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節
為何她與旁人總能嬉笑言顏,與他就是相顧無言了! 時眠除了方才撇他一眼,自始至終便沒有在看笪御一次了,她不耐煩應付長孫君榮,于是便準備告辭:“時辰不早了,時眠便先行告辭,各位自便?!?/br> 說著她話音一頓:“鄧侍郎,青竹離去之時留了一樣東西與你,你日后有空來一趟忠武侯府,我拿于你?!?/br> 鄧承宣方才一直插不上話,再加上笪御在這不停的放著冷氣,他更是不敢吱聲,只能心里暗暗著急。所以時眠話音剛落,他便迫不及待的道:“我現在就去!” 時眠微微頷首,她腳下剛動,手腕猛地就被人攥住了! 她心中幾乎同時一顫,回首定定的看著拉住她的人,嘴角掛著莫名的笑意:“攝政王這是作何,人來人往,你莫要失了禮儀?!?/br> 笪御:“你與我來?!?/br> 時眠:“不去?!?/br> 笪御怔了怔:“我與你有話說,你且聽聽可好?” 時眠:“不好?!?/br> 笪御握著她的手不安的又稍緊了一分:“眠兒……” 時眠被他一喚,有些心軟,但想到她與笪御的關系需要一個契機突破,她便狠下心來,猛地掙開了手:“攝政王這般可有經過我的同意?我父親的同意?你這樣我以后怎么議親?只怕竟然過后,我時眠在這涼安之中便是傷風敗俗之人了!” 笪御眉眼一冷,話語里透露著森森寒意:“誰敢!” 他絕不允許有任何人中傷時眠! 也絕不允許時眠嫁給除他以外的任何男人! 長孫君榮見兩人起了爭執,心中暗暗暢快,長久以來被笪御壓著一頭的怨氣忽然就找到了出口,因此望著時眠的目光愈發的亮了。 他趁機道:“攝政王,你不可……” 笪御雙眸一瞇,眸光如刃掃向長孫君榮,長孫君榮仿佛真的感覺有一把寶刀在他眼前劃過,他瞳孔顫了顫,將他剩下的話統統逼回了肚子里。 待他反應過來,笪御已經拉著時眠離開了此處。 他低眉,斂下一雙暗含怨毒的眸子。 鄧承宣眼睜睜見著笪御將時眠拉走,只能恨恨的跺了跺腳,但他又不敢與攝政王搶人,思索一翻決定先去忠武侯府等著,守株待兔也好。 貢院門口的眾人早已散去,因著眾人心急照料自家考生,倒是沒人注意到時眠那處的動靜。只是免不了落在了有心之人眼中。 祁折躊躇了半晌,猶豫道:“……程山哥哥,你認識那邊的姑娘嗎?” 祁程山收回視線:“何以見得?” 祁折攥著衣袖,難受的答道:“因為程山哥哥,看她的眼神,很不一樣?!?/br> 那里面感情,濃重的猶如深沉的大海,沒有盡頭。 祁折跟著祁程山一路上京,一路上吃了不少苦。但是路上無論什么苦難,祁程山的表情永遠都是淡淡的,不疾不徐的應對。也總有各種各樣的人對他們刁難,祁程山也是三言兩語就打發了。 而像方才那種眼神,是祁折從未見過的復雜。 她不懂,她只知道程山哥哥望著那個姑娘方向,而她望著程山哥哥的背影。 單純懵懂的女孩,第一次嘗到了酸澀的滋味。 她不知道,比酸澀更為之深而可怕的,是嫉妒。 兩人之間,沉默開始漫延,祁程山忽的嘆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頭:“走吧,我與她只是陌生人?!?/br> 祁折鼻頭有些酸,她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小姑娘直沖的性格讓她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往的:“程山哥哥若、若是心悅她,我、我也不會怎么樣的??墒浅躺礁绺?,祁折仰慕你,一想到日后你會和旁的女子廝守,祁折就好難受好難受。祁折很害怕,害怕以后會變成成壞姑娘,祁折不要變成壞姑娘……嗚嗚……” 祁折簡簡單單的話語稚嫩卻真摯,她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祁程山微微一愣,有些手足無措:“你莫哭,我沒有心悅她?!?/br> 時眠倒底是一起長大的meimei,兩人之間又有血海深仇,自己怎么可能心悅她。 “真、真的嗎?嗝……”祁折打了個哭嗝,“太好了,那、那你有別的心悅之人嗎……嗚嗚……” 祁程山慌忙拿出帕子遞給她:“沒有,你哭什么?” 時眠剛出生那會,奪走了馬惜玉與時南昌所有的注意力,自己對時眠有著天然敵意,便從小不與她親近。所以時眠哭的時候他基本不在時眠身邊。 而時眠又早慧,后來兩人親近了時眠也大了些,她安安靜靜的像個小淑女,很懂事。所以這樣又姑娘在自己面前淚流滿面,他一時間有些應付不來。 哄了一會,祁折還在斷斷續續的流著眼淚,祁程山沒辦法了,冷了臉:“不許再哭了!” “嗝!”祁折狠狠打了個響嗝,趕緊閉上了嘴。 