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
夏淵一看她的神色,加上她身上的宮女服,就大致推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是要出宮了吧?!毕臏Y這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這幾天,她越想覺得最近的事情不對勁。 先不說孫沁被廢,也不說太后為什么莫名其妙的抓她進宮,還每天耐著性子跟她耗著。就單說小虎這么多天不見蹤影,她就能肯定這一切少不了小皇帝的狗爪印子! “是?!睂O沁沒有否認。 “皇帝用出宮為承諾,讓你幫他把我弄進宮,再想方設法的把我留下?呵,他能找到你頭上,還真是讓我刮目相看?!?/br> 夏淵越說越想打人。 這小皇帝真的是越來越欠收拾了,連她都敢算計! “錢梓瞳,你這么說話,真的很讓人討厭知道嗎?” 別人求而不得東西,她卻不屑一顧。 “陛下為了你費盡心思,你知道后不覺得感動也就罷了,還如此的冷嘲熱諷,真是不識好歹!” “是,我不識好歹,可偏偏趙迎還就喜歡我這副討人厭的嘴臉。你識好歹,也沒見他多看你一眼!” “你!你!你!” 孫沁被她戳心窩子的話氣的不知該說什么才好,只能顫抖著手指向她,卻被夏淵一巴掌給拍到了一邊。 “我怎么了?” 夏淵冷笑:“孫沁,少在這里給我裝模作樣,你是什么樣的人你自己知道?!?/br> 面前這個女人,可不是什么無害的大家閨秀。年少時那么多次你來我往,夏淵將這個女人的野心和手段看的清清楚楚。 “為了悔婚嫁給八王世子,你與他聯手,在佛陀山設下圈套,差點將趙迎害死在那里?!?/br> 若不是她及時趕到,她的少年,哪里還有命在? “后來,你看趙迎未死,主動去九王府探病,卻在他香爐里下令傷口腐爛不愈的藥?!?/br> 那件事,本來她和九爺都以為是幾位王爺派細作干的。 若非后來她無意中得知真相,哪里會想到一個女子可以對自己的未婚夫狠毒至廝? “趙迎痊愈后,你又以絕食逼迫太師退婚,讓他成為全京城的笑柄?!?/br> 夏淵的目光宛如刀子一般刮向面色蒼白的孫沁:“先帝登基之后,你看趙迎成了太子,又挖空心思的想讓他娶你。知道我武功被廢后,不惜多次買殺手來暗殺我?!?/br> 若非如此,先帝為何要給她皇室的影衛? 若非如此,為何趙迎冷落孫沁太師不聞不問? 因為太師已經沒有臉面再去過問這些事情了! 偏殿里靜的落針可聞,曾經的種種被揭開之后,所有的解釋和悔過都顯得蒼白無力。 “是。這些事情是我的過錯?!睂O沁的臉上空洞的沒有一絲表情:“從小,我的目標就是成為母儀天下皇后,我也一直為了這個目標在努力?!?/br> 直到成親那晚,龍鳳燭下,那個一身紅色喜服的少年面無表情的挑開了她的蓋頭。她清晰地看到,少年臉上有一滴淚劃過。 一床錦被,一道天塹。 她在床里,他在床外。 整場婚禮到整個洞房花燭夜,少年未曾跟她說過一個字。第二日醒來,外側已經空了,只余下一個被淚水浸透的龍鳳枕。 那一刻,她便后悔了。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云。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曾經在話本上讀過的詩詞,那時她才真正體會到時什么意思。 原來,世上真比那高高在上的鳳位更重要的東西。 “錢梓瞳,你沒有資格來說我。你以前做過的事,與我當初做的又有什么區別?” 不也是將他傷的體無完膚么? “我比你差的,不過就是他的一顆真心罷了。就是因為他愛上了你,所以你才有能那用高高在上的態度來嘲笑我?!?/br> 孫沁站起身,走到細雨朦朧的窗前:“如果說我曾經是嫉妒你,那現在就是厭惡你?!?/br> 夏淵挑眉望向她,嗤笑一聲:“你什么時候不厭惡我?” “你既然得到了他的感情為什么不去珍惜?” 若是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她一定好好珍惜。 “你愛的人也愛著你,他在為你們的將來而努力著。你有可愛的孩子以及美好的生活,你為什么不愿意要?