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估計不是礙不礙事的問題,是嫌難看。陳有為想著點煙,又把火機扔過去,“成了?” 賀關兜手接住,沒聽明白。 “和徐百憂成了?”陳有為補充道。 賀關不記得自己有跟他提過名字,愣了愣,“小屁孩說的?” 陳有為:“嗯,還說她在樓下等你,怎么不喊人姑娘上來?” “喊了,她教養好,覺得這個點見你不禮貌?!辟R關忙著拖地沒抬眼,又添一句,“等真成了,我帶她正正式式地和你見一面?!?/br> 陳有為沒繼續多問,上前抓拖布,“你快走吧,別讓人等太久?!?/br> 賀關旋身擋開,“不差這幾分鐘,我剛給她發了微信?!?/br> “應該是個通情達理的好姑娘?!标愑袨橥轮鵁熑?,聲兒不大,似自言自語。 賀關聽笑了,“叔你又沒見過,怎么知道她是個好姑娘?” “應恒說的,招小孩子喜歡的姑娘一般不會差?!?/br> 看出大小伙笑臉里有自豪的成分,陳有為沒見過真人,已先敲定對姑娘的幾分好感。 所以有些話不該問的,他出于關心,還是問出了口:“既然那么喜歡,怎么還沒成?猶猶豫豫可不像你的性格?!?/br> 賀關:“她……” 陳有為雖只干過獄警,但怎么說也是曾經的老警察。多個人多條思路,賀關很想找他幫忙出主意,再想到徐百憂不愿牽連進無關的人,又沒經過她允許,頂至舌尖的話到底沒出口。 陳叔還在靜等下文,他隨即換了個尋常理由,同時也是真心話,“……她喜不喜歡我,我心里沒準譜,怕被拒絕?!?/br> “你啊……”陳有為以前真沒覺得他笨,苦口婆心道,“那姑娘要不喜歡你,非親非故的,能對應恒這么好?” “你都說了她是一好姑娘,喜歡孩子,跟我有什么關系?!辟R關的腦子像銹住一樣,特別理直氣壯,一手杵著拖布桿,一手閑閑點煙。 陳有為一把奪過他凹造型的拖布,似乎怕再墩下去,家里地板也會變得和他一樣蠢。 眼不見為凈,“別抽了,趕緊走。讓姑娘一直等著,不像話?!?/br> 陳有為越催,賀關越慢條斯理,前腳出了門,后腳才開始一路狂奔。 留徐百憂一個人在車里,他當然不放心,無時無刻不記掛著她的安危。 有時候,他真希望徐百憂能像普通小女人一樣,會示弱,會害怕,會往他懷里鉆。 可徐百憂只會假裝若無其事,而他,也只能配合她粉飾太平。 作者有話要說: 下章預告: 他登時勃然大怒,捏緊拳頭,凜冽逼視她,“徐百憂,你他媽別后悔!” ———————— 兩人感情的小曲折要來了,我保證,不虐! 第51章 第五十一朵花 很早以前曾流行過一個理論,人的生活圈子輻射面頂多不超過五公里。在這個半徑范圍以內,一個人可以解決衣食住行,也可以走過生老病死。 一旦跨出五公里的結界,即便仍在同一座城市,仍會覺得陌生,像遠走他鄉。 尤其像徐百憂這樣的宅女,生活圈子更狹窄,城北帶給她的陌生感又更強烈,而且還會如酒曲一般,發酵出別的濃烈情緒。 起風了,街燈將搖曳的樹影投落進車窗。 徐百憂靜靜坐在副駕,垂眸盯著膝間晃動的光影,內心的恐懼正逐漸壯大,她卻沒有試圖與之抗衡。 她知道在不遠的某處,一定有至少一雙眼睛,借助著夜的掩護,正肆無忌憚地窺視自己。 