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江茹玉薄薄一笑,“你心都沒有,有什么感情,倒不如講些實質性的條件。你應該知道,從我招你進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沒把你當成普通員工?!?/br> 賀關也笑,“放長線釣大魚?” “不是魚線,是漁網?!苯阌褡呓?,雙手貼上他的前胸,毫不掩飾自己的勝券在握,“我放你在水里快活太久,是時候該收網了。你自己想想,有幾個女人肯不計較你的過去,你那些荒唐事跡?!?/br> 賀關后退半步,抬手指去觀景水族箱,“你的意思是,我和那里面的金魚一樣,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江茹玉看了看,點點頭,“魚離不開水,你也離不開我。賀關,我勸你不要犯傻,離開我,你只有死路一條?!?/br> 賀關愛誰誰地微彎唇角,似笑非笑。 全“壽蚨”他最喜歡的就是水族箱里幾條蠢萌的金魚。 繞過江茹玉去喂魚,他冷下聲音,“茹玉姐,別把人逼得太狠,狗急了也會跳墻?!畨垓丁悄愕男难?,也是我的心血,多少人等著掙錢養家糊口。沒必要為了搞垮我,牽連到別人,牽連到整個‘壽蚨’?!?/br> 江茹玉把賀關逼上死路,他當然可以拉著她一起墊背。 可牽一發而動全身,他們斗個你死我活,“壽蚨”也會跟著完蛋,最無辜的受害者只能是像金水一樣的壽蚨員工。 不到萬不得已,賀關不愿走到那一步。 “做生意不是做慈善,他們是死是活,與我無關?!?/br> 江茹玉心狠手辣根本不在乎,她從后面搭上賀關的肩,“不過,你說的對,‘壽蚨’是你我的心血。你在,我在,‘壽蚨’才能在。我對你做的讓步已經夠多了,你好好考慮,不要沖動?!?/br> “何必呢?” 賀關轉身,閑閑笑著拂掉她的手,“還記得上次來找我的那個女人嗎?她叫周嘉璇。我說過她是你的競爭對手,那句成語怎么說的來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可以去查查她的背景來路?!?/br> 賀關不算絕頂聰明,但有急智。 周嘉璇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江茹玉怎么也能算個半瘋。 含人量低于正常閾值,是她們的共同特點。 把江茹玉的強大火力引向周嘉璇,讓倆女瘋子互咬,才是真正的棋逢對手。 而賀關自己,當然也不會坐以待斃。 作者有話要說: 下午兩點第二更~ 賀二狗沒那么蠢,就是在徐百憂面前有點傻。 第60章 第六十朵花(二更) 徐百憂遲遲沒有回盤河,爺爺文青山已經打電話催過兩次。 大師兄孫學重返崗位,她才得以抽身請一天假,連著周末兩天,自駕回趟家。 中午找師傅金懷良請假,師傅又多給了她周一一天。 下周一晚的慈善拍賣會有個正式隆重的會前晚宴,金懷良叮囑徐百憂,記得準備一身得體的衣服。 徐百憂生活圈子單一,出席過的最隆重場合,是大師兄孫學的婚禮。 參加婚禮顯然有別于參加晚宴,前者要低調,不能搶新娘風頭,后者則可以盡可能的高調,大出風頭。 徐百憂不知道該去哪里買衣服,經百事通胡云旗推薦,下班后,開車前往位于高級寫字樓內的一家獨立設計師品牌店。 在店里,徐百憂偶遇了周嘉璇。 大場面最忌撞衫,美丑都尷尬。 周嘉璇是這家小眾設計師店的老主顧。 