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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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沐沉夕還被牽扯了進去,再加上流民作亂。 這亂糟糟的一大攤子事情,處理起來不是一般的棘手。 “謝云訣現在何處?” “被流民挾持當人質了?!?/br> 皇上徹底崩潰了,以往有事情,他都是直接交給謝云訣。謝云訣沉穩淡定,再大的事情都只是云淡風輕地應下,十分可靠。 可如今謝云訣居然被一群暴民給抓去了!而且沐沉夕居然不急著去救他,而是來這里告御狀! “你是想朕派兵營救你夫君么?” “不是?!便宄料Σ患膊恍斓?,“他不會有事。我是想陛下調些米糧,明日開城門,我負責運送出去開棚施粥?!?/br> 都這個時候,沐沉夕這如意算盤還是撥得噼里啪啦響?;噬虾喼睉岩?,眼前這個家伙是不是換了個人。她真的不在意謝云訣的死活么? “你前日壽宴才得了三千兩黃金,怎么不用這些錢去買米糧?” “因為賑災是國事,我出錢糧,就是僭越?!?/br> “…” 她說得太有道理,皇上竟無言以對。 他思忖良久,頷首道:“朕馬上命人去辦。只是還有一事不明?!?/br> “何事?” “齊飛恒的失蹤可與你有關?” “有關?!?/br> “他還活著么?” “估摸著就算沒死,也生不如死了?!?/br> 皇上背著手,踱著步子,來回幾番。幾次伸出手指了指沐沉夕,張嘴想斥責她幾句,話到嘴邊又不知怎么開口。 最后問了一句:“辦得干凈么?有旁人知曉么?” “太子和我夫君知曉?!?/br> 皇上松了口氣,轉念又覺得奇怪,怎么好像是他派她去殺的人? 他這么多皇子就沒有一個像沐沉夕這么不省心的。 正說話著,外面忽然通傳,說是兵部尚書有要事求見?;噬夏罅四竺夹闹挥X得頭疼不已。 “一個兩個都不省心?!被噬现噶酥搞宄料?,“省心的那個還被你落在了城外那些流民手中。你就一點不擔心?” “擔心?!便宄料Φ哪樕K于沉下,“那些流民里還有一些小姑娘,他孤身一人留在那里,十分危險?!?/br> “……” 皇上疲憊地招了招手:“傳兵部尚書?!?/br> 不一會兒,孟驍龍果然喘著粗氣跟在裴君越的身后進來。他瞧見沐沉夕,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陛下——”孟驍龍撲倒在地,用力磕了一個頭,十分悲壯。 可等了半天,也不見皇上詢問。 他直起身正要稟報城外之事,皇上抬手道:“你不必多言,朕已經知曉。當務之急,是先將謝愛卿解救出來。孟尚書,你可有良策?” 孟驍龍愣住了,這個問題他全然沒想過。 看他吃了癟,皇上嘆了口氣,一臉失望。孟驍龍欲哭無淚。 “陛下,流民亦是災民,災民所求,不過是活命。如今食不果腹,自然群情激奮,難免有過激之舉。而且在于災民交涉的過程中,我發現,江南賑災之事似乎另有隱情?!?/br> 裴君越上前拜道:“父皇,兒臣愿意出城放糧,安撫民心?!?/br> “好,就由你和定安郡主明日一同前往。至于你說的隱情……”皇上瞧向沐沉夕,“朕自會查清?!?/br> 沐沉夕和裴君越領命退下,孟驍龍留了下來。 他心中不由得又燃起了希望,兩人一走,便在陛下面前嗷地一聲哭了出來,十分委屈。 第51章 凌彥 孟驍龍方才在城外也是被沐沉夕嚇到, 年過不惑的人了,覺得自己又丟臉又委屈。此刻嚎也是真情實感在嚎。 皇上聽著這哭嚎聲,心中卻在琢磨。方才沐沉夕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他一向想在她面前塑造寬嚴相濟的慈父形象,如今怕是毀于一旦。 沐沉夕現在一定覺得他為老不尊。 他心下有些不耐煩, 喝道:“堂堂朝廷命官,正三品大員, 在朕面前哭哭啼啼, 成何體統?!” 孟驍龍賣慘失敗,抹著眼淚:“陛下,老臣愿望??!” “老臣, 你剛過不惑之年也敢稱老?” “臣冤枉?!泵向旪埍换噬咸糁?, 仍舊不依不饒想扳回一城, 耿直脖子直喊冤。 “有何冤屈?” “臣今日聽聞城外有流民作亂, 特領兵前往鎮壓。并不知曉首輔大人和定安郡主也在城外。