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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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舒唯大步走過去。沈寂依舊沒有任何動作,他低著頭,眉眼都隱匿在黑暗中,垂得低低的,整個人的氣場陰沉森冷,駭人可怖,像個降臨人間要大開殺戒的修羅。 她抓起他的右手,看了眼,心疼得胸口都一陣鈍痛,有些哽咽地道,“你爸爸不會有事的。我外婆有一年心梗住院,醫院下了四次病危通知書,她都挺過來了。你爸爸是個大英雄,他也能挺過來?!?/br> 沈寂側過頭看她,向來清淺的瞳色漆黑一片,沉沉渾濁,沒說話。 像只受了傷獨自舔舐傷口的野豹。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一切都會好起來?!惫媚镘涇浀男∈痔饋?,小心翼翼地撫上他臉頰,柔聲安撫,“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寂盯著她,片刻,出聲,嗓音啞得可怕,“好。我相信你?!?/br> 姑娘嘴角很淺地彎了彎,捏捏他的耳朵,眼眶紅紅的:“嗯?!?/br> 沈寂靜了靜,忽然彎腰,伸手抱住了她嬌小柔軟的身子,側過頭,把臉整個埋進姑娘懷里。她愣了下,隨即抬起胳膊抱住他的腦袋,臉頰軟軟貼上去,輕輕拍著他的背,一下一下。 沈寂閉上眼,他聽見一個輕柔的嗓音,說:“不管發生任何事,我都會陪在你身邊?!?/br> 那一瞬,他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清楚地看到了一束光。 第46章 霧(四) 長達近三個鐘頭的手術后,手術室上方的紅燈暗下去。門開了。 眾人抬起頭。 主刀醫生最先從里面走出來。江安民動身上前兩步,詢問道:“陳副院,政委這會兒情況如何?” “子彈取出來了,已經基本脫離生命危險?!备痹洪L摘下口罩,看向寸步不離守在外頭的幾人,“不過還得進icu觀察24小時以上,再看俺情況?,F在麻藥還沒過。不過根據我的經驗,挺過來,就應該是沒什么大問題了?!?/br> “什么時候能探視?” “隔離期間不能探視,等轉入普通病房再說吧?!?/br> 聞言,大家伙這才長松一口氣,心落回肚子里。 溫舒唯抬手撫了撫心口,扭過頭,沈寂靠站在走廊上,臉色淡淡的,右手經過簡單消毒處理,貼著創可貼。 她抬手,從底下悄悄握住他垂在身側的那只大手,捏了捏。 沈寂目光轉落在她臉上,直勾勾地瞧他。姑娘也看著他,勾起嘴角,朝他很淡地彎了彎唇。 看見那絲淺笑,他目光不自覺便柔下來,抬起手,食指輕輕勾了下她的臉蛋兒,眉峰微挑,“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溫舒唯臉微熱,朝他搖了搖頭。 沈寂捏了下她的臉,直起身,牽著她邁開步子便往樓梯口走,臉色冷淡平靜,沒跟任何人說話。 溫舒唯回頭往身后看了眼,不解道:“去哪兒?” “你餓了。帶你吃飯?!鄙蚣琶鏌o表情地說。 “……”溫舒唯硬生生卡了下,“那不用跟大家打聲招呼么?” 沈寂沒吭聲,牽著她徑直進了樓梯口,大步下樓離去。 手術室前。 郭蕓抬眸看了眼兩人離去的背影,皺起眉,自言自語地說:“政委這個兒子也真是,直接就這么走了,是不是有點兒太沒禮貌?!?/br> 江安民沉沉嘆了口氣,“那小子心里估計也不好受,由他去吧?!?/br> * 沈建國是常年行軍的人,又正值壯年,身體素質沒得說,次日下午,醫院那邊就給沈寂打了電話,說人已由icu重癥監護室轉入普通病房。 