徐百憂到的時候,她已經試遍店里所有能入眼的小禮服,試出低血糖,正靠在天鵝絨沙發里休息,吃著低卡甜點。 臉盲的徐百憂自然沒能認出周嘉璇,是她主動招手打的招呼。 寒暄幾句,了解到彼此為同一場晚宴而來,周嘉璇主動做起徐百憂的顧問,要幫她挑選禮服,還要幫她買單。 她原話是這樣說的,“你第一次出席上流社交場合,最好相信我的品味眼光,我絕對不會讓你出丑。你上次幫了我,我一直還沒找到機會謝你。這家店禮服不便宜,今天的所有消費算我的?!?/br> 名媛大小姐端著矜驕的優越感,講不出什么人話。 徐百憂敬謝不敏,環顧一圈,一眼看中一件純黑色小禮服。 中式改良款旗袍,盤扣立領,包邊短袖,側前開衩。 唯一的裝飾是左肩處的一株瓊枝,幾朵寒白的瘦梅。 古典,婉約,足夠正式又不會太高調,是徐百憂想要的“端莊得體”。 但顯然并不符合周嘉璇的審美,她挑剔道:“太素了,我媽那種年紀的女人才會穿。而且你身材不錯,該露就露,這點做女人的自信必須要有?!?/br> 女人有露的自由,也有不露的權利,和自信與否扯不上關系。 徐百憂不敢茍同周嘉璇的論調,沒多言,進了試衣間。 一門之隔,周嘉璇似乎對她挺上心,仍在游說,“你難得接觸上流圈層,不要錯過了結交青年才俊的機會。我知道像你們這樣自視甚高的女人,最喜歡擺姿態假裝人淡如菊??涩F在的男人不吃這套,他們可不喜歡女人太有頭腦,笨一點不要緊,最要緊是聽話?!?/br> 試衣間里的徐百憂直接聽笑了。 她覺得周嘉璇像個經驗縱橫的老鴇,在極力說服她給有錢男人做情婦。 很快,她的直覺應驗,周嘉璇直抒己見地道:“現如今漂亮女人有的是,你想嫁豪門,不現實。玩一玩可以,別動真感情,別想著攀高枝兒,否則你會失望的?!?/br> 門從里面拉開,露出徐百憂表情缺缺的半張臉,“你以為我去參加拍賣會,是為了攀龍附鳳?” 周嘉璇挑眉,“不然呢,難不成你玩得起競拍?” “你呢?是因為喜歡收藏動物標本嗎?”徐百憂不答反問。 “我才不喜歡死動物?!敝芗舞匾兄T框,“我要帶我男朋友去見見世面?!?/br> “胡云旗?”徐百憂故作懵懂。 “當然不是他?!敝芗舞挠姆胚h目光,唇畔暈開一抹古怪的笑,“我男朋友是我初戀,久別重逢,他虧欠我太多,一輩子都不一定還得清?!?/br> 徐百憂聲色未動,默默重新合上試衣間的門。 背靠門板,慢慢長長地做了一次深呼吸。 周嘉璇不僅笑容古怪,而且眼神也很詭異,透出一種蒙昧而危險光芒。 賀關說的沒錯,她可能真的不太正常。 在這之前,徐百憂抱持著尊重賀關的態度,不好奇不揣測不追問他的過去。 而此刻,她動搖了,真的很想知道11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 離店開車回家,徐百憂接到胡云旗電話。 之前拜托他調查的事,他有了些眉目,徐百憂還沒吃飯,兩人就近約在途中一家西餐廳見面。 意面吃到一半,胡云旗姍姍來遲。 他落座便道:“我查到的不多,不知道對你有沒有用?!?/br> “你說?!毙彀賾n放下餐叉,抽起紙巾擦嘴。 胡云旗叫住服務生,點了杯檸檬水,“我先告訴你為什么我收獲不多。這次的慈善拍賣會屬于私人性質,邀請制,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沒有對外公布公關消息?!?/br> “這么神秘?”徐百憂立刻表達出第一感受。 “因為籌辦者本人很神秘?!?/br> 胡云旗點開手機備忘錄,選取重點逐字念出,“路守紀,男,企業家。