原本只是秉公辦理, 可定安郡主卻帶著流民沖殺進了神武軍中,殺死軍中將士三十余人。還挾持了臣,誣陷臣要借刀殺人。臣一心為長安的安危,舍生忘死, 怎會做出那等小人行徑?” 皇上狐疑地瞧著他:“你這話和夕兒的話不太一樣?!?/br> “郡主定是誣陷老臣,臣抵死不認!” “夕兒說,她和謝卿被流民擄劫。幸得孟卿家及時相救,才得以逃脫。神武軍將士為了保護她犧牲了三十余人,她心中感念, 才來此處告知了朕?!?/br> 孟驍龍愣住了,一雙眼睛左右轉動。忽然,他明白過來陛下的意圖,連忙拜道:“陛下明察秋毫,是下官小人之心了。定安郡主所言一切屬實?!?/br> “那么三十名神武軍——” “是…是為保護定安郡主而死?!?/br> “嗯?” “是與流民沖突而死?!?/br> “嗯?!被噬项h首,“今晚孟卿家也一定受到了驚嚇,早些回去休息吧?!?/br> 孟驍龍抹著汗退了出去,走到門口,皇上又囑托了一句:“三十名神武軍家中要好生撫恤?!?/br> “下官遵旨?!?/br> 沐沉夕和裴君越離開寢宮,走到出宮門的路上。裴君越負手走在前方,沐沉夕加快腳步追上,低聲道:“戌時,我在城外也看到了太子府的馬車。那時你也在那里,后來是怎么逃回來的?” 裴君越心虛地撇開了目光。 沐沉夕暗暗掐住了他的胳膊:“心虛了,這件事和你有沒有關系?” “嘶——沒有。你松手,當心被人瞧見,這可是以下犯上,要挨板子的?!迸峋匠酝?。 “你如實交待!” “好好好,只是說了你不許笑?!?/br> “我不笑?!?/br> “我…我是自城墻邊上的狗洞鉆回來的?!?/br> “當年我們挖的那些狗洞至今都沒填?”沐沉夕十分驚訝。長安的城防真是看著銅墻鐵壁,實則破綻百出。這種城池放在邊關,她三天就能拔下一座。 三百多的神武軍,居然如此不堪一擊。邊軍若是給她三百人,她就敢直入金國腹地搞一場奇襲。長安也真是平安得久了,兵馬都被養廢了。 “基本都填了,只余下一個較為隱蔽,只有我知曉?!?/br> “大丈夫能屈能伸,你做得好。我怎會嘲笑你呢?”沐沉夕努力壓抑著嘴角的抽動。 裴君越翻了個白眼:“想笑就笑吧,看你憋著也難受?!?/br> 沐沉夕努力揉了揉臉:“說正經的,為什么齊飛鸞會在你的馬車里?你們——” 裴君越瞇起眼睛瞧著她:“我們如何?” “是不是有了私情?” “你希望有么?” 沐沉夕覺得裴君越這話問得奇怪:“有便有,沒有便沒有,難不成我希望你和齊飛鸞不要牽扯,你就能收回自己的心意?” 裴君越嘴角止不住揚起:“所以你不希望我和她在一處?” “倒也不是?!便宄料ζ^頭瞧著他,“只是擔憂,你可還記得…”她的聲音一低再低,“你剛剛才殺了她哥哥?!?/br> “這話可得說清楚,齊飛恒是你殺的,與我何干?” “見1色忘義,這會兒撇得干凈了?!?/br> “彼此彼此?!?/br> 沐沉夕嘆了口氣,收斂了神情,正色道:“難得見你對誰上心,若你真要娶她,就好好待她。我這邊的事情你不用再管了?!?/br> “你就這么迫不及待與我劃清關系?” 沐沉夕抬頭看著他:“今日之事你也瞧見了,我要走的路,從今往后只會更加兇險??赡氵€有退路。我我已經無路可退,也絕不會退。如果可以,我珍惜的人,能多活一個也是好的?!?/br> 裴君越皺起了眉頭:“你當我是什么人?這種時候我能那么不講義氣拋下你么?從前你在戰場上舍命救我,現在我也可以如此為你?!?/br> 他一字一頓說得認真。 兩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宮門口,沐沉夕看著前路淡淡道:“我們相識多年,一起走的路也不短。但終有一天是要分道揚鑣的,你有你的陽關道,我有我的獨木橋。我這條路上太擠,一個人走就好?!?/br> 裴君越忽然扶住了她的肩膀:“你要前行的路如果是獨木橋,我就為你修橋補路,定要將它變成陽關道!” 沐沉夕鼻子有些發酸,滿眼感動:“這要不是沒有酒,我現在就想和你拜把子?!?/br> “……” 裴君越一臉無奈:“難道你就不能說以身相許?” 沐沉夕嗔怪道:“這玩笑以前能開,現在可不行。我夫君可愛吃醋,若是讓他聽見了,怕是要誤會你?!?/br> “你還怕他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