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
他趕緊握著了匕首,低聲道:“少爺,來溫家之前,我是幫人運貨趕車的,走南闖北去過不少地方,這條路太不對勁了,我們要不要返回莊子上?” 溫鈞看了眼遙遙相望的城門,再看了眼身后漫長的道路,低聲道:“你覺得我們還能走脫得了嗎?” 事情到這里,他第一時間浮上心頭的并不是害怕,而是荒繆。 明明穿的是瑪麗蘇早古穿越文,為什么會突然出現這種武俠小說和權謀小說里才有的劇情? 他區區一個翰林,就算出了點風頭,也不值得別人埋伏他要殺了他吧? 溫鈞的思想觀念還是停留在原著的界限上,但是今天這一遭,卻讓他開了眼界。 或許在這個以瑪麗蘇文作為表象的世界里,當一切變成了現實,早已經自動衍生出了許多暗流涌動的勢力…… 當然,目前這些都和溫鈞無關,他現在只想平平安安回城,再來追究幕后的黑手是誰。 如果活不下去,想那些都沒用。 老楊低聲道:“少爺,實話實說,回頭我覺得有點懸。我們出來已經有半個時辰了,如果真的有人要對付我們,前后兩條路可能都被堵住了。以我看,不如我們繼續往前?再有幾里路,只要我們堅持住,就能上官道遇見行人,我們就能安全?!?/br> 從這里進城,只有四五里路就能上官道,匯入大量的行人里。 而轉身回莊子上,還要走二十多里路。 這二十里路,對方想要做什么手腳,實在太容易了,反倒是近在眼前的城門更加有希望。 老楊的想法和溫鈞不謀而合。 最重要的是,他們目前也不確定是自己想多了,還是真的有不對勁,只能盡量走到人群里。 溫鈞點頭,贊同老楊的意見。。 老楊得到贊同,心里安定許多,呼一口氣,放慢了馬車前進的速度,一邊趕路一邊凝聚目力看著前方。 他們也希望是想多了…… 但是很可惜,距離官道千步的地方,老楊發現了一條絆馬索,及時停了下來,證明了他們并沒有想多。 真的有人在埋伏。 “少爺!”老楊指給溫鈞看。 溫鈞心里一跳,看著周圍,良久沒說話。 他在觀察,但是對方似乎也在等待什么,并沒有出來。 溫鈞想到一個可能,對方為了前后堵截他們,很可能兵分兩路,將人分成了兩撥,一人守一撥。他們不出來,是為了等待另一撥人過來匯合。 到那個時候,溫鈞就更難脫身了。 不能再這么等下去,溫鈞低聲道:“我們一起下去,我看著周圍,你用匕首割斷。絆馬索一斷,我們里面趕馬車離開!” 老楊點頭,和溫鈞同時下了馬車,朝著絆馬索而去,就在這時,埋伏在周圍的黑衣人終于沖了出來。 溫鈞應該感謝,這個世界并沒有飛檐走壁這種神奇的功夫,所以就算五六個黑衣人一起沖上來,他至少還有些微抵抗的能力。 他和老楊各自挨了一劍,卻也趁這個機會,用匕首在馬屁股上狠狠扎了一刀。 馬發出嘶鳴,前蹄抬起,憤怒地往前狂奔。 溫鈞和老楊十分有默契地抓住了馬車的兩端,被馬車拖行往前。 “嘶!” 馬吃痛,一邊狂奔一邊發出高而拖長的鳴叫,溫鈞和黑衣人面對面擦身而過,松了口氣。 事實證明,他這口氣松的太快了。 有一個黑衣人也攀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被迫停下,溫鈞和老楊努力對付這一個落單的黑衣人。對方手里有長劍,和溫鈞的小匕首一比,簡直就是利器。 老楊先倒下,溫鈞緊隨他之后,被砍中了大腿,單膝跪地。 黑衣人舉劍走近。 生死面前,溫鈞仰頭看著他,沒有害怕也沒有驚慌,只有一股強烈的不甘! 難道,就這樣死在這里?作為一個無名之輩死去? 如果他死了,溫家人怎么辦,剛出生的小鏡子怎么辦,季明珠又該怎么辦? 他來到這個時代,只是為了英年早逝的嗎…… 有太多的不甘,讓溫鈞躲開了黑衣人刺向他脖頸的一劍,一個翻身打滾,避開必死的一招。 但是當黑衣人追上來,再一次出劍的時候,溫鈞實在是沒有力氣了。 “錚!” 一支長箭飛來,擊退黑衣人的劍。 溫鈞茫然了一下,轉頭看過去,天無絕人之路? 這一看,他才發現怎么回事。原來在剛才馬匹狂奔的那一小段時間里,他們竟然已經遠離了小道,停在官道不遠處。 官道上有人路過,發現了這邊的情況,出箭相助。 溫鈞松了口氣。 新出現的一波人吸引了黑衣人的注意力,趁這個機會,溫鈞拖著老楊,以馬車為屏障,遮擋黑衣人視角,朝著官道方向逃走。 黑衣人不甘地追上來,遠處再次射出兩箭,將他射殺。 遠處追來的四五個黑衣人停下腳步,看著那死去的兄弟,退怯了。 他們并不是死士,只是普通的侍衛,偶爾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為主子抹去擋路石。 但是當生命和命令在一起,形成了沖突,他們并沒有那個勇氣置之死地而后生。 “退!” 黑衣人一聲令下,帶著同伴撤離,只留下一具被射殺的尸體,還有傷重將近昏迷的溫鈞和老楊。 