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駙馬造反前 第107節
第七十三章 西川之地, 郡王府邸。 竹簾后薄影對坐,正是本該被流放的前任首輔高執大人。 茶霧彌漫,混著爐中燃香。 “郡王如今拿回?了兵權, 西川一脈重振輕而易舉?!?/br> 對面人影提杯飲茶,聲音幽幽,“大人別?忘了,寧王爺手?里?還握著墨京玉牌?!?/br> 高執低哂,“起云臺沉寂多年?,寧王爺已經不是當年?的寧王爺了。至于墨京玉牌, 現在明宜公主手?中?!?/br> 竹簾后提杯的手?微頓, “不是肅王殿下??” “若是肅王殿下?,是要更費功夫多加謀劃?!备邎烫а? 目暗晦深, “但區區一個公主,郡王還畏懼嗎?” “畢竟是寧王爺的公主?!?/br> “郡王這?是被寧王府壓制太久了?!彼?言辭暗諷,“當年?不僅沒能扳倒寧王府, 還失了兵權。甚至于郡王的親王叔被寧王爺當街斬殺, 此仇不報,郡王安能穩坐西川?!?/br> “何況寧王府是不會忘記這?世仇的,郡王以?為?拿回?了兵權, 陛下?會放過你西川一脈嗎?!?/br> 高執所言字字鋒利,新?帝即位, 寧王府重振?,F在放歸兵權完全?是權宜之計, 待時機成熟, 定然逃不過被開刀的命運。 對面沉默良久, 再次開口,“大人想如何做?” “要一個公主交出兵權沒那?么復雜。擊垮一個小姑娘, 要她崩潰也沒那?么難?!睖嫔V?的雙目蘊著淡淡的陰厲,高執緩緩道,“如今顧大人身在景州,別?讓他?活著回?京就是了?!?/br> 什么忠臣佞臣。 他?才是天生?的造王者。 高執始終信奉自?己。 他?能勝過顧上卿,勝過所有人。他?掌控權力,cao縱生?死,養成帝王。 顧銜章比不上他?父親。 他?的父親顧懷安,亦是天生?造王之才。高執始終認為?他?們是一樣的人。當年?朝堂之上也只有他?有資格與他?對抗。 可惜顧懷安不愿與他?為?伍。他?偏偏要追隨寧王爺。 最后是他?一手?成就了先帝,而他?死在他?的陰謀里?。 顧懷安也是個瘋子,不可救藥。他?犧牲了自?己,以?己之身至死擁護寧王爺。 縱然是死對頭,但高執想要的結局是他?與寧王爺還有所有黨臣一起死在起云臺,他?要殺他?,也要他?一生?成詩。 可他?獻祭了自?己。 成為?史冊敗筆。 高執感到可惜。 沒有人比他?更惋惜顧懷安。 – 從景州傳來的消息很快抵達上京。 張殿臣愿意歸京擔任首輔之職的書信也一起送到了陛下?手?中,收到時大人已啟程多日。 而寧久微寫給顧銜章的信才剛寄出,便聞快馬傳訊,顧大人遇難,失去下?落。 “什么叫失去下?落?”寧久微最初聽陳最的回?稟,并不相信。 “顧大人似中了埋伏,被人下?殺手??!?/br> “他?為?什么會中埋伏?!睂幘梦⒗潇o地問,“顧大人沒有隨先生?一起回?來嗎?” 陳最回?道,“顧大人在景州多停留了兩?日,替先生?處理了一些事情。后來赴了西川郡王的宴請?!?/br> “西川郡王為?何會在景州?!?/br> 那?么不知所蹤的高執大人想必也在了,可還是很奇怪,“本公主和顧大人說過寧王府與西川一脈的過往,他?不應該會對西川郡王放松警惕。他?為?什么會去見郡王?” 陳最搖頭,“這?個屬下?不得而知?!?/br> “讓魏叔去查,切莫走漏風聲?!睂幘梦⒊烈髌?,“還有,讓祁世子和二?公子來見我?!?/br> “是?!?/br> 夜慢慢籠罩,白日最后一抹光亮也沒入西山。 兩?天沒有等到任何關于顧銜章的消息,寧久微有些心煩意亂。 祁聿和祁衡來時天色已盡暗。 書房緊閉,寧久微將顧銜章在景州之事簡單說了一遍。 祁聿皺了皺眉,“顧大人行事不會如此大意,其中必有緣故?!?/br> “是,我原想他?許是有自?己的打算,可現在……” “窈窈,你別?著急。顧銜章不會有事的?!逼詈饴曇羝骄彽匕矒崴?,“你讓我來,是想讓我去一趟景州對嗎?” 寧久微點頭,“我想來想去,只有祁衡哥哥最合適,也最讓我信任?!?/br> “祁聿哥哥則身份特殊,貿然離京容易引人注意。何況后日還有承宣伯爵府的夜宴,世家宗族都在,國公府世子不出席也不合適?!?/br> 提到承宣伯爵府,祁聿道,“程千帆這?個人,鬼蜮伎倆,雖然他?投誠,我卻仍覺得他?不可信?!?/br> 祁衡聞言看他?一眼,語氣意味不明,“世子也有看人不順眼的時候?