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瑤很快站起身，一路跟著徐爍去了他的辦公室。

    徐爍走在前面，趿拉著鞋，整個人都很頹，好像沒什么精神。

    顧瑤越看越覺得不對，便問“你怎么了？”

    徐爍打了個不太走心的哈欠，拿起手機，先隨便點了個外賣，同時說“沒怎么?！?/br>
    顧瑤向前走了兩步，雙手環胸的打量他。

    徐爍放下手機，掃了她一眼，問“你看什么？”

    顧瑤張了張嘴，差一點就問出那句“你昨晚去哪兒了”，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的直覺告訴她，今天的徐爍很不對勁兒，仿佛被什么事情刺激或者打擊到了，而且能讓他有這么大變化的事，一定和昨晚他的去向有關。

    但徐海清的話也在此時閃入腦海。

    顧瑤想，或許她也不應該追問太多，也是時候保持距離了。

    “沒什么，你先去洗漱吧?！?/br>
    徐爍只挑了挑眉，折回休息室。

    顧瑤就坐在外面的沙發上，過了一小會兒又站起身，到水吧那里沖了壺茶。

    徐爍快速在休息室里沖了個澡，刮了胡子，換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出來時，桌上的兩杯茶溫度剛好入口。

    徐爍手里還多了一個日記本，遞給顧瑤。

    顧瑤見狀，立刻拿過來翻開。

    里面的日記一看就是后來粘在本子上的，但應該是原件，泛黃的紙和手寫字體都透露出年代感。

    徐爍坐下來，喝了口茶，說“我拿到半本日記的時候，那本子都散開了，我就又找了個新本子，把這些日記貼上去。所有的都在這里?！?/br>
    顧瑤沒應，她很快翻到她看的最后一篇，再往后面翻，還有兩篇是她沒看過的。

    確認完畢，顧瑤就將本子收進包里，說“謝謝?！?/br>
    徐爍看向她的目光透著微妙“這可不像是你會說的話?！?/br>
    顧瑤笑了一下“不管怎么說，要不是你出現打攪了我的生活，我現在還被蒙在骨子里，稀里糊涂的過日子，那種滋味真的很難受。所以這聲‘謝謝’，是我欠你的。以后你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br>
    顧瑤這話再明白不過了，這代表著一個階段的落幕，兩人的合作關系告一段落。

    將來要是沒有新的交集，恐怕也就到此為止了。

    徐爍半晌沒動，只是盯著她。

    那眼神漆黑深邃，似乎能洞察一切。

    顧瑤依然維持著笑容，任由他審視。

    直到徐爍不動聲色的放下茶杯，又蓄滿。

    顧瑤也跟著說“今天除了來拿日記，我還讓小川幫我查一個東西，待會兒等他查到了，我就先回去了?！?/br>
    話音落地，顧瑤就起身準備走人。

    徐爍的嗓音也在此時追上來“是不是沒有利用價值了就會被你一腳踹開，你這個女人還真夠現實的?！?/br>
    第97章

    chater 97

    ——你這個女人還真夠現實的。

    顧瑤腳下一頓, 愣住了。

    他剛才說什么？

    她轉頭望著徐爍，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徐爍已經站起身, 雙手插袋的立在那兒，臉上掛著漫不經心，可眼神里蘊含的情緒卻不輕松, 好像在跟誰較勁兒。

    顧瑤問“你這話什么意思？”

    徐爍扯著唇角，冷哼“就是字面的意思?！?/br>
    “我沒有利用完就把你一腳踹開, 你誤會了?！鳖櫖幬丝跉?，耐著性子解釋。

    她想, 或許前一天晚上徐爍真的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而她又跑上門來要日記, 所以才讓會把徐爍的起床氣都引到自己身上。

    徐爍仿佛笑了一下“你沒利用我？小川可是我的人, 你讓他查什么？”

    顧瑤一噎，剛做完的心理建設, 轉瞬就被被這話激沒了，氣不打一處來“你可真會斤斤計較，那好，我不等小川的結果了，這就走?！?/br>
    顧瑤快步走向大門。

    徐爍臉上跟著出現一絲微妙的裂痕。

    他張了下嘴，剛要說話，這時，正準備邁出門口的顧瑤又好像想起什么, 又轉身快步來到徐爍面前。

    徐爍跟著閉上嘴。

    只見顧瑤冷著臉, 說“徐爍, 從一開始就是你找我的麻煩，你拿半本日記引我上鉤，利用我探查祝盛西的底，打攪我的生活，破壞我和身邊人的關系，直到現在你還知道一些事，卻不告訴我，現在你還惡人先告狀，你要不要臉？”

    “……”

