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底下頭幾個連婚事都還未定的小meimei們,怕是都要恨死她了吧。 宜臻垂下眼眸。 努力忍住心底的委屈和不甘愿。 她覺得,自己因為那等子小人傷心難過,是很沒必要的事兒。 衛珩教過她一個道理。 說沉沒成本不必去管,既然都已經成了追究不回來的代價,那再傷心再可惜也只是浪費時間。 倒不如把目光放到前頭,想想將來要如何做才是正經。 將來。 宜臻想要蒲辰身敗名裂,再沒機會翻身,也再沒那個熊心豹子膽,去禍害其他的姑娘。 …… “衛珩哥哥,你可否讓蒲辰在上元節時,去清風館一趟?” “什么時辰?!?/br> “衛珩哥哥,你可否把衣梅子也請去清風館?” “可以?!?/br> “衛珩哥哥,我還想要他們兩個好好煮一壺酒,徹夜長談,可不可以?” “可?!?/br> 衛珩在東昌府辦事,離京城并不遠,用了最矯健的矛隼送信,不過兩日半便能有個來回。 這兩日半,宜臻不間斷的,一日兩三封,統共一數,也送了有十幾封短信。 衛珩的答復永遠都是簡短的一個字:可。 而后把事情辦的妥妥的,讓金掌柜跟她商量具體適宜的時辰。 宜臻一開始還有些忐忑,中間行進的越發順遂了,才略微放下心來,但到最后,免不了又提心吊膽,思緒難安。 她搞不透衛珩如今究竟在做些什么,怎么連太子也拿他沒辦法,怎么她問他可不可以做的事兒,他都說可,半絲兒猶豫都沒有,午前才答應的,晚間便能辦好,效率高的讓人覺得有些惶恐。 一切都安排妥當后,小姑娘越想越覺得不安,半夜里起身給東昌府寄去了一封信。 她其實寫了許久。 寫寫劃劃,揉成團又展開來,不知費了多少紙,但最后落下的,也就兩句話: 安危相易,禍福相生,緩急相摩,聚散以成。 萬事小心。 收到回信時已是兩日后,宜臻正在院子里喂鳥,戚夏云在旁邊與她說府里頭的事兒。 說老太太氣的不行,一直在等著她去服軟,又把祝亭霜喊到院里說了好幾夜的話,出來時,祝亭霜面色如常,老太太卻不是很愉快。 說三太太和三姑娘吵了不止一通架,瞧得出來,三太太是極想挽回和祭酒家公子的婚事的,可三姑娘不愿。 又說到亭詹,最開始還天天鬧著要來見五jiejie,后來被老太太硬拘在院子里,漸漸的也就忘了,成日里只記得要去放風箏,一副小孩子脾性。 說著說著,天上忽然傳來一聲鷹嘯。 戚夏云一抬頭,就看見一只鷹爪雪白的蒼鷹從天空盤旋而下,直直沖著她們襲來,嚇得她尖叫一聲,抱住頭縮在地上。 但什么都未發生。 那只鷹停在一旁的橫木上,任宜臻把紙條解下來,懶洋洋地抬了抬爪子。 戚夏云已經呆住了。 “這是我養的一只送信的鳥兒?!?/br> 宜臻笑了笑,“它不傷人的,你別擔心?!?/br> 哦,對,這是矛隼。 這鷹是鷹中之王,飛起來速度比豹子還快,上輩子她尚且活著時,就聽說新帝最愛養矛隼。 戚夏云從方才的驚懼中緩過神來,不好意思道:“是我大驚小怪了。臻jiejie,既然你有信來,我就不打擾你了,日后你若想尋人說話,隨時都可來找我?!?/br> 宜臻沖她一彎唇:“好?!?/br> 雖然,到如今她還不知這個表妹究竟為何這么掏心掏肺地對自己。 但既然是對方主動示的好,她也沒必要草木皆兵地都打回去。 戚夏云走后,宜臻拆了信,心里頭還有幾分忐忑和期待。 忐忑的是怕衛珩生氣自己插手他的事兒。 期待是在想她插手了他的事兒,衛珩會有個什么反應。 