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沈蘊能聽懂大部分, 但沒怎么開口,偏頭好奇地打量著窗外的景色。 當地時間五點多, 天色將明未明,遠處東方泛出一縷淡淡的魚肚白,勾勒出隱隱可見的海岸線。 一個多小時后,抵達住處,別墅主人替他們把行李取下, 將鑰匙遞到蔣競年手里,說了句玩的愉快后,開著車揚長而去。 別墅不大,上下兩層樓,要比想象中更為簡陋,無論從外觀還是里面的裝修,但是勝在地理位置優越。從二樓陽臺極目遠眺,便是一片湛藍的大海,風景美不勝收。屋后還有個花園,臨近沙灘,放了把太陽傘和幾張躺椅,適合喝著咖啡閉目養神。 放下行李,沈蘊走到陽臺上,雙臂撐上欄桿,享受著異國他鄉清新的空氣,帶著海風的味道。 她正興致勃勃地望著風景,身后有個身體貼過來,攬住她的腰。唇在她耳后,溫熱的氣息在耳尖掃過,問她:“喜歡嗎?” 自然是喜歡的。 他的唇瓣在耳根后,一下輕一下重的親,親得她發癢,只能往旁躲,口是心非道:“還行吧?!?/br> 蔣競年若有似無地輕笑一聲,咬了下她的耳垂,沈蘊的身子有一瞬間的打顫,呼吸都重了幾分。 在他懷里轉了個身,沈蘊用手推他,嘟噥說:“大早上的干什么呢?!?/br> 蔣競年最喜歡看她這樣紅著臉又無可奈何的樣子,攥住她纖細的手腕,攏在手心,將她抵在陽臺圍欄邊上,俯在她耳邊低語。 果不其然,沈蘊的脖子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泛起粉色,她瞪了蔣競年一眼,嗔罵道:“流氓!” 流氓這兩個字,蔣競年很久沒聽到了,這會兒聽著,反倒是很受用。 他笑起來,低頭要親,沈蘊偏過頭,作勢躲開:“別鬧了?!?/br> 這次倒是聽話,真不鬧她了,只抱著她,眺望遠處海平線上的那一抹緋紅。半晌后,才問她:“困不困?要不要再睡會兒?” 沈蘊早就過了困勁兒,搖搖頭,想起蔣競年在飛機上沒怎么睡,便問:“你要不要睡?” 他說:“我也不困?!?/br> 預定的車子十點才到,整理完行李,兩人分別洗了個澡。雖說都不困,還是躺在床上閉了會眼睛。 九點左右,蔣競年率先起來下樓。 廚房間的冰箱里有一些食物,是別墅主人貼心準備的。蔣競年煎了兩塊牛排,拌了點水果沙拉。 食物有限,發揮的余地很少。 熱完牛奶,沈蘊也下樓了。她穿了件波西米亞風的長裙,露出潔白細嫩的腳踝。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編了兩條麻花辮,美艷中帶著幾分俏皮可愛。 沈蘊在餐桌旁坐下,端起牛奶喝了口,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點難為情,說:“你一直看著我干什么?!?/br> 蔣競年將牛排放到沈蘊面前,落坐前,緩聲道:“我后悔了?!?/br> 沈蘊奇怪地問:“后悔什么?” 蔣競年說:“后悔來度假?!?/br> 沈蘊一邊切牛排,一邊問道:“為什么?” 蔣競年笑了聲,漫不經心的說:“怕你被搶走?!?/br> 沈蘊:“……” 十點鐘,預定的車準時送達。因為是第一天的行程,蔣競年沒安排太過激烈的活動,只是逛逛沙灘,把有名的景點走了一遍。 本就是來度假散心,無需趕行程,想到哪去哪,隨心所欲。 后面幾天的安排相對刺激一點,蔣競年帶著沈蘊上天入海,縱覽大自然的瑰麗神奇。 開著飛機劃過碧藍天空,潛入海底同熱帶魚一道遨游,在游艇上看著成群的海豚圍繞在旁,每一次都讓沈蘊驚喜到失聲尖叫。 看到她彎著眼睛笑,蔣競年總會下意識跟著一起笑。 每天早上睡到自然醒,兩人都會在床上墨跡一會兒,無非是蔣競年耍一些無傷大雅的小流氓,很多時候他會克制,點到為止,也會有鬧到兩人都忍不住的時候。 然后起床、吃飯、開著車在島上四處玩,日落而歸。有時候會去有特色的店里品嘗美食,有時候去超市采購一些蔬菜瓜果,回到小別墅自己下廚。 這樣的生活,讓蔣競年有點想不起和沈蘊在一起前,自己過著什么樣的日子。 在關島的最后一天,蔣競年帶沈蘊去了最著名的水晶教堂。 他們是傍晚去的,去的時候恰好有一對新人在舉行婚禮,聽旁人的口音,像是韓國人。因為賓客多,兩人混在人群外沿,沒人注意到他們這對不速之客。 沈蘊湊到蔣競年耳邊,壓低聲音竊喜道:“沒有隨禮免費參加了一場絕美浪漫的婚禮,賺到了?!?/br> 蔣競年掃了她一眼,失笑:“你覺得在這里舉行婚禮很浪漫?” 沈蘊頷首,說:“當然浪漫?!?/br> 說完,又覺得這個話題怪怪的,便轉移話題說:“新娘可真漂亮?!?/br> 蔣競年順著她的目光瞄了眼,收回視線,輕不可聞地嗯了聲。 沈蘊抬眸看他,在質疑這個嗯字:“嗯???” 蔣競年也垂眸看她,確定了一遍:“嗯?!?/br> 兩人像個啞劇演員,在說著陌生語言的人群里,用奇怪的聲調互相交流,到最后,互相被彼此逗笑了。 