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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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說萬物相生相克,毒物棲息之地往往生長著解毒的藥草。這香也是如此,雖然能讓人綿軟無力,解毒的東西卻是這香灰。 香爐已經熄滅,她探手想要兜出一把。 忽然遠處傳來了腳步聲,沐沉夕慌亂之下碰倒了香爐,香灰撒了她一身。 謝云訣聽聞動靜,快步走進來,就看到滿地香灰,和那香灰之下的灰人。 他不解:“你這是做什么?” 她攥了把香灰在手中,咬緊了牙,半晌才嚶嚀著說道:“我想起夜……可是無人響應,便想著自己出去。沒想到碰倒了香爐?!?/br> 聽到起夜兩個字,謝云訣的耳根子紅了紅。吩咐身旁的婢女上前伺候。 沐沉夕被帶了下去,好一通折騰,這才清洗好換上干凈的衣服回來。 屋內的燈又重新燃上了,沐沉夕臉皮一向厚,沒事人似的問道:“謝公子深夜前來,可是要與我秉燭夜談?還是想尋我下棋?” 謝云訣的臉皮抽動了一下,這個臭棋簍子,還妄言與他對弈。 從前每次輸了棋,就撒潑打滾地悔棋。別說是他,就連陛下面前,她也是如此,沒人治得了她。 “你的婚約,解除了?!?/br> 沐沉夕踉蹌了一下,瞪圓了眼睛:“解…解除了?” 謝云訣自袖中取出一封書信:“這是他交給你的?!?/br> 沐沉夕接過來,嘴里嘀咕:“我才不信。我自雍關回長安,星夜兼程快馬加鞭,還行了七天七夜,你這才過去五天,怎么可能去了又回?定是假的!” 她說著打開書信,這字跡倒是很熟悉,是軍師的親筆。 “沐小姐,俺是張毅賀,俺不識字,這是軍師代筆寫的。聽說你安全抵達長安,俺就放心了。有件事情其實憋在俺心里很久了,就是咱倆婚約的事情吧。我覺得都是鐘大將軍的一廂情愿和俺一時間鬼迷心竅。俺其實心里早有喜歡的人了,她也喜歡俺。她就是萱萱,其實你走之前俺想帶她私奔的,但是萱萱說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寧死不從。說一定要等你回來,就算是殺了她,她也認了。如果沐小姐回來氣不過,那就連同俺一起殺了。正如軍師所說,生不在一個被窩里,死就要埋在一塊兒。所以婚約的事情,俺解除了??念^,道歉?!?/br> 這確實是張毅賀講話的調調,但他平時木訥,半天也憋不出一句話來,這會兒說這么多話,就是為了和她解除婚約? 沐沉夕反反復復看了許多遍,滿臉難以置信。 那個萱萱是她從路邊撿回來的,那時候她正在被一群小孩兒欺負。抱著半個臟兮兮的饅頭,滿臉污泥,瘦弱得像是一堆排骨。 撿回來之后,她就成天跟在她后面,像只小狗,就連說話也不敢大聲。平日里唯唯諾諾,干活倒是很勤快。 沐沉夕一掌將信拍在桌上:“這…不可能!謝兄你評評理,萱萱那個丫頭,連螞蟻都捏不死,我斬下敵軍首級不計其數。他怎么可能喜歡她不喜歡我?!” “許是……鐵漢柔情?!?/br> 沐沉夕氣不過,將那信撕的粉碎。 “你的婚約既已作廢,是否可以考慮和我成婚?” 沐沉夕還在氣頭上,咬著后槽牙:“謝云訣,你這是什么意思?故意羞辱我?我是不討人喜歡。當初長安城里那些世家公子哥兒背后如何議論,我都知曉。不必你再提醒我?!?/br> “所以,你不愿意?” “當然?!?/br> 士可殺不可辱,謝云訣有意戲弄,她怎會當真! 他思忖了片刻:“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只好…”他頓了頓,嘆了口氣,“只好強人所難了?!?/br> “你什么意思?”沐沉夕往后退了退,“你可是君子——” “我何時說過自己是君子?” 這還用說?整個長安城的人都知道,謝云訣是君子中的君子,無論何時都堪為天下讀書人的典范。 他說罷拂袖而去,神情看起來并不愉快。 沐沉夕覺得不能再坐以待斃了,于是自己斟了杯茶,將那香灰撒進去,咕咚灌了下去。 她盤腿凝神,打坐一夜。 天蒙蒙亮,婢女叮嚀前來焚香。她推開門,珠簾之后的賬中,被褥還鼓鼓囊囊,看來還在睡。 她走到香爐前,剛掀開蓋子,忽然覺得脖子一痛,便軟軟地倒在地上。 沐沉夕舒展了一下四肢,還有些酸痛,不過力氣恢復了大半。 她麻利地換上了叮嚀的衣服,賊頭賊腦出了門。 謝府的侍衛都是各地千挑萬選來的,訓練有素,換崗時分也頗為嚴密。沐沉夕費了一番功夫才躲開他們的巡邏。 她還是少時來過此處,記憶有些模糊了。尋摸了半天,沐沉夕失了方向,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她思忖許久,憑著模糊的記憶摸到了一處別苑。