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這是她原先從來未想過的生活,遍布著鮮血,懸吊著無數條人命的生活,她是愛他,可是情愛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她不想因為一段情愛就盡數交付了自己之后的人生。 而且若真的陪他坐到那個位置上,她還怕自己做不好應該做的事,原書中女主就因為搞砸了很多耽誤了許多大事。她一直都不是一個有野心的女人,她不求名垂青史,但怕在其位卻謀不了其政。 而且她心底還隱隱有一個更擔憂的,在原書中慕琮喜歡的是喬莞爾,雖然現在他被自己所吸引了,可她心里還是沒底,萬一她對他只是一時的吸引,后來卻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人不是她該怎么辦。 她發現自己思來想去這么久,最怕的原來還是這個,都說帝王無情,若她真不是他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她真的不忍面對以后的分崩離析,不忍看到他們將來變成這人世間哀劇的一種。 若兩個人要相守,這一輩子很長,她不愿草率地做出這個決定,也不想他們現在有了夫妻之實,就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們會彼此濃情蜜意一輩子。 她知道自己是在乎了,所以才會仔仔細細地考慮那么多,只是這些話她不知道該怎么跟他講,她也知道他會錯了她的意。她剛才說了,她是個自私的人,這是她的第二次生命,如果遵循理智,誰不愿意過簡簡單單富足快活的日子呢? 只是人的情感永遠晃晃蕩蕩地搖擺在理智之上,她知道若是真的離開他,她也不舍得。 雖然她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隨時都可以抽身而去,但是躊躇猶豫了這么久,不還都是因為他嗎? 慕琮大步邁出了殿門,一眼就看到夏公公袖著手立在一邊,他朝夏公公點了點頭,夏公公立馬略帶焦灼地迎了上來:“哎呦楚王殿下呀,您可算是出來了,您知道圣上等你多久了嗎?” 慕琮對著夏公公面色還算柔和,因為兒時父皇折辱他命他罰跪之時,夏公公常趁人不注意塞給他東西,讓他偷偷填在衣服里?;蛘呤窃诳岷亩杖o他一把辣椒,讓他不至于冷得昏過去。 若是昏了過去,父皇就會繼續加重對他的懲罰,那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從來不會惜他的命。 很多時候慕琮都恍惚地覺得,他是想將自己折磨死,只要自己還沒死,他就永遠能想出新花招來折磨自己。 “王妃她方才還沒醒,我不想讓她醒來找不到我,她會害怕的?!蹦界樕鲜幊隽诵┬┰S許溫暖的柔情,看向夏公公的眸子里也滿是和煦溫和,“對不起,叫您久等了?!?/br> “老奴等算的著什么,可是萬歲爺在等您啊?!毕墓€從未見過慕琮這個樣子,他在心里悠悠地嘆了口氣,“萬歲爺一個時辰之前就讓老奴來找您了,可您一點都不為所動,這不擺明了又要惹萬歲爺生氣嗎?” “我的存在不一直都是在惹他生氣嗎?!蹦界淅涞匦绷诵贝浇?,“他又不會真心實意地等我,說不定您這么久沒回去,他已經把這事給忘了呢。云儀宮本就是廢殿,我便是在這里緬懷一下我母妃也沒什么吧?!?/br> “王爺您可不能這么說啊,待會還是要好好想清楚怎么跟萬歲爺說吧,自從您離開那宮宴之后,萬歲爺的臉色就一直很難看,”夏公公像想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縮了縮身子,“他回去后就一直等著您去跟他解釋呢。王爺,萬歲爺只是表面上不在意您,其實心底還是很在意您的,您只要跟他好好說說,父子之間,又有什么真正的仇呢?” “父子?”慕琮的神色頓時更為譏諷,“夏公公,你說,你見過這樣的父子嗎?我剛出生就想掐死我,等我大一點了又想凍死我打死我,如今我能活下來全靠運氣罷了,不,或者也不能說是靠運氣,是因為他還沒折磨夠我,他怕我死了,就找不到另一件令他如此滿意的玩意了?!?/br> “這些話王爺可莫要再說了,”夏公公神色緊張地朝四周看了看,“您還是快些跟我去吧,其中的是非曲直,您好好與萬歲爺說說就是?!?/br> “說說?