家屬可以進行陪護探視。 因著這樁事,溫舒唯一夜都沒怎么睡好,彼時,她正頂著一副熊貓眼坐在電腦面前剪輯視頻。剛合成完音軌拼接,邊兒上的手機就響起來。 她看一眼來電顯示,眸光一瞬跳動,接起電話,“喂?” “在哪兒?!甭犕怖飩鞒龅纳ひ粢回灥统晾淝?,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 “家里,在剪東西?!睖厥嫖☉?,“怎么了?” “醫院那邊來電話,說可以探視了?!鄙蚣耪{子寡淡,“我馬上要過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br> “我馬上收拾換衣服?!睖厥嫖ㄞ粝卤4骀I“唰”一下合上電腦,踩著拖鞋飛快跑回臥室,邊道:“你現在過來吧,20分鐘之后樓下見?!?/br> “嗯?!?/br> * 探病二人組很快便在姥姥家樓下碰面。 沈寂剛從單位出來,一身筆挺軍裝襯得那副寬肩窄腰大長腿格外引人注目,背朝單元樓門洞,站在花壇邊上抽煙。聽見背后的腳步聲,他撣著煙灰回過頭。 溫舒唯今天穿了身白色的英倫風襯衫魚尾裙,頭發梳起一個半丸子頭,臉上略施淡妝,拎著一個手提包,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上個世紀的文藝女青年,安靜文雅,落落大方。陽光下,那張臉蛋兒雪白無暇,晃得沈寂瞇了下眼睛。 他視線不動聲色往下移。 白色長裙布料單薄,魚尾款式將姑娘腰身曲線勾勒得纖毫畢露,細細的一段兒小腰,到胯骨位置流暢地弧形擴開,將臀包得嚴絲合縫,渾然兩瓣兒飽滿的小桃子,款款走動,活色生香。 沈寂沒出聲,抽著煙,就那么直勾勾地瞧著她。 溫舒唯沒有察覺到什么異樣,踩著尖頭靴走過去,在他跟前站定。眨了眨眼,忐忐忑忑地小聲問:“你看怎么樣?” 沈寂:“什么怎么樣?!?/br> “我這一身衣服妝容和發型啊?!睖厥嫖紤]得很周到,“第一次見你爸爸,我怎么著也得好好打扮打扮,給咱叔叔留個好印象吧?!?/br> 沈寂聞言,眉微挑,視線肆無忌憚在她身上游移打量一番,忽然抬了抬手,說:“轉一圈兒?!?/br> 溫舒唯狐疑,依言在原地打了個旋兒,站定了,又抬頭看他,很認真地問:“如何,好看么?” 沈寂掐了煙,點頭,“好看?!?/br> 溫舒唯沒有注意到他比驟深幾分的眸色,自顧自低頭打量自己,笑著自言自語道,“這衣服是去年買的,壓箱底了沒來得及穿,還新新的。這回倒是派上了大用場,哈?!?/br> 黑色越野在馬路上飛馳。 數分鐘后,溫舒唯出現在軍總院住院部的外科病房609門口,身邊站著手上拎著水果和各類有助于傷口復原的保健品、臉色冷峻沒有任何表情的沈大佬。 雖表面上只是前來探病,實際性質卻是初次見沈父,溫舒唯心里難免有些不自在。她心跳莫名急促,砰砰砰砰。又扭過頭,有些忐忐忑忑地打量了一下沈寂手里那些的東西,嘀咕:“我這些東西買得夠不夠?你爸爸會不會不喜歡?他要是不喜歡,對我的印象是不是就不好了呀?” 沈寂直勾勾盯著她,道:“小溫同志,放松點兒,別這么緊張?!?/br> 溫舒唯一本正經:“我很放松啊,我挺放松的,不緊張,我為什么會緊張?只是見你父親而已,我最多就是有那么一點點的不安,之前人民大會堂開全國人大代表會,我們雜志社都是派我去采訪,我們主編時常稱贊我,說我心理素質好,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處變不驚,是天生的一線新聞工作者,還很有當臥底的天賦。我不緊張,真的一點也不?!?/br> 沈寂聽完,淡點頭,語氣依然很平靜:“嗯,看得出來你不緊張?!毕掳屯半S意挑了挑,瞧著她,“進?!?/br> “……”溫舒唯深吸一口氣吐出來,定定神,抬起手,敲響了面前這扇緊閉的單人間病房。 