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節
褚家和朱家都是越城世家,當初拿了葉家許多錢財物資,而越城是青竹門門下管轄,那些越城和周圍幾城的世家聯合起來算計葉家,青竹門當真不知曉? 褚茯苓尚且在師父和掌門那里,看到過好幾件應該屬于葉家的東西,他們又哪里干凈的了? 按照時下人的觀念,褚茯苓到底是受了青竹門的教導、被褚家養大、嫡母乃是朱家女,那褚茯苓心中再恨,也不該報復這三家。 但葉老板顯然不是這樣想的。 葉老板和她就兩個人,想要報復中等門派青竹門、越城世家,自然是不太可能,可如今葉老板要借刀殺人,褚茯苓心頭微動,片刻后也只能心頭贊一句“一箭數雕,好巧的心思”。 說著話,那二人就要過來。 葉梨嫌棄褚茯苓累贅,叫她走遠些看著,戴上面紗,不可出來。 被叫做累贅的褚茯苓望望夜空,也只得退遠些,戴上面紗看著。 —— 卻說凌澤帶著小師妹,正是歡喜而來,身上還帶著些許醉意。 凌澤平素比上面的師兄們都要調皮,但也是不敢去牽已經長大了的小師妹的手的?,F下喝了酒,反而膽子大了些,當真牽了小師妹的手。 云豆豆歪著頭去看小師兄,看著看著,就羞紅了臉,一雙大眼睛里也水潤了起來。 凌澤只覺心頭越發跳得厲害,心道,待會不見那些賊人便罷了,若是見到了,定是要將師父給他的法器都拿出來,狠狠在小師妹面前教訓那些賊人一番。 好教小師妹知曉,上面的師兄們厲害,他這個小師兄,也不遑多讓。 是肯為了小師妹拼命的。 師兄們二人在夜色的遮掩之下,手拉著手,一起來到了螢火山下,彼此尚未互訴心腸,就瞧見了一地的尸體。 “??!”云豆豆當即驚叫了一聲,就往凌澤的身后躲避。 凌澤一驚,酒意這才醒了大半,一面護著身后的云豆豆,一面拔劍而出,厲聲喝道:“哪里來的宵小鼠輩,有膽子的站出來!” 葉梨一身黑衣,長發如墨如瀑,背對著二人站立,凌澤和云豆豆只被地上的尸體嚇到了,待得葉梨轉過身,手中長劍光芒一閃,在月色下看清楚了她。 凌澤只心頭一跳,墊著腳趴在凌澤肩頭的云豆豆驚道:“是你!褚茯苓!你的臉好了?” 爾后瑟縮著躲了起來,像是再害怕這個被她無辜牽連的人。著實可笑。 月色下看人,自是不如白日里看人清楚。褚茯苓眉眼間本就與葉梨長得相似,尤其是湛湛一雙眼睛,里面仿佛裝著星子,更是叫人見之難忘。 云豆豆一時看叉了,也是有的。 饒是凌澤也被晃了一下,定睛再看,才道:“你不是褚茯苓?!比缓髮χ约倚熋糜譁厝岬?,“豆豆你仔細瞧,不是她,莫怕?!?/br> 云豆豆的膽子這才回來了幾分,再看過去,就瞧見了不同的地方。 褚茯苓才17歲,年歲輕,性子再冷也是有限。 可眼前這個女子,瞧著才二十出頭,冷若冰霜,筑基后期修為。 然而修士筑基后,容顏就會停留在筑基時的年紀。直到壽元將盡時,才會天人五衰,老態盡顯。 待結成金丹,再得五百年的壽元,身體容貌變回恢復到最好的狀態。 若有幸能結嬰,更可為自己改換容顏。 當然,修真界大把大把的修士在二三十歲時,根本筑不了基,然而也不想要老去,便可以尋可以駐顏的卡片隨身攜帶,或是服下駐顏丹藥。只要筑基的時候,容貌保持在年輕時候,筑基后也基本會保持這個容貌。 就是不知,這個女子,是天賦過人,二十出頭的年紀就筑基了,所以才一直保持這個容貌。還是說,是用了什么駐顏的法子,現下看起來是筑基后期的修為,二十許的容貌,實則已然是七八十歲的老嫗。 云豆豆自小受盡寵愛,說話全然是由著自己的心思,脫口就嬌聲道:“呀,竟不是褚茯苓??赡愀臆蜍唛L得真像呀,怎么還是未嫁人的發式?你是褚茯苓的姑婆,還是老姑婆呀?我們該怎么稱呼你?也叫你一聲老姑婆嗎?嘿嘿?!?