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他與她見過的那些郎君都不一樣,是一種她未見過的好看。 想到這兒,面龐有些熱。 在她打量元琛的同時,元琛也在看她,眼里閃過一絲意外,指腹微動,攥緊手里的喜稱。 小娘子規矩的坐在喜榻上,嬌嬌嫩嫩的,白得發光,所以眼睛四周泛著紅暈格外明顯,顯然她不久前哭過,元琛是第一次遇見這樣嬌滴滴的小娘子而且這小娘子還是他的新婦。 一時間竟有些棘手,不知道該怎么對她。 上陣殺敵都沒有這么難辦! 見他沒有說話,翁季濃忍著羞怯,開口:“你是不是累了呀!要坐會兒嘛?” 嗓音綿軟還莫名有些可憐兮兮的,像一根羽毛輕輕掃了一下元琛的心尖兒。 元琛垂眸看著她白嫩的小手往里撥著因坐在榻上而撒落的層層疊疊的裙擺,給他騰出了一片空地。 元琛鋒利的眉梢微挑,把喜稱放到一旁的小幾上,在她身邊坐下。 元琛也不好總讓小娘子主動:“可還有未行的禮?!?/br> 翁季濃茫然地看著他,顯然也是不知事的。 這兩個人,一個是周圍服侍的人多,萬事都被安排的妥妥當當的,鮮少要她cao心理事的,一個是成日里軍務繁忙無暇估計到這些。 “嬤嬤還在外面,把她喚進來問一問?!蔽碳緷猹q豫的說道。 元琛掃了眼屋子,看見不遠處桌案上的酒壺和兩個被紅絲帶系在一起的瓢,想起還有個合巹禮未行。 起身往桌案走去。 翁季濃見他突然起身,有不知所措。 元琛轉身一瞧,看她還在那兒,招招手:“過來?!?/br> 在陌生的地方翁季濃格外聽話,起身微提著裙擺小跑過去。 方才坐著不覺,這會站在他旁邊才發現他真的是十分高大,翁季濃粗粗估計,他怕是身高八尺有余了。 元琛拿著酒壺正往瓢里倒著酒,他恍惚記得他看過她的生辰八字,七月才及笄,這會兒還是個小孩吧! 心里暗罵遠在長安的建元帝不靠譜。 放下酒壺,把一只裝著淺淺的一小口酒的瓢遞給翁季濃:“意思一下就好?!?/br> 翁季濃伸手接過來,軟嫩手指從他手背上滑過,一白一黑,一軟一硬,對元琛而言是陌生的觸感。 翁季濃沒有察覺,倒是元琛不自在的轉了轉手腕,虛咳:“喝完合巹酒,我去前院,晚宴還未開始?!?/br> 翁季濃乖乖得點點頭。 燭火昏黃,交杯合巹。 兩只瓢合起放到案上,元琛俯身看她:“還行?” 他陡然湊近,聲音又是格外有磁性的低啞,翁季濃有些害羞,面上浮上酡紅:“我酒量很好的?!?/br> 她軟綿綿的說著這話,在元琛看來毫無可信度,忍著沒笑,怕傷了她自尊。 翁季濃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不信:“不騙你的?!痹趨强さ臅r候,世家貴女們無事可做的時候就會舉辦一場又一場的宴會,在那些人中她的酒量也是可以拿得出手的。 元琛敷衍地“嗯”了一聲。 翁季濃輕哼,嬌矜地抬了抬小下巴,大有他愛信不信的意思。 不過兩人之間陌生尷尬的氣氛倒是消散不少。 這時前院派人過來叫元琛過去。 翁季濃聽過新郎會在婚宴上被起哄灌酒,悄悄說:“你放心去吧,我兄長們都在,不會讓你受欺負的?!?/br> 年紀小,想的還挺多,在這西北敢灌他酒的可不多,不過她的好意他還是挺受用的。 元琛囑咐完翁季濃餓了就傳膳,便往前頭去了。 等著元琛一走,宛嬤嬤立刻就帶著春蕪秋梨進了屋。 “他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呢!”翁季濃和她們說著體己話。 她之前十分悲觀,想象中的他雖不至于像王二郎那般肥壯,但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身材精壯,舉止不俗的郎君。 秋梨說道:“是呢!雖不及我們吳郡男兒風流俊俏但也是不錯?!?/br> “你這丫頭胡說什么!”宛嬤嬤訓道。 翁季濃以前也喜歡那般的男子,不過如今見到了不一樣的風采。 “嬤嬤說的是,秋梨胡說!” 看她歡喜,宛嬤嬤也放心了:“阿郎性子如何?” 她們外邊瞧著有些—— 嚴肅。 “看著兇巴巴的,不過好像……”翁季濃紅著臉說到一半,忽然捂住臉,“哎呀,不要問啦!嬤嬤,我餓了?!?/br> 宛嬤嬤笑呵呵的讓春蕪她們陪著娘子,自己準備去廚房看看,她們從吳郡帶過來的廚子還在翁宅,也不知道這里的飯菜合不合娘子口味。 元琛回來的時候,翁季濃已經吃完晚膳并且洗漱好了,換了一身胭脂紅的寢衣坐在榻上等他。 