那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和你愛的人在一起共同生活不好嗎?” 好,當然好。夏淵也起身,走到她旁邊:“但我要的,是自由?!?/br> “自由?”孫沁楞了一下:“你現在不自由嗎?” 夏淵笑瞇瞇地反問:“你覺得我自由嗎?” 連皇宮都出不去,還叫自由? 孫沁這才仔細的去看面前的女子,此時才發現,面前的這個女子與記憶中那個一身緋紅衣裙桀驁不馴的女子有著很大的不同。 七、八年前的那個女子風流肆意,愛花愛酒,喜歡便是喜歡,勇敢去追。討厭便是討厭,連看一眼都閑臟眼。 驕傲的就像天邊難以捕捉的海鷗。 而面前的這個人,明艷依舊,卻不復之前的灑脫自在。 宛如在手腳上套上了一層無形的枷鎖鐐銬一般,整個人都像被什么東西束縛捆綁了起來。 “所以,你要的僅僅是自由?它對你來說勝過陛下和你的孩子?” 夏淵搖搖頭:“這不一樣?!?/br> 自由是永恒的,而愛情是會變質的。 * 另一邊,趙迎提前到了御書房。等著狄倉的到來。 果然,兩人見面將該走的禮節走了一遍,又相互客套了一下,狄倉就直奔主題。 “陛下可否讓本殿去見一見那個侍衛?” 哪個侍衛,自然是不言而喻。 一年未見,狄倉恨不得立即把小可愛變到她面前。 趙迎佯裝思索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地一拍額頭:“瞧朕這記性?!?/br> “常春,去將錢鷹宣來,就說狄倉太女要見他?!?/br> “是?!?/br> 三刻鐘后,錢鷹走進泰正宮內,面色平淡地向皇帝行了禮,宛如沒有看到一旁的狄倉一樣。 趙迎說道:“錢鷹,太女今日前來是要與你敘敘舊?!?/br> 錢鷹這才轉身面向太女,恭恭敬敬地行禮:“屬下見過太女?!?/br> 啊啊啊啊啊,她的小可愛還是這么萌萌噠?。?!(*^▽^*)?。?! “阿鷹不用這么客氣?!?/br> 狄倉伸雙手去扶他,在狄倉撫上他手臂的剎那,隱蔽地用手指隔著衣料輕輕撓了一下。 錢鷹立即起身后退,宛如木頭一樣站到一旁,將一個影衛該有的姿態擺的端端正正。 趙迎沒有看到狄倉的小動作,卻也明白錢鷹是夏淵的人,他不能隨意指使,不然媳婦兒肯定跟他沒完。 于是抬頭望向狄倉:“錢侍衛來了,太女有什么話直接說就好?!?/br> “本殿此次前來,就是向錢侍衛提親來了?!钡覀}一點都不帶拐彎地說出這話,俊美的面上噙著一抹笑意:“不知錢侍衛意下如何?” 錢鷹依舊標桿一樣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穩如泰山。 小皇帝坐在上位,瞅了瞅狄倉,瞅了瞅錢鷹,覺得自己這個燈泡有些尷尬。但是,他又不能把媳婦兒的人直接扔給狄倉。 于是,出來打了個圓場。 “錢侍衛是刑部尚書夏淵的手下,所以他的婚事自己做不得主,需要夏尚書點頭才可?!?/br> “那不知夏尚書現在何處?” “太女來的不巧,夏尚書剛剛在吏部掛了一年的外出假期,已經離京。而錢侍衛是因朕有事,所以才在京中多逗留了幾日?!?/br> “哦?竟然這般不巧?”狄倉臉上寫滿了不信。 趙迎真誠地點點頭:“嗯,確實是這般不巧?!?/br> 常春掀了掀眼皮,沒有說話。 “那本殿邀錢侍衛出宮走走可好?” 錢鷹臉上終于有了一絲波動,不好!一點都不好! “這個嘛……”趙迎思考了一下,錢鷹的武功這么高,出去走走應該沒什么事兒吧?而且,只要一出了皇宮,那他們到底走了幾步路誰知道?走一步路也算走不是? 趙迎沖錢鷹點了點:“那就辛苦錢侍衛了?!?/br> 他這話一出口,狄倉興高采烈地一側身:“那本殿就不打擾陛下了,先行告辭?!?/br> 說完拉著施完禮的錢鷹就往外走。 啊,好開心,一年沒見小可愛了,好想念啊~~~ 而錢鷹,卻是懷揣著和小皇帝一樣的心思,一出皇宮就溜! 兩人走后,守在一邊的常春立即上前。 “主子,孫姑娘已經從慈安宮里出來了。您要去見見嗎?” 出來了?那該問的東西應該問出來了吧? 趙迎起身:“帶她到泰正宮來見朕?!焙鋈?,他又改了主意:“算了,讓她還在冷宮等朕吧?!?/br> 去泰正宮太打眼了,萬一以后玉衡秋后算賬,這可是一大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