/br> 說罷還吐了吐舌頭,很是頑皮。 凌澤也笑:“還是豆豆聰明,一眼就看出了這位道友年紀大了,就是不知道是七八十歲了,還是八九十歲了,亦或者是一百來歲,大器晚成。不過,無論哪個年紀,還都可以叫一聲老姑婆,老祖宗了,是么?老……道友?” 就像是現代社會,分明只差了四五歲的年紀,張口就要喊對方阿姨似的。 不可謂不毒。 葉梨卻是不惱。 嗯,仔細算算年紀,這些人,該叫她一聲老祖宗的。 但是,這二人,配碼? 真想叫她一聲姑婆長輩的人多了去了,這兩個,可真真是排不上號。 葉梨只輕輕勾唇,笑容極其淺淡:“唔,老身的確年歲大了,你們既叫我一聲姑婆,老姑婆的,那是不是,也該給老身磕個頭?便是三跪九拜的大禮,老身也是受得的?!?/br> 自來沒有女人不厭惡別人將她往老了叫的,云豆豆自來頑皮,時常故意這樣把不喜歡的女修叫老了,惹她們生氣,不意竟碰上個不在意年紀的,竟認下了這聲姑婆,還要他們跪下磕頭? 云豆豆瞪大了眼睛,就連凌澤也詫異的看了一下那位月下美人——凌澤的眼睛還沒瞎,自然看得出來,無論是眼前這人,還是那位褚茯苓,都比自家小師妹要好看的多,他還以為,越是美人,越是不肯叫旁人說她們老,不意這位竟這樣與眾不同。 這個念頭也只在他腦海里轉了一轉,隨即就怒道:“磕頭?三跪九叩?你算什么東西,也敢說這些?” 說著就一個金鐘法器將小師妹給罩住,也是護住小師妹的意思,當下就提劍沖了上去。 身姿縹緲,劍勢如虹,竟是頗有幾分本事的樣子。 葉老板站在月色之下,卻是一嘆:“原想為茯苓報仇,狠狠教訓你們一頓,見了你們,見你們乖覺,知曉叫我一聲姑婆前輩,想著你們若是三跪九叩了,便饒了你們也無不可??涩F下,你們跪也不跪……”她從腰間抽出軟劍,就朝凌澤的心口處刺了過去,“我便是想饒了你們,也是沒得借口?!?/br> 只好繼續計劃,狠狠教訓了。 被安置在金鐘法器里的云豆豆,自己法術不行、劍法不行,但她是見識過上等的劍法和法術的,之前還覺這個明顯和褚茯苓有關系的女修,大約就是個活個八九十歲才筑基的老嫗,沒甚本事,結果這個女修一出手,云豆豆就驚叫了起來。 “小師兄,小心!” 都說外行熱鬧,內行看門道。 若有那看不懂的人在,只會覺得凌澤的功法漂亮,葉老板的武功太直接草率。 可云豆豆和凌澤一下子就發現了,這個葉老板,根本就是一位真正劍法高手! 她這一劍刺來,劍氣逼人,只憑劍氣,就將凌澤給逼得后退了十來步,愣是直接給撞在了裝著云豆豆的金鐘法器上。 若是凌澤是自己接連后退,直退到自己停了,或許還能緩過這口氣來,內俯丹田無礙。偏凌澤撞到了金鐘法器上,前有劍氣逼人,后背金鐘罩給頂住,當下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經脈之中更是靈氣亂竄。 葉梨卻不肯這樣就放過他,當下再次攻來。 原本就是以大欺小,恃強凌弱,葉梨故意耍著凌澤玩,才多打了幾招,末了才逼得凌澤丹田經脈受損,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凌澤原以為自己憑借著師父給的法器,能夠打過這么一個不被他看在眼里的女修。 然而這個女修根本就不是那些憑借美色、丹藥、卡牌升上修為的,而是憑借自己的踏實修煉筑基的。劍法更是無與倫比,凌澤被打趴在地上,縱然是再不甘愿,也只能給這個不知從哪里來的女修跪下了。 凌澤恨恨道:“你能打折我的膝蓋,叫我對你不得不跪,但是,三跪九拜?省省吧!我可是天元宗軒轅道人的親傳弟子,絕對不會對著你這樣一個女人三跪九拜的!” 他自以為搬出了師承來,這個女人必然不敢殺他和師妹。 