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
皇帝眼前還晃著她伸手夠書時露出來的一截耦臂,白得晃眼,比他曾吃過的一道喚酥雪香的點心還要水嫩。 負在身后的手下意識摩挲了下,他不動聲色地走過去,在她身側站定,“哪本?” 魏姣指了指。 皇帝順著她粉潤的指尖看過去,那是一本《周禮》,然而手落下時,他拿的卻是旁邊那本《青龍通義》。 魏姣忙擺手,“不是這本,陛下,是旁邊那本?!?/br> 古代的書是躺平了放的,所以魏姣壓根兒就不知道那是一本什么書,只能靠指的。 這一回,皇帝拿對了,將書遞過去。 魏姣拿到手,翻開,一片綠凌凌的葉子赫然躺在書頁間。 她驚喜道:“陛下我找到了!” 美人之欣然一笑,恰如匣中明珠寶光乍泄,夜空煙火璀璨綻放。 那一瞬間的美,動人心魄,色授魂與。 皇帝被她的笑恍了下神。 “很好?!?/br> 皇帝轉身,回到案桌后。魏姣看看手里的書,也沒法放回去,只能拿在手上,亦步亦趨地跟了出去。 “魏氏?!?/br> 魏姣:“臣妾在?!?/br> “朕要你替朕做一件事?!?/br> 第59章 回府的路上, 魏姣靠在馬車壁上, 陷入了沉思。 皇帝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吧?居然將“嚴密監視宋硯動向”這么艱巨的任務交給了她。 不過這也說明,皇帝對宋硯其實一直都沒放下戒心。 宋硯那影帝級別的演技居然沒能瞞過皇帝。 或者說,正因為演得太逼真了,反倒讓皇帝心里不踏實, 所以才讓自己這個身邊人監視他? 一個是現任皇帝,一個是劇情里的下任皇帝, 該站哪一個,這是一個問題,一個關乎她身家性命的問題。 一不小心,可能就把小命給搞沒了。 畢竟這父子倆都是高段位選手,哪里是她這種除了金手指一無是處的小蝦米玩得起的。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魏姣看了眼自己的開心值余額—— 20多萬! 這一陣主持踢毽賽賺了不少,昨天的端午節又趁勢撈了一波,這么大一筆開心值, 還這個月的分期款是綽綽有余了,還能剩下來不少。 這些開心值就是她的底氣,只要開心值足夠, 什么東西買不來?如果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大不了到時候她來個金蟬脫殼帶著瑯哥兒單飛唄。 世界這么大,哪里去不得? 想清楚這一節,魏姣心里穩了, 一點也不方了。 到了王府門口, 魏姣剛從馬車上下來, 一個人就直直朝她沖過來。 喬小俏一閃身擋在她面前,一根手指頭將沖過來的那人腦袋抵住,讓他無法寸進。 魏姣一瞥,噗嗤一聲笑了。 沖過來的不是周不圍又是哪個?此時他一顆光溜溜的腦殼被喬小俏抵著,往左那根手指跟著往左,往右那根手指也跟著往右,就是將他的腦袋制得死死的,無法突進一步。 周不圍被笑得智商上線,將喬小俏的手揮開,總算是突破了防線,來到了魏姣面前。 “周不圍,你怎么來了?” 他伸手就來拉她,“jiejie,我想你了嘛,一天不見你,我吃飯都不香了?!?/br> 這小屁孩兒,甜言蜜語倒是說得溜,也不知打哪兒學來的。 魏姣似笑非笑地溜他一眼:“想我?你個小光頭不老實哦,你真正想的怕是小茶才對吧?!?/br> 昨天踢毽比賽后,小茶被太后賜予了東珠手鏈,魏姣擔心她懷璧其罪,從瓊林苑出去怕是就會成為別人的肥羊,而且她還有事要交給她去做,怕到時候一時找不到她的人,就將她一道帶回晉王府了。 這小光頭也不知怎么打聽到了消息,居然找上門來了。 周不圍拉住她的手晃啊晃,“才不是,jiejie你怎么可以誤會我的真心呢?”一副真心被人踐踏的模樣。 魏姣在他腦門上一戳,這個小戲精,居然還給她演上了。 “是嗎?本來我還打算帶你進去見見小茶呢,既然如此的話,那你現在也見過我了,可以回去了,免得你師父擔心?!?/br> 魏姣牽著裙子上了臺階,往府里走去。 周不圍趕緊跟上去,“jiejie等等我嘛,我為了來見你,足足跑了五條街呢,你卻連口水都不給我喝,jiejie好狠的心~” 魏姣被他的拿腔作調搞得雞皮疙瘩撒了一地,“周不圍,你給我好好說話?!?/br> 昭華院的院子里,小茶正在和小滿踢毽子,瑯哥兒坐在一旁的嬰兒車里,小腦袋像向日葵花盤似的,隨著那只高低起伏的毽子移動。 看到興奮處,還手舞足蹈,手里的那顆小球發出陣陣清脆的鈴聲。 