這時候,人群往教堂里涌入,婚禮正式開始了。這次,蔣競年和沈蘊很識趣,沒混進去,而是站在教堂外面,透過大片潔凈的玻璃,靜靜地聽著婚禮進行曲響起,從四面八方躥入耳內。 教堂內,新娘緩緩步入禮堂,師父宣讀婚姻要求后,牧師問新郎是否愿意娶新娘,無論將來貧富與否。 沈蘊第一次觀看西式婚禮,有點好奇,一瞬不瞬地看著。心里卻想著如果這個時候有個男人出來搶婚,說新娘是我的,場面會怎么樣。 她被自己這個腦洞逗笑,忽然聽到耳邊有人說:“我愿意?!?/br> 低沉的聲音,和教堂內,新郎歡欣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一個是英語,一個是中文。 沈蘊以為自己聽錯了,偏頭看蔣競年:“你說什么?” 傍晚時分,夕陽西下,黃昏斑駁光影落在蔣競年的眉眼上,長而密的睫毛在他眼瞼下投出一片陰影。沈蘊看到蔣競年垂眸望著自己,神色莊重而又肅穆。 沈蘊愣了下,聽到他又重復了一遍,一字一句落入耳內。 “我愿意?!?/br> 教堂里,牧師詢問新娘是否愿意嫁給新郎的聲音傳出來,和蔣競年低沉渾厚的聲音一道,齊齊入耳。 眼前是愛了十幾年的蔣競年,手里拿著一枚晶瑩剔透的鉆戒,跟她求婚。 “你愿意嫁給我嗎?”蔣競年說,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思。 新娘爽朗的聲音從教堂里傳出來,清亮悅耳:“我愿意??!” 掌聲驟然響起,夾雜著觀禮人群的笑聲。 蔣競年全然聽不到,眼里只有沈蘊,又問了一遍:“沈蘊,你愿意嫁給我嗎?” 求婚這件事,從計劃來關島,蔣競年就在偷偷準備了。 在她最喜歡的海島,在最浪漫神圣的結婚圣地,在最合適的時間,向最愛的人求婚,一切都在他的設想之中。 臨到了,卻變了主意。 興許是被這場婚禮的幸福所感染,他迫不及待地,想向她求婚。 “你什么時候……”沈蘊有點懵,因為這場猝不及防的求婚,也因為眼前這枚精美的求婚戒:“……準備的?” 蔣競年說:“從再次遇見你的那一天開始,已經在準備求婚戒指了?!?/br> “???”沈蘊更懵了。 面對一臉懵的沈蘊,蔣競年不免有幾分無奈,他在網上查了好多求婚的場景,里面無一不例外的是女主角在面對男主角精心準備的求婚時,都會感動到落淚,怎么到了沈蘊這邊,跟個傻了眼的小白兔似的。 蔣競年說:“要不要我跪下跟你求婚?” 作勢要單膝跪下,沈蘊下意識拉住他。 就在這時候,禮堂內又響起一陣掌聲,沈蘊尋聲望過去,原來是新人在交換婚戒。 她只掃了一眼,轉回頭時,望著蔣競年,忽然笑起來,每一個字都說的無比認真清晰。 “我愿意?!?/br> 她看到蔣競年揚起眉眼,笑著說:“我愿意嫁給你?!?/br> 蔣競年終于笑了,緩緩將戒指套入沈蘊修長的手指上,不緊不松,剛剛好,量身為她打造的。 沈蘊望著手上的戒指,有點遺憾:“可惜我沒準備男戒?!?/br> 蔣競年失笑:“這么迫不及待想結婚,想交換戒指了嗎?!?/br> 沈蘊反應過來,微赧。忍不住睨他一眼,覺得這人真是嘴欠,給點顏色就開染坊。 禮堂里爆發出歡呼聲,新人在深深的親吻。 夕陽下,在水晶教堂外,伴隨著別人的婚禮進行曲,蔣競年捧著沈蘊的臉,深深一吻。 “謝謝你愿意嫁給我?!?/br> 那一晚兩人親熱完,蔣競年抱著她,第一次提到孩子的事。 沈蘊全身就像散了架一樣,卸了力氣窩在他懷里,聞言抬眸,視線從下頜越過,與蔣競年的目光交匯在一處,輕聲問:“你想要嗎?” 他有一段不堪的年少時光,家庭這個詞于他而言陌生且充滿了抗拒,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組家庭,更別說生孩子。 在重遇沈蘊前,他是個徹頭徹尾的丁克一族。 如果不能給孩子溫暖美好的生活,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帶他來到這個世界,這是他一貫以來的主張。 可如今卻不一樣了,因為沈蘊,他漸漸憧憬一家三口的日子。 他可以百分百確定,沈蘊一定是全世界最好的母親。 于是,蔣競年說:“想?!?/br> 沈蘊的目光在他臉上停了片刻,似乎在判斷他是不是在捉弄自己。末了,忽然圈著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吻他,說:“那就生吧,現在!” “……” 蔣競年很后悔。 倘若知道沈蘊會這么熱情,他該早點跟她提孩子的事! 孩子當然不是說生就能生的,但是領證的日子必須提上日程。為此,蔣競年特地帶著沈蘊回了趟c市,名為看望楊愛芳,實則是上門提親。 看到蔣競年拎著各種補品上門,沈蘊笑得前仰后翻。 最后被蔣競年冷冷掃了眼,堪堪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