細白指骨扣在門板上,哐哐兩聲。 房門隨即便被人從里頭拉開。溫舒唯抬眼一瞧,見是之前那個守在手術室門口的警衛員戰士,穿軍裝,戴軍帽,個子高高的,面容嚴肅,看著最多二十二三歲,非常年輕。 警衛員道:“請出示一下證件?!?/br> 溫舒唯解釋道,“這位是政委的兒子?!鳖D一下,補充,“親生的?!?/br> 警衛員:“……” 警衛員道:“特殊時期,上頭有交代,每天最多只能兩人探視,且探視者必須出示證件?!?/br> 溫舒唯點點頭,深表理解,余光看見邊兒上的沈寂已面無表情地把軍官證遞了出去。 警衛員同志接過,打開證件仔細核對幾秒,交還過去,站定立正,朝沈寂敬了個標準的軍禮,側身打開病房房門。 沈寂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摘下軍帽抱在胳膊上,唇微抿,眉目冷峻。 溫舒唯探出顆圓圓的腦袋,從門縫往屋里打望——這間病房是一個單人間,寬闊明亮,安靜極了,整個空間充斥著一種濃郁的、醫院里獨有的消毒水氣息。 正觀察著,腰背位置被一只大手扶住,穩穩的,很有力。 溫舒唯一怔,側過頭看沈寂。他已帶著她提步走進病房,眉眼垂著,神色冷靜淡漠到極點。 極輕微的一聲“砰”,病房門在兩人身后關上。 怕吵到病人休息,溫舒唯腳下步子刻意壓輕,邊往里走,邊環顧四周,一眼便瞧見了位于白色空間正中央的那張病床。 白色床單,白色棉被,床頭的墻面上還印有鮮紅色的“八一”標志。病床上躺著一個五十幾歲的中年男人,身形高大,半靠半坐地躺在床上,閉著眼。剛動完手術死里逃生的緣故,他的臉色和唇色都十分蒼白,身上掛著止傷口疼用的麻藥儀器、輸液的針管,和一臺心電監護儀。 他的警覺性顯然很高,聽見動靜,幾乎是立刻便睜開眼睛,看過來。 雙眸炯炯,目光清明有力,沉沉的,充滿了壓迫感。 溫舒唯注意到,中年人無論是容貌五官,還是顰蹙間眉宇的神態,都與她身旁的男人頗有幾分相似。 她不由有種感嘆基因遺傳的強大與神奇。 “……”沈建國蒼白的面容上神色寡淡,淡淡地看著進屋的高大男人,和男人身旁的漂亮小姑娘,不說話。 沈寂隨手把帶來的一堆東西放到床頭的柜子上,臉上沒什么表情,隨后便踏著步子走到距床尾幾步遠外的椅子前,彎腰落座,兩條大長腿大馬金刀地屈起敞開,坐姿隨意,手里把玩著一枚打火機??雌饋斫z毫沒有主動跟沈建國搭腔的打算,也沒說話。 “……” 太詭異了。 這對父子間的氛圍,實在是太詭異了。 活像一對有不共戴天之仇的死對頭。 溫舒唯默,暗暗抽了抽嘴角,臉上浮起一個笑容,禮貌地柔聲說:“沈叔叔您好,我叫溫舒唯,是沈寂的女朋友?!闭f著一頓,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一大堆水果補品,有點不好意思地支吾:“初次見面,也不知道您喜歡吃什么,所以就隨便買了點……希望您喜歡?!?/br> 沈建國看了小姑娘兩眼,便移開目光淡聲道,“眼光不行啊?!?/br> 話音落地,整個病房突的陷入一陣死寂。 “……”溫舒唯一愣,完全沒反應過來,大約三秒后,一股前所未有的窘迫和難堪,和種種復雜情感齊齊涌上心頭。她手指在輕輕發顫,有點憤怒又有點不解,不明白自己說錯了什么話,或是做錯了什么事,會引來沈父如此不滿。 溫舒唯用力咬緊了唇瓣,臉色沉下去,垂下頭,沒有接話。 座椅上,沈寂把玩打火機的動作突的一頓,撩眼皮,視線冷漠看向病床上的沈建國,出聲,壓著嗓,聲音里壓著潑天盛怒,“你說什么?” 沈建國冷冷瞥沈寂一眼,“老子沒跟你說話,插什么嘴?!?/br> 沈寂:“……” 溫舒唯:“……” 溫舒唯一瞬間呆若木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