說說他就會為了維護他這個一向深惡痛絕的兒子,而懲戒他自己的親meimei嗎?”慕琮眼中流過一抹帶著戾氣的暗色,“罷了,夏公公,你對我有恩,我不愿為難你,走吧,我這便跟你去見他?!?/br> 夏公公終于松了口氣,一邊走還一邊不住叮囑著:“王爺您可記住了,見了萬歲爺可一定要說軟話啊,就算不是為了自己,也為了您的王妃,就拉下面子求萬歲一回又能怎么著” 慕琮眼中狂怒翻卷的暗色終于慢慢平靜下來,他垂下眼,看著自己袍子上的云騰蟒龍靜靜出聲。 “我知道了?!? .. ,, 第47章 春色嬌((三) 永和殿角已經點上了明黃色的柔暖宮燈, 慕琮跟著夏公公來到的時候,正巧看見信王朝外走著, 信王依舊是那副瘦到脫形的模樣,明明是一身新做的蟒袍, 穿在他身上卻空蕩蕩的, 活像套了一塊華麗的麻袋。 他走出來的時候慕琮正好進去, 兩人對面迎上的時候誰也沒跟誰打招呼,慕琮甚至還側了一下身子想避開信王, 誰知信王卻突然像是失去平衡一般,身子一斜就朝慕琮撞了過來。 慕琮眉頭即刻皺起, 眼看著避不開了, 他猛地伸手將信王的頭抵住,讓他不能靠近自己。 慕琮本就生得極高,信王又只是一個中等身量, 遠遠望上去, 慕琮這個動作倒像是大人在阻撓不聽話的小孩兒靠近自己一般。 “對不起楚王皇弟, 本王剛剛宮宴上喝多了, 因此有點兒暈,沒沖撞到你吧?” 信王一笑起來一張臉更顯干瘦,慕琮瞧見他這個樣子心里生厭,像想起來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放下手,朝后退了一步才淡淡開口道。 “皇兄還是小心些吧?!?/br> 信王抬眼看向他, 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是失望, 他瞇起眼睛看向慕琮, 眼里有不知名的光在恍然逃竄。 “一轉眼六皇弟已經長這么大了,想當年你那么小小的一團,還不及我的腰際高,如今都變得這么如玉君子風姿翩翩了?!?/br> “父皇找我還有些事,我就不與皇兄多說了?!?/br> 慕琮似乎真不愿與信王多說,避重就輕地繞過他就要朝永和殿里走。 “別啊,”信王卻一把攥住了慕琮的手腕,眼睛里放出像毒蛇一般細小瑣碎的光,“皇弟,你從宮宴上不見了蹤影,是干什么去了呢?” “這關皇兄什么事,”慕琮難得的沒有掙開他,似笑非笑地看向他道,“皇兄這是替誰打聽呢,皇兄這狗做的,還真是忠心耿耿?!?/br> 信王卻一點也不見惱怒,抬起頭看著慕琮吃吃笑了兩聲:“隨便你怎么說我,你還記得以前我放惡犬咬你嗎,把你身上撓的全是傷痕,現在那些傷疤還沒消了吧?,F在你長大了,也不怕我了,可是以前你抱著頭在地上疼得打滾的樣子,我可沒忘。不過你也是聰明,若不是那時候拼命護著臉,今兒個怕就沒有這張貌比潘安的小臉了。結果呢,父皇也沒把我怎么著,皇弟,你真是可憐呀?!?/br> “有你可憐嗎,”慕琮依舊定定地看著信王,另一只手卻猛地抓住信王握住他胳膊的那只手,“信王殿下,你瞧瞧你如今這個樣子,皮包骨頭,一臉病容,怕是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吧。以前你欺辱過我又怎么樣,可你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我稍微用點力,就能把你給碾碎,你跟我提當初,又有什么用呢?” 說罷他手下便用了力,信王那只骨瘦如柴的雞爪子立馬發出了一聲鈍響,信王的表情也跟著痛苦猙獰起來,可他還沒來得及嚎叫出聲,慕琮就臉色淡淡地松開了對他的桎梏,然后神色如常地轉向夏公公說:“夏公公,我們走吧?!?/br> 夏公公像是沒看到這兩兄弟方才的明爭暗斗,沖信王點了點頭,就帶著慕琮走了進去。 信王握著自己被掰痛的手指,望向眼前金碧輝煌的桂殿蘭宮,眼中忽然流過了一絲刻苦銘心的恨意。 慕琮進去時,皇上正神色平靜地俯身寫著什么,桌上的銀龕香爐里裊裊地朝外冒著輕煙,慕琮瞧見這一幕只覺得似曾相識,記得那回他也是這樣將桐桐招了過來,逼她跟自己一起寫東西,結果還把她給欺負哭了。 “想什么呢,”看見他進來,皇上將手中的筆慢慢放下,“夏公公,你先出去吧?!?/br> 夏公公躊躇不安地退了出去,臨出門前還朝慕琮遞了個眼色,眼神里滿含提點與擔憂。 