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信王也多番探查過那位國師府里的表小姐的事情。 無論衛韞當日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信王都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若是那位謝姑娘真的是他放在心上的人,那他若是把她控制在手里,便是抓住了衛韞的軟肋。 這自然再好不過。 但若是衛韞當日的那番話只不過是他的障眼法,那對于信王來說,也沒有什么損失。 不過,就是要了一位表小姐的性命罷了。 衛韞既不在意,信王便也不會在意。 但國師府向來被衛韞養的親衛給圍得像鐵桶一般,信王派出的人,總是失敗而歸。 即便是后來千辛萬苦混進去了一人,卻也并未在府中找到那位表小姐的蹤影。 就好像根本不存在這個人一般。 信王氣得拍斷了一張書案,當場便將無功而返的那人給殺了。 衛韞此次去易丹國,便是要尋一個答案。 信王多年守在邊陲,也算是打了多個勝仗,但衛韞細細調查,卻又覺得其中有些不妥之處。 此次他就是要去易丹國一探究竟。 而他此去,路途必定尤其艱險,危險萬分。 但這些,他都不想說與謝桃聽。 “會很危險嗎?” 謝桃忽然抬頭。 “不算危險?!毙l韞只簡短地回了一句。 “那就好?!?/br> 謝桃像是終于稍稍放心了一些,“那你要快點回來哦……” 她用臉頰在他懷里蹭了蹭,手指抓著他的衣袖,那張白皙的面龐上流露出明顯的不舍。 “好?!?/br> 衛韞輕輕地應了一聲,他的手扶著她的腰,垂下眼簾時,纖長的睫羽遮掩了他眼瞳深處的復雜神色。 電視里仍有熱鬧的聲音傳來,謝桃卻在衛韞的懷里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聽著她清淺的呼吸聲,衛韞的手指輕輕地拂過她耳畔的淺發,神情柔軟如春水波光一般,消融了山間冰雪。 最終,衛韞動作輕柔地把謝桃抱了起來,往樓上去了。 當他把她放在床上,拉過薄被替她蓋好被子之后,衛韞坐在床沿,那雙眼睛凝望著女孩兒熟睡的面容,久久不曾移開他的目光。 那樣的神情繾綣又溫柔。 良久,他忽而俯身,與她之間隔著不過咫尺距離,他幾乎可以感受到她的呼吸迎面而來。 當他的唇貼著她柔軟的唇瓣時, 他卻見原本閉著眼睛的女孩兒的眼皮像是忍不住動了一下,連帶著睫毛也顫了顫。 衛韞瞳孔微縮,脊背一瞬僵硬。 但當他迅速退開,卻見女孩兒仍舊不自知地擰著眉,閉緊了眼睛的僵硬模樣,耳廓微紅的衛韞卻莫名扯了一下唇角。 然后他就伸手,捏住了她的臉蛋。 “睜眼?!?/br> 衛韞的嗓音稍啞,卻仍舊透著清冷。 謝桃其實早在衛韞把她抱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朦朦朧朧地醒了過來,但她卻一直沒有睜眼睛。 原本她裝睡裝得挺成功的,但在衛韞親她的那一剎那,她還是忍不住動了動眼皮,就連呼吸也下意識地凝滯了。 總歸是露了餡。 但這會兒,她還是沒睜眼睛。 “謝桃?!?/br> 衛韞捏著她的臉蛋,嗓音低低的,像是很平靜。 但見她還是不肯睜眼,衛韞搖了搖頭,半晌輕笑了一聲,他索性松了手,站了起來,只道,“睡罷?!?/br> 但當他轉身要走的時候,原本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的謝桃卻忽然一下子坐起身來,抓住了他的手腕。 衛韞回頭時,就對上了她那雙圓圓的杏眼。 “衛韞……” 她知道,他走出這個房間,就會回到那個時空了。 衛韞盯著她半刻,像是嘆了一聲,他忽然把她抱了起來。 謝桃幾乎是下意識地用腿勾住了他的腰,剛剛仰頭望他的時候,就被他一手捏住了下巴。 他的親吻來得很突然。 像是刻意在她柔軟的唇瓣上輾轉半刻,后來他鼻尖抵著她的鼻尖,開口時,嗓音又多了幾分沙?。?/br> “桃桃,” 他的唇輕輕擦過她的唇角,“乖乖等我回來?!?/br> 此刻的謝桃整個人就像是蜷縮的含羞草似的,她有點暈暈乎乎的,一張面龐已經燒紅,睫毛顫了又顫。 他極少會這樣主動地親吻她,甚至表現出這般親昵的模樣。 