用弓箭阻擊黑衣人的那人放下弓箭,帶著屬下從幾百步之外趕過來,露出了真面目。 青年高高在上,坐在一匹赤紅的駿馬上,瞥了眼溫鈞等人,目光漫不經心,隨意瞥了眼,就收回目光,看向倒在地上的那個黑衣人尸體。 看見黑衣人的尸體時,青年視線停滯了一下,翻身下馬,走近黑衣人尸體查看情況。 溫鈞眼看他從身邊走過,絲毫不打算看自己一眼,強撐著開口:“這位公子,能不能麻煩你派人送我們主仆回城診治,日后必有重謝?!?/br> 青年掃了他一眼,百無聊賴的樣子,沒搭理,專心看著黑衣人尸體。 溫鈞一窒,卻也沒有辦法,只能看了看自己腿上那倒霉的傷口,自力更生,艱難將昏迷的老楊拖回馬車上,用馬車里的清水沖洗了一下兩人的傷口,從夾層里翻出金瘡藥,給兩人各自上了藥,草草包扎。 已經上了官道,沒多少路就可以回城,他們不愿意幫忙也無所謂,他可以上藥之后自己趕馬車回去。 說起來,這馬車上的藥,還要多謝溫常氏。 人老了喜歡杞人憂天,非要在馬車上準備匕首和金瘡藥,沒想到竟然有用上的一天。 老楊身上的傷口比較多,溫鈞少一點,只有兩道,一道在腹部,并不深,一道在腿上,汨汨流淌,仿佛不要錢一樣。 包扎之后,流血的速度下降了一點,但是還能感受的到。 溫鈞不由得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割到了大動脈這種地方,如果是的話……他深呼吸,看了眼不遠處的城門。 至少在那之前,他想要回家。 這一天實在太刺激了。不管他是不是大動脈受損,他現在只迫切想要回家,見一見家人,來平定心里那顆狂跳的心臟。 …… 陌生青年很快看完了黑衣人的尸體,起身邁開腳步。 溫鈞以為他要走了,正要開口詢問他的身份,將來好道謝,卻看見青年朝著馬車而來,在馬車前停下,問道:“你們是什么身份?” 溫鈞一愣,回答道:“在下是翰林院侍讀學士,上溫下鈞,閣下是?” 青年上下打量溫鈞,眼底露出一絲詫異:“沒想到你就是溫鈞?你小子,是怎么得罪七皇子的,讓他派出身邊的侍衛來殺你?” 溫鈞毫不意外。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原著里,七皇子手上就有一支黑衣人侍衛,是女主在現代看多了小說,隨口和七皇子說了一句“為什么你是皇子,身邊沒有暗衛”,七皇子得到靈感,親手創建而成的。 這支隊伍就是吸金獸,每天都在消耗著大量的銀子。 一開始,這支隊伍發揮的能力并不太夠,因為七皇子沒有經驗,誤打誤撞地瞎折騰,走了許多彎路才勉強有個樣子。倒是到了后期奪嫡白熱化,這支隊伍的能力鍛煉出來了,便顯出了其驚人的重要性。 他在想起這支隊伍的時候,就有猜測是七皇子派人來截殺他。 畢竟除了七皇子,他也沒有得罪第二個人了。 甚至連七皇子,溫鈞一開始自認也是沒有得罪過的——他對左雪瑤做的事情,只有他和京兆尹兩人知道,外人并不知情,七皇子自然也不該知情。既然不知道,就更不可能遷怒于他。 所以溫鈞一開始沒有往七皇子身上想,因為他想不到,如果是七皇子派來的人,為什么要動手殺自己。 現在被面前這個陌生青年直接說破謎題,溫鈞卻突然想通。 用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測皇族的思想,是他犯傻了。 或許在七皇子看到了,只要拒絕他的邀請,就已經等于是得罪他,他派人來除掉自己,也只是順手而為罷了。 只是…… 溫鈞抬頭看向面前的青年,他又是誰呢,為什么可以一眼認出黑衣人是七皇子派來的? 看見溫鈞打量的視線,陌生青年囂張地笑了起來。 “你不認識我也正常,我們是第一次見面,溫大人?!?/br> 陌生青年說著,晃了晃腦袋,突然湊近溫鈞,壓低了聲音道:“我是七皇子的哥哥——五皇子。你說,我要不要在這里殺了你,去找老七邀功呢?” 溫鈞心頭一跳。 很快,他鎮定下來,目視面前這個自稱五皇子的青年,微笑道:“你不會?!?/br> 在原著里,如果說有可能聯合起來的皇子,七皇子和十三皇子都有可能,而五皇子,是絕對不可能的。 五皇子一臉不爽:“為什么不會?” 溫鈞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大腿,發現血已經止住了,松了口氣,這才有功夫和面前的人繼續瞎扯:“因為你是大反派?!?/br> 五皇子愣住,大反派? 溫鈞抹了把額前的冷汗,繼續鎮定道:“五皇子,與其在這里說話,我覺得是不是先回城給我找個大夫比較好?想說什么,可以等我包扎好了,我們慢慢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