屋門推開,元琛進屋徑直走到圈椅前坐下,端起茶杯灌了兩口涼水。 翁季濃聞聲出來,看他那樣子,有些不敢動:“你怎么啦?” 元琛這會兒沒有收斂自己的氣場,隨意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深,宛若將要出鞘的利劍,鋒利尖銳。 元琛聽到她的聲音,松了松衣襟,露出修長的脖子和性感的喉結,朝她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兒。 翁季濃移開目光,又看去,猶猶豫豫還是走了過去,卻聞著他身上的濃烈色酒味,再看他臉色,黛眉蹙起:“我兄長他們沒有幫你擋酒嗎?” 元琛臉色不變,心里呵呵一笑,擋酒? 整個晚上,他喝的最多的就是翁家幾位郎君敬的酒。 支起手肘,湊近看她白凈的小臉,明明長得挺像,但眼前這個顯然要順眼的多。 翁季濃從來沒有和一個男子靠得這么近過,只覺得自己心跳都不齊了,結結巴巴:“你……你……你看什么?” 第6章 因著今日是大喜之日,屋內掛滿了紅綢掛幔,映著燭火,添了幾分旖旎曖昧。 翁季濃咬著唇,瞪著水汪汪的眼睛質問他,偏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的,倒像是在撒嬌。 她這會兒裝束不比方才隆重,披散著發髻,只在上頭簪了兩只精巧的淡紅色絹花,烏發自然垂落在肩頭,襯得她的臉精致白皙。 元琛發現她的官話并不標準,說話時總是下意識的尾音上翹,嬌滴滴的,不知道她自己發覺到了沒有。 “阿郎,熱水備好了?!逼抛釉陂T口稟道。 婆子的出現打撒了剛剛曖昧的氣氛,元琛點頭示意她們把水抬進來,起身往前走了兩步,又頓了頓,轉身揉了揉翁季濃的腦袋:“沒看什么?!?/br> 翁季濃看他往凈房去的背影,摸摸發頂,紅著臉嘟噥:“沒看什么干嘛湊那么近?!卑阉^發都弄亂啦。 翁季濃回到內室看到床褥已經被春蕪和秋梨鋪好了,她們剛一直躲在內室沒有出去打擾他們,這會兒正準備告退。 “娘子今晚婢子們會輪流守在外面,您有什么事情就喚我們?!贝菏彽?。 “你們不留下呀!”翁季濃愣住了。 春蕪和秋梨八歲時就被挑選送到翁季濃身邊了,那時候翁季濃不過才五歲大,之前她身邊服侍都是些嬤嬤,有了兩個和她年紀相近的小娘子,她高興極了,每日都要她們陪著,連睡覺都是一起的。 春蕪扶著她坐下:“娘子忘了今晚是您的新婚夜了嗎?以后都有阿郎陪著您呢!” 對哦! 翁季濃有些不好意思,她都忘記了,還有洞房呢! “那好吧!” 元琛沐浴完并出去,而是看著婆子們進來井井有條的飛快的將浴房收拾干凈。 原先元琛這府上服侍的人不多,也都是些侍從,他不是世族出身沒那么多講究,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親力親為,后來還是經元伯提醒翁季濃要嫁進來才買了侍女婆婦。 元琛只穿著中衣,薄薄的布料貼在他身體上,肌理分明,緊繃堅毅的腹肌隱隱若現,他側身看著窗紗,仿佛可以看到一道嬌麗的身影。 往后他與這個和他來自兩個不同成長背景的小娘子就是夫妻了。 翁季濃已經躺在榻上好一會兒了,昏昏欲睡,但元琛還不出來,探頭找尋元琛的身影,正好見他推開凈房的門,忙招招小手:“快上來呀!” 她要睡覺了。 元琛心中一滯,對于她的主動有些意外,不動聲色的走過去。 喜榻上只擺了一條鴛鴦錦被,元琛知道這是下面伺候的人故意為之。 “我喜歡睡里面,你睡外面好不好~”翁季濃乖巧的躺好,露出一顆小腦袋,小手扒著被子,沖他討好的撒嬌。 元琛挑了挑眉,他是無所謂睡哪邊的,滅了燈,便上了榻。 還好被子寬大,兩人中間隔了一段距離也是足夠的蓋的。 元琛知道今晚還有個重要的事情的沒有做,他還有些猶豫,畢竟身旁的小娘子還小。 但他一閉眼,鼻息間盡是翁季濃身上的馨香味,腦中不由的浮現出她方才穿著寢衣的樣子,她年紀雖小,但許是家中養得精細,細腰翹臀…… 想到這兒元琛莫名有些心虛,他又想她如今已經十五也不算太小。 因之前天下大亂,死了無數的人,所以晉朝從立朝之處便鼓勵百姓們早婚早育,除了講究的人家,大都是十四五歲成婚,有的甚至更早。 手臂突然被碰了碰,是翁季濃軟軟的小手。 元琛想若是她提了,他也不好失了她的面子,畢竟女兒家臉皮薄。 故意清了清嗓子,沉聲問:“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