手不自覺地摸進口袋,用力攥住十字改錐。 直面恐懼令徐百憂格外冷靜與清醒,從而得以準確認清現狀。 她一個不具有任何反偵查能力的普通人,要嘗試令經驗豐富的對方先暴露,無疑于蜉蝣撼大樹。 明知死路一條,偏要冒險一試,姑且當做是人類的本性。 全神貫注思考,徐百憂把自己沉得很深,以至于手機響的時候,她嚇得一震,花去好幾秒鐘的時間,才恢復清明。 電話是胡云旗打來的,醉意朦朧大著舌頭,“徐百憂,你在哪兒,出來陪哥哥喝兩杯?!?/br> 胡云旗是個沒有酒力的三杯倒,徐百憂聽他口氣也知道已經喝了第一杯,“我在城北,你找別人陪吧?!?/br> “不行,只能是你!”胡云旗在那邊拍響酒桌,“知道明天幾號嗎?初六!我訂婚的大喜日子!我要把訂婚前夜過出儀式感,和我的前女友們憶往昔歲月,然后一一惜別!” “我不是你前女友?!?/br> “沒追到手的也算!” 喝到酒酣腦熱邏輯走失,一句醉話頂十句。 徐百憂不想浪費口舌搭理他,就聽那邊道:“你和臭流氓在一起?今天你讓我查的那車牌號,別告訴我是他偷盜的黑車?!?/br> 互相不對付的兩個人,信口開河揣度起對方,頻率倒是出奇一致。 徐百憂只管聽,還是沒吭聲。 “妹子,我喝醉了嗎?”微醺的酒意消失,胡云旗的聲線忽然變得沉穩。 徐百憂:“快了?!?/br> 那邊先是笑,而后清清嗓子,“以下言論僅代表個人醉后立場。你談戀愛是好事,哥替你高興,可賀關那小子真不適合你,從方方面面來講——” “胡云旗,你調查過他?!毙彀賾n太敏銳,用十足肯定的語氣截斷對方。 “舉手之勞,不客氣,不客氣?!焙破煸谀沁吤苫爝^關地干笑,自以為已消解掉徐百憂對他的不滿,繼續又道,“賀關坐過牢,你知道嗎?服刑期三年零十個月?!?/br> “我知道?!睂⑵届o目光投向窗外空曠的街道,徐百憂慢悠悠說,“服刑地是儋西監獄。順著寧夏街一直往西走,走到太平鎮,隨便找個人打聽,都知道儋西監獄在哪里。監獄旁邊還有個采石場,只有表現好的犯人,才有資格被派去干活?!?/br> 無需經過大腦重啟回憶,她一字不漏復述出賀關的原話,甚至語氣都與當時的賀關如出一轍。 沒有起伏,不加修飾。 “那你知不知道他為——” 一股冷風倒灌,賀關裹挾著寒意鉆進駕駛位,徐百憂沒有聽完余下內容,果斷掛線。 清吧卡座里的胡云旗猝不及防,怔怔聽了會兒嘟嘟忙音,突然就像炸了鍋似的,沖著手機徒勞無功地咆哮:“他他媽是個強jian犯??!你個蠢丫頭!” 手機摜進沙發,胡云旗抓起第二杯特其拉,一飲而盡。 賀關先前去胡氏私立醫院“半日游”,登記過身份證號。 胡云旗朋友圈層涵蓋面廣,查車牌號,順便搞清楚賀關的底細,簡直易如反掌。 這一查,直接把胡云旗查到頭大,郁悶難以排解,只能出來買醉。 周嘉璇是胡云旗準未婚妻,賀關是徐百憂的準男友。 而早在11年前,處于戀愛關系中的周嘉璇和賀關,因為一場有些撲朔迷離的強jian事件,后者被前者送進了監獄,而前者也因為后者,長期接受心理治療。 最令人無語的是,時隔數年,周嘉璇仍對初戀男友念念不忘。 她親口向胡云旗承認,自己苦苦尋找的人就是賀關,正努力修復二人關系,并且非他不嫁。 