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往后跌躺回榻上,深吸一口氣,家中沒有不熟悉的人住著,這感覺真好哇! 宛嬤嬤進門看到翁季濃在榻上打滾:“夫人怎么又躺下了,外頭太陽都曬屁股了,說好了今日整理中秋節收到節禮單子,夫人看看今日都是八月底了,再拖都要到年底了?!?/br> 翁季濃想想那一庫房的東西,嗚咽一聲:“知道啦!” 第36章 翁季濃磨磨蹭蹭直到宛嬤嬤又來催了一次才出了屋門。 元府的庫房是座獨立的大院子,院子中央早已備好桌椅,中秋節收到的節禮也都搬到了一旁。 “這么多呀!”翁季濃看著滿院子的箱子木盒,心里頭發憷。 “所以老奴才催促您,這可不是一天能整理完的,里頭有阿郎的同僚下屬送的,還有以前的舊部,至交好友……”宛嬤嬤道。 其實也不需要翁季濃做些什么,只要她捧著茶盅坐在案后,聽侍女們唱報誰家送了些什么禮品,他家又與元琛是什么關系,另有庫房管事將禮品名錄抄錄整理下來。 “長安元氏送三百兩白銀,四支赤金簪,四支金鐲,兩只粉彩嵌金石象耳大瓶,一座金石盆景……” 翁季濃靠著椅背,撐著下巴,捏著絹帕打了個秀氣的哈欠,陡然聽到侍女報了一串聽起來富貴又令人咋舌的禮單。 清醒過來,問一旁的元忠:“長安元氏?都姓元,與咱們家可是同宗?” “長安元氏只是個末流士族,夫人出身翁氏沒有聽過他家的名號是正常,這家和咱們府上并無干系?!痹曳A道。 翁季濃示意一旁登記名錄的管事把名冊給她看看。 “并無干系,怎么送這么重的禮?往年也這般?” “阿郎封得河西都護府大都督之后才每年送禮過來,之前是沒有?!痹业?。 說道這兒,元忠又笑了起來:“談起長安元氏,還有個笑話,早前圣人剛被先帝從封地召回長安立為太子,阿郎隨駕,偶在京中遇到幾回元氏的人,他們家的人都對阿郎避之不及,深怕阿郎因著都姓元而纏上他們。 可他們家也只家主一人是個六品的禮部員外郎,其余的不是領著虛職混日子,就是呆在家中吃老本的。 也不看看自己有什么值得阿郎謀求的。 現在卻是每年重要節禮從未落下過,恨不得阿郎就是他們長安元氏的人?!?/br> 翁季濃嘟囔著:“這也太勢利了?!?/br> 她雖也是士族出身,但也知道如今的士族早已不是百年前的士族了,皇權更迭,士族也會覆滅。 當今圣人大力宣揚科舉,新貴紛起,士族若是不自省跟上步伐,遲早會一步步走向滅亡。 若她是長安元氏,當初就該緊緊抱住元琛的大腿,不同宗又怎么了,同姓誒! 幾百年前說不準還是同一個祖宗,這么好的機會都不抓住。 現在好了吧! 當初輕視,現在討好有什么用。 更何況送的這些東西,雖值錢,但毫無品味而言,又笨又重,像是打發窮親戚一樣。 翁季濃撇撇嘴,這長安元氏怕是還在嘲笑元琛是個沒見識的田舍翁,沒準還在奇怪元琛得了這么多值錢的玩意兒,怎么還不上趕著和她們聯系。 翁季濃揚揚下巴:“把元家的禮都挑出來,年前都送還給他們,咱們家可用不起這么貴重的擺件?!?/br> 元忠笑瞇瞇的應聲。 有了主母都是不一樣,什么事都有人能拿個主意了。 宛嬤嬤在一旁欲言又止,最終只嘆了聲氣,什么都沒有說,就隨這小祖宗玩吧! 元忠向來與阿郎一心,他不反對,說明也沒事兒。 等著傍晚元琛回來后,翁季濃才有機會問他:“jiejie他們怎么一早上就回去了?!?/br> “家里有什么急事吧!”元琛語氣含糊。 翁季濃才不信他的回答,揪著他撒嬌。 元琛受不住,只得說:“我就問了他們一句他們什么時候回去,別的就沒有了?!?/br> 翁季濃哼哼兩聲:“就這樣?沒別的啦?” “這當然,你以為呢!”元琛牽起嘴角。 元嫻她們指著他幫她們擺平鐘家的事,她也不是蠢的,他暗示一番,她就知道怎么做了。 “人心都是貪的,再讓她們留下去,心該養大了,”元琛摸著她的面頰說道,“我也貪心,所以我能理解她們的心思,可我不會縱著她們?!?/br> 他又不是個菩薩,他拿命拼來的銀子,憑什么養著外人,他的銀子只給眼前這個小娘子用。 一個兩個的都想著扒著元琛吸血,翁季濃乖巧地蹭了蹭他的手掌,心里生出憐愛,桃花眼蘊著水光,里頭藏著愛意。 “哥哥為著什么貪心?” 銳利的眸色被柔光掩蓋,元琛道:“為著你?!?/br> 翁季濃眼睛瞬間彎成了兩道月牙。 夜晚,兩人躺在榻上說著閑話,翁季濃說起長安元家。 元琛悶笑了兩聲,似乎也覺得好笑。 “前年長安元家來信,說他們家查族譜,元家老太爺是我高祖的隔房侄子,后因逃躲戰亂,這才去了太原,還說請我去長安,把我記在他們族譜上?!?/br> 翁季濃聽完瞠目結舌,覺得那個元家當真是荒唐又可笑。 族譜這種世代傳家的東西,也可作假。 翁季濃不滿的嘟了嘟紅唇,把他的手臂牢牢的抱在懷里,干巴巴地說:“哥哥真是個香餑餑,誰都想來啃一口?!?/br> “那阿濃想不想?”元琛唇角勾起。 翁季濃轉頭咬了口他的結實的臂膀,齜牙朝她露出一口細白整齊的牙齒:“硬邦邦的,咬不動?!?/br> 元琛唇畔浮起一抹壞笑:“誰讓你咬這兒的?” 說著朝下望了一眼。 翁季濃面紅耳赤的用小腳踹了他一下,翻身趴在榻上,不理他,嘴里小聲咕噥:“登徒子?!?/br> 元琛胸膛震動,笑出聲:“你我夫妻,只能用登徒子三個字?!?/br> 翁季濃美目含情,緋紅著臉,瞪了他一眼。 元琛手臂摟過她的腰肢,捏了捏。 …… 深夜,翁季濃做了個夢,悠悠轉醒,看著帳頂,眨巴眨巴惺忪的睡眼。 翻身看看元琛確定他還在她身旁,松了口氣,小手推推元琛,軟聲叫她:“哥哥!” 元琛瞬間驚醒,下意識的抱過她:“怎么了?” 翁季濃小聲說:“我們建個宗祠吧!” 她做了個稀奇古怪的夢,她夢到元琛成了一條魚,岸上圍滿了長安元家的人,他們手里拿著魚竿,嘰里咕嚕地說著話。 吵鬧紛爭,他們在商量著要怎么吃元琛,有說要把元琛做成剁椒魚頭,紅燒魚的,也有說要做清蒸魚,好魚湯的。 翁季濃聽著好氣??! 氣得直跺腳,剛想要上前跟他們理論,結果就醒來了。 元琛這個時候意識才慢慢回籠,舒了一口氣。 腦袋在翁季濃軟香的脖側蹭了蹭,啞著嗓子道:“宗祠?” 翁季濃認真地點點頭。 什么長安元家,都不曾聽過。 以后只有他們河西元家。 第37章 元琛半靠在榻上,身上的黑綢中衣領口微開,露出他健碩的小麥色胸膛。 伸手胡亂揉了一把自己的頭發,清了清嗓子,問趴在自己胸口的翁季濃:“怎么突然想建祠堂了?” 翁季濃哪里好意思把她做的夢說出來,尋了旁的借口,軟聲說:“等我們百年之后,在祠堂中央擺上我們的靈牌,子子孫孫世世代代每逢過年過節,都要前去祭拜我們,那多威風呀!” 元琛初聽她的話只當她孩子心性,說著玩鬧。 可慢慢的元琛越聽越入神,心里也是越激蕩。 “翁氏家廟里有一座石碑,上面刻著祖輩豐功偉績對家族的貢獻,依著哥哥的能力怕是一面都不夠刻呢!”翁季濃使勁兒的給元琛灌著**湯。 祖上有過爵位的才可稱祠堂為家廟,翁氏曾有先人做過一方諸侯。 前段時間,翁季濃辦及笄嘉禮,按規矩應該在宗祠舉行,但府上沒有,便在前廳辦了。 他那時也動過建宗祠的念頭,但心生膽怯,總覺得那是遙不可及的事情。 但是元琛從剛入營人人皆可踐踏的士兵到掌管數十萬兵馬的一方將領,他自然也有他的野心。 一宗之主,開創一族傳承,享后代香火。 元琛黑眸幽沉,銳利又興奮地看向翁季濃。 翁季濃一直是滿眼期待地望著他。 元琛揚起嘴角:“那這事兒……” 翁季濃笑眼彎彎,叭的一聲親在他面頰上:“哥哥真好!” 元琛看她眼睛亮晶晶的:“這會兒該睡覺了吧!” 翁季濃乖乖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