君子不是人后不言嗎?!?/br> 祁聿看向他?,“我并未言論他?人是非,只是作為?臣子,向公主殿下?諫言而已?!?/br> 祁衡輕哼一聲。 寧久微目光轉了轉。 她知道雖然祁衡還是對這?個哥哥冷漠相對,但現在的冷漠和以?前并不一樣。自?從祁聿在御史臺重重包圍之下?,在國公爺質問的壓力之下?站在他?身邊護著他?之后,祁衡就看不懂他?了。 他?原本一直心安理得地討厭、恨他?這?個處處都完美的哥哥,偏偏他?有一天站在他?這?邊。只這?么一點好,就讓他?動搖了。 祁衡還是不愿意認他?,但終究和以?前不一樣了。何況,看在他?也背著國公爺站隊寧王府的份上,他?暫且不恨他?就是了。 不過他?能和他?待在一間屋子里?坐在一起談事情,完全?是因為?這?是公主殿下?的地方。 他?不會承認他?曾經多羨慕林霽,有一個無論何時都會守護他?的兄長?。 祁聿和林將軍不一樣,他?和林霽也不一樣??傊詈馊栽诿髦推铐埠推降南嗵幹?。 “后日承宣伯爵府的朝賀宴,公主要參加嗎?” 祁衡問。 寧久微垂眸,“朝賀宴賀新?年?賀君主,自?然要參加?!?/br> 否則不知要擔上什么罪名了。 “只不過,我總覺得小爵爺不會那?么簡單地站隊寧王府。就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br> 祁衡:“朝賀宴不同尋常小宴,我想承宣伯爵府也沒膽子掀起什么大風浪,公主小心些便是?!?/br> 祁聿應聲,“我也會早做準備,保護公主安全??!?/br> 寧久微頷首,看向祁衡,“那?景州,就拜托祁衡哥哥了?!?/br> 他?柔聲道,“公主安心,我會把顧大人帶回?來?!?/br> – 轉眼到了朝賀宴當夜,寧久微隨王兄一起赴宴。 應對世家宗族的繁瑣之事王兄獨自?承擔了下?來,酒過三巡,宴上氛圍不減。 有侍女?不小心把酒杯碰倒打濕了衣袖,寧久微只能暫時離席,去換了身衣裙。 伯爵府今夜燈火通明,幾乎無幽徑之地。 回?去的路上寧久微放慢腳步,游廊之下?卻見小爵爺也離席出現在此。 “府上侍女?不懂事,我已經讓人拉下?去杖責了,還望殿下?莫怪罪?!?/br> 他?走近,停下?步子。寧久微也停下?來,程千帆出現在這?她并不意外,“小事而已,何必苛責?!?/br> “多謝公主殿下?寬仁?!?/br> 此處望去伯爵府夜下?景致盡收眼底,不遠處小拱橋下?水波靜靜。 “伯爵府今晚朝賀宴辦的真不錯?!彼S意地閑聊,“不過小爵爺是不是有些事瞞著我?!?/br> 程千帆手?中還執著酒杯,鎏金的蔓草銀杯泛著光澤,他?晃了晃杯中酒,醇香的酒氣散開。 “哪有,我對公主殿下?可是掏心掏肺——” 寧久微輕聲細語地開口,“你背著我給西川郡王獻了多少珠寶銀兩?,多少糧草,要不要我給你算算?” 程千帆抬了下?眉,“殿下?,我冤枉?!?/br> 她側目看向他?,對視幾許,程千帆笑?起來, “好罷,被公主殿下?發現了??墒俏易龅倪@?些都是緩兵之計?!?/br> 他?走近,在身側低下?頭和她講話,“我和西川郡王是假的,對殿下?的誠心才是真的??偟孟确€住他?,否則如今西川重握兵權,造反怎么辦?!?/br> “你的意思是西川想造反?”寧久微挑重點的說。 “我可沒這?么說?!背糖Х?,“不過造反這?種事,最怕的總是手?握實權的人。好比當年?手?持墨京玉牌的寧王爺?!?/br> “公主殿下?,倘若西川造反,殿下?是否會動用墨京玉牌?一旦動了,后果可就難說了。先帝將墨京玉牌交予寧王是為?賢名,以?“監帝王,明君心”的名義,如今呢?” 寧久微目色凌厲,心下?已然明了今晚朝賀宴的意圖。 “殿下?,能夠號令數十萬陵衛軍的墨京玉牌一直都是燙手?山芋,不是嗎?偏偏除了寧王府沒人能拿的住?!?/br> 程千帆飲著酒。 今夜月光明亮,游廊四周,暗處藏伏。寧久微目光掃過幽深處的竹林灌木,袖中的手?輕輕收緊。 “程千帆?!彼龘P唇,“你敢請我吃鴻門宴啊?!?/br> “哪里?的話,殿下?可莫要嚇唬我?!背糖Х?著說,“只是過一會兒,御林軍就要圍住承宣伯爵府了。殿下?遇險,林小將軍率御林軍救駕,是不是好戲?” 無論何時,皇城出兵都是大事。 不管什么名義都必須有擔罪者才能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