如此復雜狗血的四角戀關系,要是哪個人寫出來的,真特么該拖出來用小皮鞭抽一頓。 胡云旗酒到第三杯,在心里恨恨地想。 烈烈北風穿城而過,有人心事郁結醉倒在城南酒吧,也有人沒臉沒皮喊屁股涼,要脫褲子。 “跑太快,再不脫兩瓣快凍成一大塊了?!辟R關夸張地打著哆嗦,皮帶抽出扣眼,成心逗徐百憂似的,“我沒穿秋褲,看見我白花花的大腿,你可要意志堅定把持住?!?/br> “賀關?!毙彀賾n指尖冰涼搭上他的手腕,“陪我演場戲?!?/br> “好啊?!辟R關爽快,他不正演得帶勁。 “你聽我說?!庇纱罡奈?,徐百憂使出不容兒戲的力道,“今天下午江茹玉來找過我?!?/br> 賀關身形一滯,迅速斂去笑容,漸起的慍怒籠罩臉龐,“她去找你干什么?” “和以前一樣,想阻止我們繼續來往?!?/br> 真假參半的謊言最容易令人輕信,徐百憂已先于賀關進入戲中,“我現在又開始懷疑,是江茹玉指使人搜查和跟蹤我?!?/br> “為什么?” 賀關的確認為江茹玉是個喜歡小題大做的女人,但如果真是她做的,未免太多此一舉,明明她們已經有過正面交鋒。 “因為除了她,我再想不到第二個,有能力也有動機的人?!敝e言通常經不起推敲,徐百憂不間斷地接著道,“我只是懷疑,還拿不出更切實的證據,所以需要你陪我演場戲,來驗證我的推測?!?/br> “演什么?”賀關被帶入語境,目光高度警惕,不自覺地瞥向車窗外,“演給跟蹤你的人看嗎?” 車窗外什么也沒有,徐百憂已經反復確認過很多遍。 她之所以認為跟蹤她的人手法專業,正是因為他們像來無影去無蹤的幽靈。 只是她神經敏銳,運氣足夠好,才會在偶然間發現紕漏。 “如果是江茹玉的人,我們演完之后,她目的達到,一切也許會到此為止?!毙彀賾n說著,手已經不露聲色地探上男人半解的皮帶。 十指蹁躚妖嬈,只看這靡靡的調情動作,很難想象,此刻手的主人仍置身事外一般,保持著與之動作不符的鎮定與沉著。 賀關嚇的不敢亂動,“臥槽,演什么戲需要脫褲子?!” “強jian未遂?!毙彀賾n吐字堅決,如落子不悔。 “不行!” 賀關臉色駭然大變,立刻強行制止住她,口氣更冷肅,“徐百憂,演什么我都可以陪你,唯獨這個不行!絕對不行!” 有那么一剎那,他甚至都懷疑,徐百憂已經知道了他荒謬至極的過去。 “賀關,我們沒得選擇?!笔滞蟊还康蒙?,徐百憂耐著性子說,“如果我們不演到極致,你覺得江茹玉會信嗎?” “她信不信,關老子屁事!”賀關扯近徐百憂,字字煎油烹火,“如果真是她暗地里玩陰的,我就去找她把話講清楚。老子正大光明追女人,還輪不到她來指手畫腳!” 徐百憂毫不退讓,當即反問:“萬一我的推測是錯的呢?被她知道有人跟蹤我,她會不會借機對付我?你能保證嗎?還有事情如果鬧大了,會產生什么后果,你想過嗎?” 事發突兀,賀關當然全部都沒有答案,已經被她的提議激怒,無法冷靜思考。 他憑著本能,也開始厲聲反問:“我陪你演完戲然后呢?江茹玉疑心重,你能保證她一定會信嗎?不信,怎么辦?信,怎么辦?你又想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