老三屆知青,1966年下放至西藏軍區生產建設師八一農場,1979年返回儋城,被分配進儋城機械電子儀表廠。82年下海創業,做鋼材貿易起家,曾任星茂集團董事長。集團以房地產開發為核心業務,涵蓋酒店管理,物業管理,商務經營,木材加工四大業務板塊?!?/br> 徐百憂聚精會神地聽著,企業家路守紀的形象,與李政提到過的隱形富豪漸漸重合。 于是她大膽提出猜測,“他應該也是位動物標本收藏家?!?/br> “沒錯?!焙破禳c點頭,“他不單是拍賣會的籌辦者,所有的拍品也都是由他本人提供的,所有善款將用于西藏瀕危動植物保護。聽說,他早年在西藏插隊的時候,有過一段傳奇經歷,又下放了十幾年,對那地方感情很深?!?/br> 他的這番話,又對應上了之前金懷良提及慈善拍賣會的說詞。 其中兩件拍品出自金懷良之手——藏狐和禿鷲——主要分布于西藏地區。徐百憂制作的雌性金帶喙鳳蝶同樣來自雪域高原,采集者不祥。 “還查到些什么?”她問胡云旗。 “沒了,他行事作風太低調,又很少在公開場合露面,我也沒辦法。不過,我倒是查到些不相關的消息。這消息還和周家有很大關系?!?/br> 一口氣喝掉半杯檸檬水,胡云旗繼續講道,“周家生意做得大,當年曾把觸角伸向你老家盤河,在那里投資辦礦。運營沒多久出過一場礦難,死了39個礦工。這屬于重大安全事故,處理不當,整個周家都有可能賠進去。但你知道嗎?除了幾個盤河當地的相關責任人被追究刑事責任,周家幾乎毫發無損,全身而退?!?/br> 徐百憂不假思索,“是路守紀幫周家處理的事故危機?” “路守紀這個老頭不簡單?!焙破焐碜忧皟A緊盯著她,無不擔憂地道,“徐百憂,你可別告訴我,你招惹到了玉皇大帝一樣的大人物?!?/br> “周嘉璇也會去參加下周一晚的慈善拍賣會?!毙彀賾n顧左右而言他。 “何止周嘉璇會去,每一個對周家大權有野心,想當下一任掌舵者的周家人都會去?!?/br> 胡云旗向來不齒有錢人家的爾虞我詐,輕蔑笑著靠向椅背,“周家老太太現在病重,意識時清醒時糊涂,隨時有可能變更遺囑。路守紀和周家淵源頗深,又是周家的大恩人。誰能得到他的首肯,就等于得到最保險的背書。你等著現場觀摩周家人跪舔路守紀吧?!?/br> 徐百憂并不認為周嘉璇會對繼承家業感興趣,她很可能只是想借機,把她驚世駭俗的決定公眾于世。 很有種,很瘋狂。 “你想什么呢?”胡云旗伸出兩根手指,在她眼前虛晃幾下,“你還沒告訴我,是不是惹到路守紀?!?/br> 徐百憂把頭搖了搖,“我不知道。我現在和他唯一確切的關聯是,我參與制作過一件他的藏品。還有一個間接關聯,他和我師傅交情深厚。這也是我能去參加拍賣會的原因?!?/br> 她被跟蹤監視,家里被搜查,路守紀會是那個幕后主使者嗎? “你們之前見過面嗎?” 胡云旗問。 徐百憂回過神,“沒有?!?/br> “你師傅跟你提起過他嗎?” “也沒有?!?/br> “你不可能讓我無緣無故調查路守紀的慈善拍賣會,可聽起來你好像也沒有理由會惹到他?!焙破炱^思索一陣,哈哈笑道,“總不可能是你怕老頭子看上你,想摸清楚底細,提前做好防備吧?” 徐百憂無語,“你想象力太豐富了?!?/br> “不過他確實至今未婚,也沒有一兒半女?!焙破煨篷R由韁地道,“老夫少妻什么的,年齡差太大,我覺得你有點吃虧,認他當干爺爺還行?!?/br> 離譜到可笑,徐百憂沒接話茬,不想浪費食物,接著吃剩下半盤坨掉的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