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被精準拿捏住了。 靳衍言簡意賅:“買花,送我?!?/br> . “讓讓哥?!?/br> 輪椅上的人輕聲喚他。 那是個和周讓年紀差不多的男生,發色黑膚色白眼眸灰,單調純粹的像幅表達厭世情緒的水墨畫。 唯獨唇是一抹深玫瑰色,像是寂靜的冰天雪地中,驚心動魄的艷色。 “喊讓哥啊。讓讓哥聽起來一點都不厲害?!敝茏尣粷M地嘀咕。 周讓從前看電影看的,很艷羨黑幫老大的地位,于是萌生了收一群小弟,讓所有人都喊他大哥的想法。 但周讓的兄弟都是想當大哥的人,最后決定,誰把對方摁趴下,誰就當大哥。沈仙散打厲害,談真從小就跟人打架,周讓……周讓開卡丁車第一名。 周讓不僅沒當成大哥,還被迫認了好幾個老大。 只有江祈蘊。 只有他會沒有任何意見地聽他話,叫他哥,雖然是讓讓哥。 江祈蘊偏了下頭,沒有回答。 后面是嘈雜的進出醫院的人,鱗次櫛比的高樓和一輪蛋黃顏色的落日。 他一偏頭,異常清晰的下頜線就顯現出來,與此同時,余暉在他過白的側臉暈上朦朧的暖色。 像用雪白證明神性的雕像,被鍍上了別的顏色。 周讓抬頭,看見的就是這樣的場面。 好似精心拍攝出來的電影畫面,每一幀都美到不敢呼吸。 周讓驚嘆地看著江祈蘊,語言系統卻過于匱乏,他只會說:“你怎么那么白啊?!?/br> 但他不知道,江祈蘊眼中的他,是怎樣的。 江祈蘊背對著落日,因而只有側臉蒙上余暉。 可周讓整個人都被光包裹著,從柔軟的發絲,到清亮的眼睛,到撲騰一聲跪在地上的雙腿。 “腿麻了?!?/br> 周讓跟靳衍發消息發了太長時間,一起來,就是鉆心的麻,導致他一下子沒受住,直接跪在了草地上。 江祈蘊在輪椅上伸出手。 他的手也很白,手指細長,指甲修剪得干干凈凈,好像碰了就會把他弄臟。 周讓剛還吃了雪糕,但他只頓了一秒,就毫不客氣地拉住了。 “跟我一起洗手吧?!敝茏岒湴恋卮笮?。 江祈蘊低頭,看了看自己染上一點粘糊液體的手指。稍長的黑發掩住了他的眼尾,人總是看不清他眼眸深處的真實情緒。 江祈蘊總是沒大有表情,周讓就總喜歡逗他。 他以為江祈蘊在嫌臟,因而笑得更得意??山硖N捻了捻手指,忽然很想嘗嘗雪糕的味道。 周讓的腿還在麻,一時半會都緩不過來的架勢。他扶著江祈蘊的輪椅站了一會,打起了別的主意。 “你能不能往旁邊坐一點?!彼硖N商量。 江祈蘊個頭比周讓高點,但他身型單薄,坐在輪椅上都有留有余地。 不過,打病號輪椅的主意,周讓應該是第一人。 江祈蘊知道他想要什么,抬眼,灰色的眼睛看著他,唇瓣輕啟:“讓我扶一下?!?/br> 周讓還沒聽明白,江祈蘊的手已經攥著他的手借了下力,往邊上坐,騰出了一半的空。 周讓一屁股坐上去,左右拱了拱,他老早就眼饞輪椅了,只是一直找不著機會坐。 輪椅再寬敞,兩個男生坐上去,也擁擠得厲害。 “你還有多久才能站起來?”周讓問。 “還要做最后的康復訓練,大概要幾個月?!苯硖N輕聲道。 “那時候,我應該還沒放寒假?!敝茏層嬎懔藭r間,“你到時候來找我玩唄,我肯定帶你吃好吃的?!?/br> 已經習慣了坐在輪椅上,習慣了待在醫院里不與外界接觸,獨立行走的自由,對于江祈蘊來說,其實是陌生而又未知的恐懼。 可周讓說,他可以去找他。 江祈蘊忽然就找到了個目標。 腿好起來,他就可以去找讓讓了。 雪糕吃完了,周讓咬著雪糕棍吮掉最后一點甜味,用力往樹下的垃圾桶里一扔,沒扔進去。 幸好腿麻已經過去了。 他跑過去,把雪糕棍撿起來,重新丟進去。 回頭,江祈蘊還筆直地坐著,迷霧般的灰色眼眸靜靜地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坐回去。 “哎呀,我不擠你了?!敝茏屇哪芤恢逼圬撊?,他把江祈蘊擠在一起的腿擺回去,而后推著他往回走。 手機的提示聲響起,好像是靳衍又給他發了什么消息。 江祈蘊沒回頭,只是問:“讓讓哥的好朋友嗎?” “一般朋友?!敝茏屜肓讼?。 “我呢?”江祈蘊問。 這樣的話他問過許多遍了。 “最好的朋友?!敝茏屢蝗缂韧卮?。 江祈蘊輕輕地笑了。 剛從里面出來找人的護士看見了,“嘖”了一聲,其實不建議周讓把人推出來,因為周讓身上孩子氣太重,江祈蘊在周讓面前又軟得很,幾乎什么事都答應。 護士很擔心他們沒個輕重,玩著鬧著傷到哪。 但rou眼可見的,只有和周讓在一起的時候,江祈蘊才會卸下心防,沾點人氣。 . 周讓回家的時候,呂女士正在練瑜伽,奶牛貓狀狀正在瘋狂跑酷。 “祈蘊最近怎么樣?”呂女士正在做著大貓伸展式,下巴貼著瑜伽墊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