夏公公前腳才剛出門,皇上就一聲嗤笑,自顧自地搖了搖頭說:“這老家伙cao心了一輩子,之前cao心朕和你母妃,現在又該cao心咱們倆了?!?/br> 慕琮站立著的身形不自覺地就有點兒僵硬,他不動聲色地挪了挪步子,看向皇上冷冷地說。 “父皇怎么在這個時候提起母妃了?” “怎么,我和她生了兩個孩子,如今連提起她的資格都沒有了嗎?!?/br> 皇上突然從桌案后邁步了出來,等走到慕琮面前才發覺原來這孩子已經長這么高了,原先這孩子在他面前不是跪著就是彎折著身子,他竟然不知道他竟然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樣身姿孤傲,挺若修竹,朗若清風的模樣。 他甚至需要微微仰首才能看清楚他那張和寧曦有著五分相似的臉。一種巨大的壓力突然朝他迎頭倒來,他不自覺地扶住了身后老紫檀雕龍太師椅才能穩住身形。 他扳起臉想努力找回往日的威嚴,可卻悲哀地發現,離慕琮這么近,他根本就無法擺出往常那副不近人情的冷漠皮囊。 這么多年他狠心無情地虐待這個孩子,在這個孩子心頭,種下了一根再也無法拔除的刺。 可如今,他才發現,原來這些年,他也在自己心頭,種下了一根深入骨血的刺。 “見了朕為何不下跪?” 慕琮淡淡俯首,輪廓分明的精致側臉就如同水墨畫里最精妙絕倫的寫意,分明是毫不逾矩的神態,卻讓皇上又不由自主地感覺到了巨大的重壓。 “父皇要兒臣跪嗎,若是父皇叫兒臣跪,兒臣這就跪?!?/br> 慕琮語調平平,面無表情地看著皇上,皇上心里又輕輕地“咯噔”了一聲,他突然就覺得自己老了,他輕輕搖了搖頭,朝慕琮示意著讓他來到自己方才寫字的桌案前,從桌案上拿了一卷畫軸遞給他。 慕琮不明所以,面無表情地打開了那畫軸,只見畫中畫著一個巧笑嫣然的年輕女子,挽著垂掛髻,身穿粉色羅裙,栩栩如生的幾乎要從畫軸上躍出來。 “父皇這是何意?”慕琮將畫軸合上,毫不避諱地直視著皇上道。 “這是禮部尚書的女兒,年方十六,給你做王妃怎么樣?!被噬纤坪跤悬c疲憊的樣子,“她家世清白,自幼家教也好,模樣呢,也是極標致的,讓她嫁給你也不會委屈了你?!?/br> 慕琮不自覺地嘲弄一笑,繼而收起笑意冷冰冰地看向皇上:“父皇這是什么意思?” “你現在的王妃她品行不端,原先與太子不清不楚的,如今又扯上了一個國公府的安遠塵。若是她自己行得正,也不會顛三倒四地扯上這么多男人?!被噬涎壑虚W過一抹冷冽,“這樣的女人,不配進皇家的門?!?/br> “呵?!?/br> 慕琮居然笑了,在他笑的這一刻皇上的神經突然就被他緊緊攥住了,他愣愣地看著眼前這張年輕俊美的臉,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簡直就和當年的寧曦一樣。只是沒了女子的柔美嫵媚,多了屬于男子的棱角分明和俊逸陽剛。 “父皇如今是關心起兒臣的婚姻大事來了,只是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晚了?!蹦界e起那畫軸,眼睛滿含陰戾地看向皇上,“如今兒臣已經娶妻,兒臣和王妃生活的很好,不勞旁人掛心?!?/br> 旁人 皇帝的心輕輕顫了起來他已經成旁人了么 說罷慕琮就松開手,那精美的畫軸頓時跌落在了地上,畫軸攤開,畫中的美人依舊巧笑嫣然栩栩生動,只是再也沒人朝她看上一眼。 慕琮的此舉極其不敬,皇上渾身一顫,立馬揚起手朝他一巴掌甩了過去。慕琮沒躲沒避,任由那一巴掌狠狠扇在了他臉上。 皇上用的氣力極大,男子俊逸白皙的臉頓時浮起了一個鮮紅的巴掌印,他的眼睛也跟著迅速猩紅起來,本來清澈明朗的眼里滿是擇人欲嗜的血腥波濤,他直直地盯著皇上,似乎那一巴掌根本就沒讓他感覺到疼痛。 皇上被他看得忍不住后退了一步,隨后他恍然想起自己為何要怕他?;噬蠌娮枣偠ǖ乩淅涔戳斯创浇牵骸罢媸且稽c長進都沒有,還是那個只知忤逆不成氣候的東西?!?/br> “是嗎,”慕琮斜了斜唇角,“您又不是第一天才知道了,一開始我不是這樣的,是你硬要給我安上這個罪名。九五之尊的話誰敢不聽,您說我是什么樣子的,我在旁人眼里就是怎樣的,難道有什么反駁的余地嗎?!?/br> “呵,你這個蠢東西,”皇上刻意避開他的眼睛,“景家早就不行了,景旭那個人只知蠅營狗茍,沒有一點真才實學,他養出來的女兒也不是好東西。朕是為了你好,那個女人什么也幫不了你,只會扯你的后腿?!?/br> “那當初父皇又為什么讓我娶她?