結果信紙一拆開,上頭就寥寥一句話: 你莫怕。 沒了。 比她的去信還簡單。 讓宜臻足足看了半刻鐘。 最后她面無表情地把信紙收起來,拍了拍自己的腦門。 這樣三個字,都能看的這么歡喜。 祝宜臻,你一定是前些日子病邪入體著了魔了罷。 ...... 正月十五,上元節。 東巷西街都張燈結彩熱鬧不斷的好日子,今年卻出了一樁子大事兒。 滿京城的上等權貴圈子里都傳遍了。 關于蒲祭酒家的嫡次子和八皇子在清風樓的“爭執”。 據說上元節那夜,蒲小公子不去看燈,反而在清風樓會衣梅子呢。 ——衣梅子京城有名的戲子,雖是男身,生的一副風流好相貌,比之女子也不遑多讓。 結果兩人在行那事時,正巧被八皇子撞上了。 這八皇子向來對衣梅子有幾分心思,卻一直求而不得,如今看到自己心上人與旁人纏綿,如何能忍住,沖上去便將蒲小公子拽拉下來,拳頭跟不要命似的往他身上砸。 蒲小公子也是喝多了酒神志不清了,一時半刻沒意識到打他的是皇子,竟然也跟著還了手。 兩人在清風樓里打的不可開交,半座樓的人都跑出來圍觀。 那場面,真是可惜自己沒見著。 但有人免不了要疑惑,前些日子不是說蒲小公子還和自己未婚妻的姊妹糾纏不清嗎?怎么如今又多了個衣梅子,難不成這小公子竟是男女通吃? 傳話的人說這你就不知道了。 蒲小公子真是個斷袖,他也不敢大喇喇地說出來啊,蒲家還等他傳宗接代呢。據說先前就是他未婚妻發現了他和那戲子間的齟齬,鬧著要退婚,他們家一時急了,才將主意打到祝五姑娘身上。 也是可憐了五姑娘,好端端,就招惹來這么一場禍事。 好在如今蒲小公子鬧出如此荒唐的事兒,這樁婚事便是不退也得退了。 兩家人如今沒了聯系,總比往后成了婚,才事情敗露結大仇來得好。 ...... 祝家和蒲家的婚事,退了已經有半月之久。 但祝府里依舊還是人心惶惶。 這么些日子,打從蒲辰與八皇子的事兒鬧出來,滿京城最驚懼的,不是蒲家,不是八皇子,也不是無辜被牽連其中的清風樓。 而是祝家。 當日宜臻在上房割腕立誓,要么以死證清白,要么就自己想法子,絕不給祝家帶去半點污名。 她確實沒給祝家帶來半點污名。 可如今這結果,也讓人太毛骨悚然了些。 祝老太太如今仍無法肯定,辰哥兒的事,究竟與宜臻有沒有關系。 但一對上五丫頭黑亮的眼珠子,她心底竟莫名升起一股寒意,有再多的話也質問不出口了。 祝老太太都這樣,更別說余下的那些子。 除了祝亭霜心底還有幾分數,剩下的人,譬如祝宜嘉,如今連走路都不敢靠近寄春居,夜里時常做噩夢,也是夢到宜臻掐著她的脖子來索命。 在她心里,這個五meimei怕是比厲鬼還可怕些吧。 但是宜臻才不管她們怎么想。 她現在只覺得,自己當初就不該留在京城,隨父兄去了黎州,或是隱姓藏名的,和衛珩一起去游歷山川該有多好呢。 不聽衛珩言。 吃虧在眼前。 原來這句話竟是真的噢。 ...... . 京城和東昌府雖隔得不遠,但到底也還是有些路程的。 這年低沒手機沒網絡,蒲家和八皇子的事兒在京城權貴圈子里傳開時,衛珩還正在處理那些綴在自己身后的尾巴。 全是太子派來的小蒼蠅。 不算太厲害,卻擾人的緊。 他如今之所以在東昌府,也是拜太子所賜。 兩月前他還江南時,就已經有對方的眼線安插在身邊,衛珩本不想打草驚蛇,可太子的人職業素養和專業水準實在不太高,跟看不清形勢似的,步步把人把絕境里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