魏姣一進院子,就看見他笑得口水嘩嘩的,走過去捧著他的臉蛋mua了一口。 瑯哥兒視線被她擋住,看不見毽子了,小肥爪子直接抓著她的頭發將她腦袋往旁邊撥。 魏姣疼得嘶了一聲,“寶寶松手,娘親要被你抓禿啦?!?/br> 另一邊,周不圍跑到小茶面前,從懷里掏出來一只油紙包,他層層打開,里頭是半只切成塊碼得整整齊齊的燒雞,那個油光皮亮的金黃色澤,那個直擊靈魂的濃郁香味,成功令小茶轉移了注意力。 “小茶,這是我特地帶給你的,為了讓你早點吃到,我可是一路跑過來的,還是熱乎的呢,快嘗嘗?!?/br> 周不圍捧著燒雞遞到小茶面前,殷勤狗腿得像太后娘娘身邊的小內侍。 在美食面前,誰還顧得上踢毽子? 小茶毫不客氣地捏了一塊燒雞就往嘴里送。 魏姣趕緊起身將兩人擋住,沒讓瑯哥兒看見小茶吃燒雞的動作。 她將嬰兒車轉了個方向,“寶寶餓了沒???咱去去吃奶好不呀?” 給瑯哥兒喂了奶,又將他哄睡著了,魏姣靠坐在床邊,有些上癮地捋著他濃密的胎發,讓牡丹將小茶喚了進來。 不一會兒,小茶走了進來。 魏姣朝床邊的繡凳一指,“坐?!?/br> 小茶坐過去,抬眸靜靜看著她。 魏姣遞過去一只錢袋,小茶接過去,手當即被壓得往下一沉,她打開一看,錢袋里赫然裝著滿滿一袋銀子! 小茶又是驚詫又是不解,“您給我這么多錢是……?” 魏姣一笑,“不是給你,是給你當啟動資金,拿去完成我交代的事情的。 “之前你不是問我要讓你辦什么事嗎?我想讓你幫我打聽市井街坊間的趣聞軼事,那些有趣的、好笑的、獵奇的……事情,你打聽到了之后,每五天到府里來一趟,講給我聽。 “你也知道,我作為王府女眷,平時沒有多少外出的機會,但這府里的日子著實無聊,我就想多聽一聽外頭的事情。不過你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有限,所以你可以用這筆錢,雇傭別人替你打聽,你再匯總一下。必要的時候,你可以報出我的名號,讓那些人知道你是替我辦事的。這件事,你可能辦到?” 小茶點頭。 對于她來說,這件事不要太簡單!簡直就是為她量身定做的。 魏姣:“我就說這件事對你來說不難吧?你替我做事,也就是我的人了,以后每個月我都給你發工錢,一個月二兩銀子,外加一套衣裳,你到我這里來的時候,我還會招待你一頓大餐。另外,” 她頓了下,“你可愿跟著我讀書識字?” 小茶心頭一震,嗓子有些發干:“您要……教我讀書識字?” “當然,如果你不愿意我也不會勉強,不過如果你能讀書寫字的話,就能將打聽來的消息都記下來了,不然等以后你手里的人多了,一大堆消息你哪里記得過來,你說是不是?” 小茶:……原來她教她讀書識字只是為了讓她能夠記錄更多消息?不過不管她的目的為何,這件事本身就已足夠令她感恩了。 “我愿意!我一定會好好跟著您學的?!?/br> 小茶一時有些激動,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些,驚動了瑯哥兒。 魏姣忙抱著他顛了顛,讓他重新陷入熟睡。 “那好,你去吧。記住一點,萬事以你的安危為要,知道嗎?” 小茶從繡凳上起身,跪下來朝她迅速磕了個頭。 魏姣想伸手去拉她時,她已經磕完了。 “你這孩子……”她捏了下小茶的臉,“你現在是有靠山的人了,知道嗎?” “嗯!”小茶最后看了眼她臂彎里的瑯哥兒。 從屋子里出來,小茶看了眼五月的艷陽天,心情也如同那天空一般明媚。 周不圍蹭過來,“小茶,魏jiejie都跟你說了什么???” 小茶瞥了他一眼,“雖然我吃了你的燒雞,但是我們依然不熟?!?/br> 她越過他大步往外走,她現在可是領月錢的人了,有好多事兒等著去做呢,可沒工夫在這里陪他過家家。 魏姣午覺醒來,錢禮帶著吳惠娘母子來了。 錢禮原本正忙著春暉居重新開張的事,歇業了這么多天,有不少事都等著他來裁決,可謂是忙得腳不沾地。 這時書局那邊的伙計過來了,帶著印刷好的《玉體經》,錢禮翻看了一遍,發現沒什么毛病,便打算帶去給娘娘瞧一瞧。 才出了門,就迎面碰上了吳惠娘母子。 “娘娘說讓我踢毽賽之后去找她,說有事交代小婦人,但是小婦人一時不敢冒然登王府的大門,所以就來尋錢掌柜了?!眳腔菽镉行╈?。 錢禮記起來之前娘娘還特意囑咐過他一番,遂點了點頭,帶著母子倆一起來了王府。 進府后,吳惠娘和陳大郎都規矩地低著頭,沒有左顧右盼,只跟在錢禮身后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