有人替他遮掩戶籍,沒有記錄下什么有用的信息?!?/br> 事情兜兜轉轉好像繞進了一團迷宮,百般抓不到頭緒,長寧只得就罷,說道,“皇兄那里我會去說的,只是要是王大人和王姑娘都看好他的話,皇兄總不能強人所難,為她指一門她不愿的婚事?!?/br> 王映彥嘆氣道,“我能為她做的,也僅是如此,她要是一心要嫁他,那我也無可奈何?!?/br> 長寧看看王映彥,又回頭看秦深,想了想自己皇兄,覺得要做個好哥哥似乎也不是簡單的事情。 王映彥見到了長寧,此行的目的就算達成了,拱手告辭。齊岸圍著轉了一圈,發現好像沒有他的容身之地,摸了一把據說長大后就威風凜凜的狗崽后也走了。 秦瀟本來對大狗滿心期待,見著小狗也沒多失望,可是眼見這幾天都過去了,小狗還是小狗,既不可能幫她咬人,也不能一頓吃一只小羊羔吹氣似的長大。 于是她萬念俱灰,看到小狗不纏著她了,立刻撒歡地溜了,于是小院里轉眼就只剩下他們倆。 長寧掏出她臨走前從書房帶走的東西,放在秦深面前。 那是一張用來作畫的宣紙,上面還有淡淡的青色顯露出來,長寧捏著一角,抖了抖,宣紙發出沉穩的悉索聲。 宣紙半露微露,她看著秦深說,“你夜里去長公主府,是不是已經看過這幅畫了?” “你說這不是你,那從今天開始,世上再無我夢里的青衣人了,你就是你,獨一無二,無可取代?!?/br> 她伸手想去撕掉這幅畫,秦深卻一把抓住她的手,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作者有話說: 第二更完成,我已經是條冰凍的咸魚了_(:3」∠) 第38章 秦深一直都不解, 長寧為何那樣執著地找一個也許根本都不存在的人, 只在夢里見過, 不知面目, 不知來歷,如何就能讓她交付全部的信任。 所以他看不慣陳世的存在,厭惡他的投機取巧,也不喜他的心機深沉。但他雖然不喜,也哈勉強能夠忍受,因為長寧并沒有對他表現出多余的關注。 可是那個神秘的青衣人不是。 長寧記了他很多年,找了他很多年, 甚至連帶著對所有穿青衣的人都多了一份關注,也正是因為如此才讓陳世在瓊林宴上有機可乘,長寧甚至還以為他是。 最初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秦深生出了一份失望,他從未想過長寧會把他當成別人,哪怕那個人對她很重要。 秦深是驕傲的,秦家的小將軍生來尊貴,不低頭不彎腰,就算在心里喜歡一個人把她捧到天上去, 也不會把自己放低到塵埃里。 真正的喜歡是需要尊敬的, 而保持尊敬的前提是兩人勢均力敵。一人高如天上云月,一人低如腳下塵埃, 云泥之別,便很難長久。 所以在長寧第一次詢問他是否曾經穿過青衣時他便否認了,他既不想活成長寧記憶里的一個影子, 也不想,一個聞所未聞的人這樣留在長寧心里。 只是這都是他之前的念頭,都是在他夜探長公主府,拾風把長寧藏在書房里的畫拿出來給他看之前的想法。 他一直覺得長寧把自己當成了青衣人的影子,可是在他看到那副畫像之后,他的念頭不由地動搖了。 就如同拾雨一眼就能只憑一個背影看出這是他一樣,他也能察覺到,這幅畫里糅雜了太多他的身影。 要不是那一身青衣,他恍惚以為這就是他了。 他沒作聲,把畫收好,哄著長寧喝了藥安睡下,回到將軍府后在小院里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秦夫人,秦夫人那時才剛起身,正對著鏡子梳妝,見他進來納罕道,“怎么這么早就來請安?”她看了看他一夜未睡的臉色,知子莫如母地說,“有什么事要問我,說吧?!?/br> “我之前穿過的青衣呢?”他也并未有絲毫猶豫,開門見山地問道,甚至都沒有問過自己是否穿過青衣,就這樣篤定地追問去處,仿佛認定了他曾有過這樣一件衣裳。 他也確實沒有猜錯。 秦夫人聞言看他一眼,回頭對著鏡子描眉,等最后一筆落下,才開口說道,“你小時候倒是穿過青衣,稚嫩得可愛,像一株青蔥的小白菜,鮮靈得不行?!?/br> “不過小孩長的都快,你是尤其竄得飛快,衣裳沒過倆月就要換掉一批,日日都穿新衣。如此說來,你最后一次穿青色的衣裳,就該是大郢最亂的那段時間了。自那以后,你連看都不愿意看到青衫,更何況是穿在身上了?!?/br> “怎么?”秦夫人在鏡子里看著他,問道,“如今打算回心轉意了,又喜歡青衣了?” 秦深目光落在秦夫人梳妝匣中一枝嵌了綠松石的簪子上,第一次覺得青衣也沒有那么礙眼難看了,他點點頭,坦然道,“是,又喜歡了,今年府上做新衣,多給我備幾件青衫吧?!?/br> 幾件衣裳而已,秦夫人自是不看在眼里的,別說是幾件,就是他想把屋子堆滿都行,她只是奇怪,“怎么突然改了主意,又想穿了?” 秦深一笑,“長寧喜歡?!?/br> 秦夫人也跟著笑了,笑完她嘆氣感慨道,“我兒可真是個癡情種,不穿青衣是為她,如今穿青衣也是為她,說不得以后穿紅衣,也是為了她?!?/br> 她起身,在秦深面前站定。秦深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兒了,身量比她高了許多,可是在她眼里,他還是那個會躲在她懷里瑟瑟發抖的幼童。 “那時你穿著一身青衫,個頭還這么小,一個人握著一把劍,頭也不回地沖進宮里去找長寧,我就知道,你再不會回頭了?!鼻胤蛉丝粗?,清醒地說,“我怨你爹袖手旁觀,讓你一個小孩涉險,也怨你,為何都不懂得體諒家里為你擔驚受怕的人?!?/br> “可是你把長寧帶回來了,她躺在你背上昏迷不醒,你一身的血把衣裳染得不見顏色,拄著劍,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自己走回來了?!?/br> “自那時起,你便不穿青衣了?!鼻厣羁粗?,溫柔道,“把長寧送回后你就大病了一場,一切都記不清了。不過到底還是個孩子呢,在那樣的情況下,能做到如此已經很難得了?!?/br> “現在,你會不會后悔?”秦夫人輕聲問,“要是當初不送長寧回去,天下人便都當她已死在了宮里,把她留在你身邊,日日相見,歲歲相伴,總好過如今?!?/br> “娘,”秦深目光堅定,“我從不后悔,長寧生來便該在云端,把她那樣籍籍無名地留在我身邊,何異于折辱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