當初要我娶她的是你,現在說她不好的也是你,我不論你怎么想?!蹦界犞杉t的雙眸直直看向他,“她是唯一一個,我這輩子想要共渡一生的人,若你要動她,就算你是九五之尊,我也不會讓你好過?!?/br> “慕琮,你好大的語氣!”皇上頓時勃然大怒,抬手指著他,“誰給你的本事說這種話,你應該知道,若是朕想要一個人消失,她立馬就能悄無聲息地消失。只要朕想殺一個人,不管她躲到那里,朕都能輕而易舉地殺了她!” “所以父皇想要得到一個人,也要不惜一切代價是嗎?!蹦界⑽⒆I誚地勾起了唇角,“當初我母妃不就是這樣嗎,父皇不惜背負天下所有的非議,不惜將最基本的倫理道德踩在腳下,也要霸占自己皇兄的女人。你有什么資格跟我說這樣的話,當年的丑事你做的還不夠多嗎。別說桐桐她什么都沒做過,便是她真的做過,我的妻子還輪不到你這樣的人來指責批判!” “你真是反了天了!”皇上氣得渾身發抖,“你這豬狗不如的畜生,竟然這樣對朕說話!” “我還沒說完,你不是問我誰給我的本事說這種話嗎,那我現在就告訴你?!蹦界蝗凰菩Ψ切Φ乇平?,“父皇,只要你敢動她一下,我就毀了你的太平盛世,就算將這京城,將這大盛攪得天翻地覆,我也在所不惜。父皇,從小您就讓我生活在煉獄里,我的耳側全是萬鬼撕扯烈焰熔漿,若您真的敢碰她,我就讓你最在意的大盛,跟我一起下地獄。你且試試,我到底能不能做得到?!?/br> “小六,你真是長本事了?!?/br> 皇上突然也不憤怒了,他慢慢轉眼看向慕琮,看向這個讓他親手推到如今這個地步的孩子,眼中流出一種含義未明的復雜深邃。 “朕知道你如今權柄滔天,就算是太子也根本無法與你比擬,如今,你甚至連朕都不怕了?!?/br> “這還不都是你逼的嗎,我有的選嗎?”慕琮的面色慢慢地冷了下來,“若我想活下來,只是想活下來,難道有別的選擇嗎?” “算了,朕也不想逼你,”皇上卻刻意避開了這個話題,“既然你執意喜歡這個女人,那朕也不阻撓了,你這孩子從小就倔,也難得遇見一個你喜歡的,畢竟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只是今日宮宴上的事,你就別再跟你敬寬姑母追究了,她一個女人家,在異國他鄉的,也不容易?!?/br> 慕琮站著沒有說話。 “你這孩子倒還是個癡情兒,”皇上依舊無知無覺,重新拿起筆繼續寫著字,方才還激動著的情緒,此時在他身上似乎蕩然無存,“不過朕要派你去辦件事,如果你替朕辦好,這事兒就權當是過去了?!?/br> 慕琮歸府已經是子時了,薄薄的星光點綴在漆黑的夜幕上。慕琮進門之前發現屋里的燈還亮著,他有點詫異,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原本坐在架子榻上的女子見了他立馬稍帶緊張地站了起來,他挑挑眉,避開她的目光道:“怎么還沒歇下?” “不不困,”景映桐小手指不自覺地勾住了自己的衣角,“等等你?!?/br> “等我?等我干什么?怎么,今日白天沒跟我說清楚,現在想繼續說清楚是嗎?!彼挥X得一股怒氣郁結在心頭無處可發,說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大了些,“你說吧,要說就快點說?!?/br> “等你回來吃飯”她被他一吼,聲音不由地小了下去,“你,你怎么回來這么晚?” 他本來懸吊著的心頓時落了下來,他不能告訴她,他是怕她再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所以才在外面一直游蕩著不愿回府。等到了子時想著她總得睡了,所以才忍不住想來看她一眼,他怕極了聽到她口里的答案,怕極了她真的拒絕他,怕極了她不愿意跟他在一起。 若真是那樣,他真沒想好到底該怎么辦。 “有點事,就回來的晚了,以后不用等我了,我在外頭吃過了?!彼睦镞€沉著點氣,故意不看她,“你休息吧,我走了?!?/br> 話說出了口他突然又有點后悔,若是她那個傻性子真聽了他的,以后真不等他回家用飯了可怎么辦? 但是他都這樣說了,又不好意思再改口,要不也太失作為男人的面子了… 他反復猶豫著,站在那里好一會子都沒邁開腳步,也沒聽見她再發一言,他心頭不禁越來越失望,雖然現在確實是很晚了,但她好歹也留他說幾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