她隱約記得自己來過此處,那日似乎是喝醉了酒。還在這里遇到了謝云訣。 之后的事情,她便不記得了。只知道后來自己醒來便已經在家中躺著。 當時她迷迷糊糊路過一個鎖著的院門,謝云訣好像告訴她,這是謝府后門,尋常不得出入。 沐沉夕摸進了別苑,忽然聽到了腳步聲。她四下一張望,看到了院子里的海棠樹,此刻開得茂密。 她順著樹一溜煙爬了上去,屏氣凝神藏在上面。 不一會兒,夜曉走了進來。沐沉夕心道不妙,夜曉是謝云訣的貼身侍衛,他出現了,那他—— 果然,下一刻,素衣白衫的翩翩公子步入別苑。夜曉四下搜尋了一番,拱手道:“公子,苑中無人?!?/br> 謝云訣眉頭緊鎖,忽然似是記起了什么,抬起頭來。 四目相對,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第5章 允諾 沐沉夕當機立斷,縱身順著樹干躍上圍墻,踩著圍墻掠上房頂。 “下來?!彼渎暫鹊?。 沐沉夕嗤笑:“有本事你們上來。謝云訣,你別以為我不知你心中算謀。你說娶我,不過是想折辱我。你一向憎惡我,如今尋到機會了,以為我虎落平陽就會任你欺負了么?” 他的臉上終于有了慍怒之色:“你認為嫁給我是對你的折辱?” 她揭了一片瓦擲了過去,夜曉連忙擋下,那瓦片應聲而碎。 “難道不是嗎?誠然,我以前年少無知,是做過些錯事。但是打罵由你,我認了。你非要說娶我,難道不是覺得不夠解氣,以后想長長久久地討回公道?” 沐沉夕眼角的余光瞥見外面侍衛聚攏過來,一定是聽到了動靜。她估摸了一下形勢,最終目光落在謝云訣的身上。 看來也只有再次挾持他這一條路了。 可惜她還未能完全恢復,應付一個夜曉可以,但要從這么多人里突圍就難了。 于是沐沉夕縱身自屋頂躍下,徑直撲向了夜曉。他抽身閃開,一把拔出了腰間的長劍。 一劍襲來,沐沉夕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夜曉忽然覺得不妙,他竟然忘了她慣常使的一招! 可是已經晚了,沐沉夕彈指落在了他的劍身上,夜曉虎口一麻。劍瞬間脫手。 沐沉夕迅速接過劍,毫不戀戰,轉身來到謝云訣面前,長劍抵在了他的心口上。 謝云訣沉眸凝視著她:“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拿劍指著我?!?/br> “上一次是形勢所逼,這一次純粹是氣不過。你說我要是一回長安,就讓四大世家之首的謝大公子命殞當場,長安城是不是就要亂了?” “你可以試試?!彼f著竟然上前一步,沐沉夕慌忙撤劍。 他卻步步緊逼,明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公子,她卻被逼得步步后退,一直到后背抵在了樹上。 沐沉夕干笑:“開個玩笑,大家畢竟也同窗過,又沒有深仇大恨。雖說以前有過齟齬,但現在也都長大了,就不能一笑泯恩仇么?” “不能?!?/br> “謝云訣?!便宄料﹄m然直呼其名,卻沒多少底氣,“我回長安確實有要事要辦。這樣,你想做什么,我先欠著。等我事成以后回來,我給你當牛做馬,端茶倒水?!彼Q起了三根手指頭,“三年?!?/br> 他瞇起了眼睛。 “五年?!?/br> 逼得更緊了。 “七年,不能再多了?!?/br> 謝云訣忽然捏住了她的下巴:“一輩子?!?/br> “那連本帶利我也不至于欠你這么多?!?/br> “你曾應允過我?!?/br> 沐沉夕有些晃神,侍衛們已經涌了進來,謝云訣卻仿佛沒有察覺。 “我應允過你什么?” 謝云訣抬了抬手,夜曉便帶著侍衛們退到了院門外。侍衛長忍不住小聲問道:“夜曉兄,方才那是個丫鬟么?” “不是?!?/br> “那是刺客?” “不是?!?/br> “難道是公子上次帶回來的姑娘?” “是?!?/br> “這來歷不明的,公子也敢往府里帶。莫不是…想攀高枝?” “話多?!?/br> 侍衛長討了個沒趣,也不好說什么,只好靜靜在外面候著。只是他注意到,從來劍不離身的夜曉,此刻身上只余下一個劍鞘。 方才驚鴻一瞥,那姑娘手里似乎還握著劍。他不禁有些擔憂。 沐沉夕握著劍,心里卻安穩了許多。謝云訣再厲害,也只是算謀厲害。硬碰硬,她都不需要太出力。 他見她一臉茫然,臉色不悅,卻還是牽起了她的手走向了別苑內。 沐沉夕看著他的手,一顆心不由自主地砰砰跳。她趕忙告誡自己,不許胡思亂想。自古多少女子皆是因為癡情而斷送了自己,她不能再因為思慕謝云訣,就像以前一樣凈干些荒唐事。 別苑的門被推開,沐沉夕驚嘆了一聲:“嚯,這別苑年久失修,是要拆了重建?” “你拆的?!?/br> “你…你…你別誣賴我啊。我方才只揭了片瓦,何時拆過你家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