葉梨很是驚奇的打量了凌澤一眼,輕“嘖”一聲,道:“可我以為,你必然是肯的?!?/br> 爾后一劍劈開了那金鐘法器,露出了里面正蜷縮著的云豆豆。 凌澤云豆豆:“?。?!” 說好的金丹修士也攻不破的金鐘法器呢?師父誤我! 葉梨一把將云豆豆給抓到了身前,看向凌澤,似笑非笑:“絕對不會向我一個女修三跪九叩?” 凌澤:“…………” 云豆豆這次終于知曉怕了,軟聲道:“小師兄,我不想死……” 凌澤還能如何? 劇情里面,那個驕縱狂妄,但卻有驕縱和狂妄資本的劍修、只肯跪天跪地跪師父的天才凌澤此刻看著云豆豆被扯開了面紗,乞求的看向他時,最終也只能咬牙對著葉梨三跪九叩。 葉梨卻不滿意:“姿勢不標準,重來?!?/br> 凌澤硬撐起身體,再次來了一遍。 葉梨又道:“夜里太黑,老身沒瞧清楚,再來?!?/br> 凌澤咬咬牙,再來。 葉梨蹙眉:“這次姿勢倒是標準了,但是,凌澤孫兒,你臉上是甚表情?瞧不起老身么?可你方才明明叫了老身姑婆的?!?/br> 凌澤:“……”再來! 葉梨:“臉太僵?!?/br> 葉梨:“腿太直?!?/br> 葉梨:“背脊挺那么直做甚么?這般不恭敬。見過宮里的太監么?他們的背脊怎么彎的,你便怎么彎?!?/br> …… 凌澤生生被折騰的跪了三十幾次,才終于聽到葉梨松口。 “罷了,朽木一個,不折騰你了?!?/br> 凌澤還來不及松一口氣,他突然被一條白綾給卷了過去,卻是葉梨將他捉了做餌,正對著云豆豆笑。 “小輩,三跪九叩,懂?” 凌澤心痛無比,登時道:“小師妹,快跑!” 云豆豆猶豫的看了凌澤一眼:“那,我走了?!?/br> 說罷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往身上拍了好幾張疾行卡牌。 凌澤:“……” 葉梨不禁輕笑了一聲。 隨即,就攜著凌澤,將云豆豆給重新抓了回來。 云豆豆終于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只有筑基后期的女劍修,真的是個有本事的人。她根本就逃脫不得。 云豆豆低聲求饒:“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前輩,求求您,饒了我吧。我師兄也不是故意要毀了茯苓姑娘的臉的,他只是心疼我,想著我受了傷,才一氣之下,不小心傷了茯苓姑娘的。 ……您就放了我和師兄離開吧,事已至此,您就算殺了我和師兄也無用,還要平白結下天元宗這等仇家,我師父和上面的六位師兄最是護短,若是他們知曉了您殺了我們,他們一定會上天入地,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這還不算,天元宗和師父師兄們一徑追殺你們,前輩又如何有法子給茯苓姑娘治臉? 不若您就放了我和師兄,我發誓,我一定會把師父那里有的上等的藥膏子,都拿過來給茯苓姑娘治臉的。求求您了,您就莫要再折辱師兄和我了?!?/br> 凌澤也從剛剛小師妹說拋棄他就拋棄他的行徑中醒過神來,努力勸道:“前輩,小師妹說的沒錯,事情已經如此,褚茯苓……姑娘的臉已經毀了,您與其這樣的懲治我們,不如放了我們,晚輩將您薦給師父,您劍法高超,師父定然是愿意交您這個朋友的。 到時候,褚茯苓姑娘需要的藥膏子,哪里還沒有?便是師父不肯給,小師妹在師父面前最是得寵,亦最心善,有她好心幫褚茯苓求一求師父,師父定然是肯松口。前輩,冤家宜解不宜結,何苦來哉?” 葉梨聽得這師兄妹兩個一唱一和,似笑非笑。 這二人倒真不愧是一個門派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