    徐爍瞬間有點懵了，頓時只覺得這架吵的真是莫名其妙，開頭不過就是斗嘴了兩句，還沒兩個回合呢，顧瑤就急了，還甩臉走人，結果走到一半又折回來，把他冷嘲熱諷一頓，還問他要不要臉。

    這個女人翻臉怎么比翻書還快。

    辦公室里一陣沉默。

    顧瑤占了上風，反倒不著急走了，先聲奪人之后就雙手環胸的站在那兒，微揚下巴，用嘲弄的眼神繼續凌遲徐大律師的自尊心。

    過了片刻，徐爍才找回整件事的邏輯關系“一開始是我主動找你的麻煩，可我那是為了誰，你被蒙在骨子里，我就是同情心泛濫，好心拉你一把。你要是同流合污，我干嘛多管閑事？”

    顧瑤冷笑“你是會濫用同情心的人么？說穿了，你就是為了要查你父親的案子，順手利用我?！?/br>
    “我……”徐爍抬手撥了下頭發，還真打算跟她好好掰扯掰扯，“不管我要查什么，都沒有人能擋得住我，祝盛西的事你知道的還沒我多，我能利用你幫我什么？”

    顧瑤反問“合著都是你在幫我了？我應該感謝你？”

    徐爍抿著嘴，忍了兩秒，到底還是沒管住嘴“那倒不用，反正你一向用完就甩，忘恩負義?！?/br>
    “……”

    顧瑤眼睛都瞪圓了。

    隔了片刻，她才緩慢的點了下頭，像是重新認識了眼前這個渣律師，隨即退了兩步，轉頭走向門口。

    完了。

    徐爍心里快速劃過這兩個字，腳下也沒耽擱，仗著人高腿長，幾個箭步就追上去，還將門口密密實實的擋住。

    顧瑤繃著臉，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小刀，盯著眼前的障礙物，上下凌遲了一番。

    徐爍趕緊往回找補“剛才是我把話說重了?！?/br>
    顧瑤好一會兒沒吭聲，別開臉看著旁邊的墻。

    徐爍也沒動，就低頭看著她生氣的樣子。

    顧瑤的皮膚本就偏白，加上一年前的車禍，氣色越發蒼白，平日不言不語的坐在那兒，乍一看只覺得她弱不禁風，接過她憑著很會死撐的硬脾氣，愣是在田芳案、豐正輝案里來回奔波，上山下海。

    剛才坐在那里喝茶，她的氣色看著還有點弱，這會兒一生氣，卻把兩頰氣的發紅，這絕對是惱火上頭了。

    徐爍默默瞅著，直到她深吸了兩口氣，臉上的紅慢慢退了下去。

    又等了半晌，顧瑤緊閉的唇才微微開啟，落下一句“你沒的說錯，我是忘恩負義，用完就甩?！?/br>
    徐爍一怔。

    顧瑤轉過頭來，冷漠且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他的影子“現在你已經被我用完了，我要甩了你，請你配合?！?/br>
    徐爍“……”

    看來他是真把人惹急了。

    徐爍眨了一下眼，問“你怎么承認了？”

    顧瑤挑了挑眉。

    “我可是很貴的?！毙鞝q腦子都沒過就冒出這樣一句，“一天三萬，咨詢費?！?/br>
    顧瑤仿佛冷笑了一下“好，我付?！?/br>
    “……”

    “現在，請你讓開?！?/br>
    “…………”

    氣氛瞬間跌入谷底，凍的結結實實。

    兩人就僵在門口，誰也不讓誰。

    顧瑤知道自己推不動徐爍，要真來橫的，她不是個兒，而且太難看，自然不愿意勞煩自己的雙手。

    而徐爍呢，自然也知道顧瑤不會推他，索性就杠在這里，萬一要是真讓人走了，沒準下一步就是聯系方式拉黑，要再哄她給個好臉色就難如登天了。

    就在兩人對峙的期間，青青也打走廊里經過了兩次，第一次好奇的看了兩眼，第二次就雞賊的鉆進小川的屋里咬耳朵。

    小川也聞風而來，卻沒有靠近，只是隔岸觀火的觀察了一會兒，就鉆了回去，還囑咐青青，躲遠點，別靠近，小心引火上身。

    直到徐爍的辦公室里忽然傳來一陣手機鈴聲，是他放在寫字臺上的智能手機。

    但徐爍卻紋絲不動。

    顧瑤提醒他“你電話響了?！?/br>
    徐爍笑了笑“讓它響?！?/br>
    “……”

    手機鈴聲結束了。

    顧瑤指責道“你甩什么無賴，還打算再拘禁我一次？”

    徐爍也繃著臉“剛才我都說了，是我把話說重了，是我不對，你還要計較到什么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