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
墨相白:“她……真的很有趣。也不溫柔,也不體貼,還有點小氣。一個月后,我才終于能說話了,她問我名字,我怕連累她,便說暫時沒有辦法告訴她……” 后來,她就叫他“大頭”,他就叫她“仙女”。 當時只覺得甜蜜又可愛。 很久之后,他才深深地后悔于自己那一瞬間的退縮。 “又過了兩個月,我的傷漸漸恢復,就在我終于可以摘下所有繃帶的那天,追兵突然出現,她帶著我一路快馬,才逃出生天。那個時候,我才告訴了她我的身份,她也告訴我,她叫——夏夢瑩?!?/br> 慕容棠:“這不可能!”夏夢瑩哪里懂得半點醫術?! 墨相白把半張臉埋進自己的手掌中,沉重地閉上了眼睛,痛苦不堪地說:“我都不知道自己當時在想什么,明明三個月都沒有追兵,就偏偏那一天就出現了!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女卻可以帶著我逃出生天!這些明明都是破綻,可是我當初已經被恢復的狂喜沖昏了頭,完全沒有意識到……” 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想帶著他離開他們住了三個月多的那間小破廟,離得越遠越好。 “后來我聯系了一些舊臣,悄然回到宮里,期間她幫了我很多忙,我可說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地就鏟除了三皇兄的一黨。她也越來越受到官員們的擁護,甚至在百姓中也有了名望。 我卻隱隱覺得和她相隔甚遠,她那種對于權力和名望的渴望,讓我越來越不認識了…… 不久之后,我登上皇位,并依照諾言,立她為后?!?/br> 墨相白睜開眼,眼神平靜,沒有半點憤怒:“只可惜被慕容兄搶了親?!?/br> 他說“只可惜”的時候,聲音里沒有半點“可惜”的聲音。 慕容棠眉毛一挑,似是忍耐到了極點,剛想說什么。卻被墨相白打斷了:“稍等,請先聽我說完?!?/br> 墨相白:“我看著她離開我的時候,我忽然有種感覺——她知道會有人來搶親,甚至說,她是渴望有人來搶親!” 墨相白到現在都沒有忘記,當一身紅衣的魔教少主出現在城樓之上,她眼中隱藏在凄楚、可憐、無助的下面那一點點得意的光芒。 那是被男人爭搶而產生的極度虛榮感。 慕容棠目光陰鷙,森森開口:“別胡說,那天不是我搶的親。那是我爹?!?/br> 紀冷:“……” 墨相白:“……” 許久不開口的紀冷:“倒也不必?!?/br> 墨相白嘴角抽動:“我同意紀兄的意見,慕容兄倒也不必把所有事情都怪你爹身上?!?/br> 看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慕容棠煩躁地撓撓頭發,忽然就頹然地坐到了地上:“不是這樣的!主要還是因為我的身體!總之,沒你們想的這么簡單——” 說話間,緊閉的房門忽然就被人推開了。 三人立刻禁聲。 夏一依探頭一看,愣住了。這三人一人站著,一人坐凳子上,還有一個直接坐地上了,到底在干什么? 她身后的柳云舒也走進來,納悶道:“八皇子殿下,你怎么還在這里?” 墨相白笑容淺淺,風度翩翩:“我就想找兩位聊聊祖母的病情?!?/br> 夏一依和柳云舒簡直一臉懵:和他們兩個能有什么聊的?而且還能一聊就是這么久? 夏一依:“剛剛小棠說什么‘沒有這么簡單’?” 被點名的小棠:“……” 墨相白處變不驚,面色嚴肅:“這位小醫師是說,皇祖母的病情,看起來就不簡單?!?/br> 夏一依、柳云舒:“……” 這不是廢話嗎?要是簡單還需要他們? 這三人該不是在這屋子里說了這么久的廢話? 這么能尬聊?! 實際上,最最無語的還是紀冷和小棠。兩個性格完全迥異的人,此刻心中都是一個念頭——這人還真是謊話張口就來。 小棠瞥了紀冷一眼,那意思是:“很合適”個屁,看看你這跟全瞎沒兩樣的眼神! 紀冷回敬了他淡淡的、卻是帶著絕對寒意的一眼:你沒資格說任何人。 墨相白看著夏一依明顯懷疑的表情,當即起身,趕緊岔開話題:“不知道兩位對我的皇祖母的病情可有把握?” 柳云舒:“我們懷疑,不是生病,而是中毒?!?/br> 墨相白垂下眼,沒有意外。上一世他就已經明白,在于絕對的權力面前,骨rou親情早就是最不值得一提的東西。 夏一依:“所以,我們可能需要從太醫院借一些器具,小爐子、琉璃瓶什么的,還有一些醫書?!贬t書柳云舒自然是不需要再看,是給她自己準備的。她很清楚,越是這種情況,她越能跟著柳云舒學到更多東西。 墨相白一口答應:“姑娘需要的東西,煩請列出單子,我定會讓人一一奉上?!?/br> 柳云舒看了看屋外的天色,已經是傍晚時分、暮色降臨:“今夜,我們會把太后這幾天的嘔吐度和血液進行分析處理,明日就能知道,到底是中了什么毒了?!?/br> 墨相白鄭重鞠躬:“謝過神醫了?!?/br> 要是換做旁人,起碼要說一句“八皇子不必如此”“折殺在下”之類的場面話。 柳云舒一臉理所當然:“無礙,治好了記得多給錢,十倍起步?!?/br> 墨相白點頭道:“……理應如此?!?/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