祁程山看她一臉的淚水,嫌棄的用帕子擦了擦:“回去?!?/br> 祁折:“……嗝,好,嗝……” 祁程山:“……” 在他們離開貢院之后,裴穗瑤也和她大哥裴衍一起離開了此地。 裴衍衣衫狼狽也沒有遮蓋住他一身的書香之氣??赡苁窃诩译S他二弟偶爾練武的原因,他形體稍瘦,卻很挺拔。 上次在宣陽茶會是他對笪姑娘驚鴻一瞥,那之后他便念念不忘,時日一久更是相思難熬。所以一收到再開春闈的消息,他便馬不停蹄的收拾了行禮上京。 該打聽的都打聽好了,只待科考成績一出,他就去上門提親去! 他擔心笪姑娘對自己排斥自己,還特地帶上了自家小妹,姑娘家之間總是熟悉的更快一些,他也盼著meimei能鼎力相助,幫他搏得姻緣。 裴衍心里想的美美的,什么都計劃好了,對求親一事信心十足。 而那邊被惦記的“笪姑娘”,此刻將人堵在一個死胡同中,將面具摘了下來。 然后一片死寂。 之桃和一干下人識趣的退下,但也不敢走的太遠,便守在巷口放風。 笪御忐忑不安的望著胸前的姑娘。 時眠親眼見到他摘下面具,卻沒有絲毫意外的神情,雖然早有猜測時眠知情,一經確認之后,笪御便更加惶惶。 他迅速認低頭認錯,討好的喚道:“眠兒,你理理我可好……” 第71章 時眠看著他不語, 她確實是有些生氣的。 她不是氣笪御隱瞞身份, 而是氣他不聲不響就去了戰場, 更是氣他這么久連一封書信也沒有。 可是她又是心疼他的。 現在笪御低頭軟聲求饒, 她便冷不下心腸了。 她眼睛有些酸酸的,于是撇過頭不讓笪御看見自己的眼睛:“你終于舍得摘下面具了?!?/br> 盡管時眠十分抑制自己的情緒,笪御還是聽出了她的哽咽。 悔恨的情緒幾乎瞬間便侵襲了自己:“對不起眠兒,我錯了?!?/br> 他雖說是抱著保護時眠的心態隱瞞她眾多,但是反倒讓她更加擔心了。 時眠眼角濕潤,她偷偷攥住笪御的衣角:“錯哪了?” 笪御:“不該瞞著你身份?!?/br> 時眠:“還有呢?” 笪御:“不該一直不找你?!?/br> 時眠:“還有呢?” “不該……”笪御俯身,將她整個人罩進懷中:“想你想到入骨難眠……” 時眠指間一顫, 又羞又惱,給了他一錘:“你還貧!我還在生氣呢!” 笪御握住她的小拳頭,親了一口:“眠兒,別氣了好不好?” ……簡直是犯規。 時眠她一點氣也生不起來了。 她心底微微一嘆,將腦袋埋入男子的胸膛中:“以后無論發生什么,你都莫要瞞著我好不好,即便遠行,也要讓我時常知曉你的消息?!?/br> 笪御將人輕輕擁住, 鄭重承諾:“我答應你?!?/br> 時眠沉默的點點頭。 良久之后, 頭頂傳來他低低的聲音:“眠兒,我、我準備讓人過幾日去提親?!?/br> 時眠:“?。?!” 她咻的抬頭, 一雙美目睜的圓圓的。笪御心中一沉,不自覺將人擁的更緊了些,他很怕再不表明心意, 時南昌真的就開始給時眠相看夫家了:“你意下如何?” 時眠心下好笑,這人終于忍不住了,她小臉紅紅的:“什么日子?” 笪御驚喜若狂,一只手緊緊摟住時眠的細腰,另一只像是排解澎湃的情緒,不安的順著時眠的長發:“下月十五,準時上門?!?/br> 時眠回到府中的時候,已經傍晚了。時南昌一見她回來,就朝她招手:“眠兒快過來,下午的時候名卷都出來了,你看看有哪個中意的?” 時眠疑惑:“什么名卷?” 一旁的東霜額上冷汗淋淋,她起先一直以為姑娘與“表小姐”情愫暗生,哪知道這位“表小姐”就是攝政王??! 就算再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挖攝政王的墻角,更何況自己姑娘還與攝政王兩情相悅。 白瞎了這份名帖,要知道這份帖子她花了將近兩個月才收集完成,就是為了早些讓時眠對“表小姐”斷了念想。 笪御的擔心還是出現了。 時南昌將名卷攤開,一一指給時眠看:“這是吳尚書家的大公子,這是司天監獨子,還有這,這……” 時眠急忙打斷:“爹爹,你做什去收集這些東西,我、我……”她是個姑娘家,私下和笪御商量提親的事情已經是她的極限了,在自己父親面前,她怎么都說不出自己已經有了意中人,而且下月就會上門提親這種話。 時南昌只當她是害羞,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腦袋:“咱不怕,全大渝的好兒郎任你選,你相中哪一個就和爹爹說,爹爹給你做主!” “我、我……”時眠只覺得臉色熱氣上涌,她咬了咬牙,聲音細如蚊蟻,“那攝政王呢……” 時南昌一愣:“什么?你說誰?” 時眠卻不肯再說了,一跺腳便自顧自的鉆進了富闕院。 時南昌有些驚疑的問道:“東霜,她方才說的可是攝政王?” 東霜:“……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