平常習慣了偷親他的謝桃在面對這樣的他時,反而更多了幾分羞怯,甚至連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后來衛韞把謝桃重新放在了床上,又將被她踢到床下的薄被撿了起來,蓋在她的身上。 當衛韞走出她的房間,關上房門,靠在墻邊的時候,他冰涼的指腹輕觸了一下自己微燙的耳垂,那雙方才還顯露溫柔的眸子里此刻已經漸漸結冰。 他站直身體的瞬間,面前便出現了一道仿佛裹挾著萬里流轉的星云一般的神秘光幕。 光幕消失的瞬間,走廊上便再也沒有任何人的影子。 謝桃推開門走出來,定定地望著空蕩蕩的走廊半晌,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她才垂下眼簾,走回了房間里。 令謝桃沒有想到的是,衛韞這一去,就是一個月。 就像是又一次回歸了從前還沒有跟他見面,只能依靠微信來聯系的日常。 但又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不再忙著打工的她,在這個假期里只剩下了學習這么一件事情可做,當然有些時候,她也會去小酒館里幫忙。 或許是老奚的那一瓶藥起了作用,謝桃明顯發現自己修習法術的速度要比以前快了許多。 現在的她,除了能炸煙花之外,她還能使用一些別的小術法了。 只是整個暑假過去,她都還是沒能見到衛韞。 更糟的是,在她開學一周后,她和衛韞之間忽然斷了聯系,就連孟黎春和年繼堂也都相繼消失,不再出現。 謝桃試著給衛韞發了好多消息,卻始終得不到回應。 就連她發視頻,那邊也總是接通不了。 而老奚在得知衛韞失聯,就連孟黎春都消失不見時,便是一向淡然冷靜的他也皺起了眉。 他似乎也隱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桃桃,你不要著急,這件事我會去查?!弊罱K,老奚對謝桃說道。 他原本是不能插手時空之間的事情的,但……孟黎春的無故消失,便是連他也無法再感知到她的氣息,這令他也不由地開始心生不安。 這是這么多年來,老奚第一次離開酒館。 謝瀾說,他應該是去了被剝離在兩個時空之外,獨成一境的神界。 在跟衛韞失去聯系之后的這兩天,謝桃幾乎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總是在擔心他是不是遇上什么危險了。 可她,終究什么也做不了。 這夜很黑,落地窗外的天幕之間幾乎沒有一顆星星,也沒有月亮。 謝桃坐在空蕩蕩的客廳里,那雙眼睛怔怔地望著窗外半晌,那明明是一片黑漆漆的天空,可她看著看著,卻總是會想起在大周的那個夏夜。 在高高的屋頂上,她仿佛觸手便可摘的滿天星子。 想起微涼的夜風吹著身旁的他雪白的衣袖,有一瞬遮在她眼前的那一寸的白。 她就這么在客廳里一個人坐到了深夜。 后來她蜷縮在沙發上,那雙眼睛一直望著吊頂的水晶燈,眼睛里忽然的濕潤也不知道是因為燈光太刺眼,還是因為別的什么。 她拿著手機把屏幕按亮,又靜靜地盯著手機屏???,直到屏幕再一次滅了下來,她就又按亮。 她的壁紙早已不是之前的那幅畫像了。 而是她在某個午后,偷拍的衛韞坐在花園里看書的模樣。 與此同時,身在另一個時空的衛韞方才握著手里的長劍,割破了一人的喉嚨,鮮血噴灑出來,點點的血色沾染了他的面龐。 此刻,他已是殺紅了眼。 大雨如傾,一滴滴雨水砸下來,浸染了他身上數道傷口流淌出來的血痕。 一身殷紅的錦袍已被血色浸潤,被刀劍劃破數道痕跡。 而他手中的那把長劍也已經沾染了不少血珠,在雨水沖刷下來的時候,鮮血的顏色減淡,漸漸地順著劍尖滑落下去。 他一躍而起,再將長劍向下,深深刺進了黑衣人的心臟。 長劍毫不猶豫地抽出,濺起一片血花,躺在地上的那人瞪大雙眼,死不瞑目。 至此,整整三十人,都死在了他的劍下。 衛韞終于體力不支,長劍深深地插進土地里,而他單膝跪在了地上,那張沾染著血跡的面龐微揚,雨水砸在他的臉上,終令他又清醒了幾分。 半晌,他勉力支起身體,走到另一邊,俯身撿起了那枚帶血的銅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