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她解釋道:“第一季時我們請來的嘉賓或多或少都具有‘知識分子’的氣息,可觀眾的水平是多元化的,我們看似良苦用心,反倒拉開節目與觀眾的距離。我們做節目的初衷是以書為‘友’。我們希望與觀眾的距離更近,從而以朋友的身份來交流?!?/br> 程椋似懂非懂:“是需要我來拉低大家的水平線嗎?” 率先兩眼一黑的葉哥,在底下踩他的腳。但程椋的解讀已然使導演的臉迅速羞紅:“我沒有這層含義,希望不要冒犯到你?!?/br> 她說:“程老師,我們很需要你的幫助。如果大家看到一個平時沒有閱讀習慣的人,被我們節目鼓舞而逐漸愛上讀書,相信一定會取得更好的效果?!?/br> “當然我們也不愿意多干涉你的休息時間,如果你愿意,我們會為你提供劇本……” “不可以弄虛作假,我覺得真實的轉變更能夠打動人?!?/br> 仿佛葉哥一腳踩到了別處去,程椋痛的是腳尖,徹悟的是內心。迎著葉哥詫異的眼光,程椋下定決心,“我一定好好看書?!?/br> 他的這份熱忱令導演震驚。導演懊悔先前的識人不準,緩了許久才說:“我會抓緊和公司聯系,祝我們合作愉快?!?/br> * “每期都要寫閱讀筆記,你怎么夸下????別告訴我你洗心革面要去念書了,我還記著你高中作文是什么水平。清醒點!” 葉哥在餐廳的包廂門口攔住程椋不讓進,“現在反悔,讓人幫忙寫臺本還來得及!” “高考又不考閱讀筆記。再說你看我弟弟,有標準答案的學科,他從小到大都是滿分?!?/br> 程?;負舻?,“我是沒聽過課,不是聽不懂課?!?/br> 胡謅一通“孺子不可教”的葉哥,下達最后通牒:“不準叫neil幫忙?!?/br> 而即將進入聚餐的程椋貓兒一樣的回頭:“neil是誰?” 葉哥被他氣得不輕,卻無可奈何。 程椋在得罪人的方面有屬于自己的一套本領,即他在始終都能保持游刃有余的基礎上,讓被他得罪的人無計可施。同樣如魚得水般地穿行在歡迎的起哄聲中的程椋,來到處在方桌最靠里的一側的位置。墻邊有窄道供他通行,不需要大費周章地往人椅背后鉆。 坐下后的程椋并不居常之安。他在與對同事們的問好中伺機將座位研究透徹,尤其是尋找出萬松巖在哪。 萬松巖恰好靠另一側桌邊,與程椋共同形成斜對角,程??匆娝麕缀跻攀绒D頭;料想講究分寸的萬松巖與他相隔甚遠,必然不會在餐桌使他難堪,程椋才心滿意足地收手。 他本以為與萬松巖連眼神交流的機會也一并失去,可惜萬松巖身邊的小葛發現程椋始終飄來的視線,好心辦了壞事。 認為自己富有情商的小葛,響亮地尋求萬松巖的表揚:“松巖哥,程椋老師口渴了?!?/br> 萬松巖不解其意,小葛的暗示轉為明示:“酸梅汁在你面前,程椋老師一直在看你?!?/br> 那一瞬間,程椋感受到今年第一響春雷在自己身后炸裂。他急忙為自己解釋:“我這里也有?!?/br> 坐在他身邊的女演員黃璐,未解前因后果,卻表現了第一季就開始錄制的,東道主的熱心。她主動請纓:“你有什么?” 令黃璐困惑的謎題由萬松巖送來答案。也許是木方桌太長,亦或人多手雜,春雷消散后的暴雨,則是萬松巖端著酸梅汁的玻璃瓶擠進桌邊的小道。 萬松巖今天穿著一件淺灰色的薄羊絨衫,高領卷邊到喉結下。他健碩的身材自薄衫后隱約可見,小臂線條橫在程椋眼前,莫名其妙激起程椋一層戰栗。 忍不住偷看他們的黃璐,覺得映襯在萬松巖身前的程椋同樣動人。對于程椋而言,萬松巖是塊幕布。羊絨質地將程椋襯得像一套名貴珠寶,連同他的心境一起拔高到燈光照耀的櫥窗,無端生出一股孤芳自賞。但程椋首先想到—— 萬松巖和他的萬松巖,不再是同一個人了。 這股莫名其妙的哀傷使程椋凝固在座位,沒有發現萬松巖在面前移動的手掌。大概是程椋遲到的緣故,餐具中的杯子不翼而飛。 “你的杯子在哪?” 程椋抬頭看他。 “你的杯子在哪?!比f松巖又重復了一遍。 站起身的小葛見到這一幕,哎喲哎喲地叫喚:“我記得服務生收走過一個杯子。松巖哥你快回來吃飯,我幫程椋老師拿杯子!” 但萬松巖依舊站在原地。倒是小葛莫名的殷勤讓桌上眾人感到驚恐,熟絡一些的黃璐問萬松巖:“小葛怎么了?” 萬松巖身處的位置好像正開設新聞發布會。他解釋起來龍去脈,說是小葛的新朋友比較崇拜自己,托他來要簽名。 然而老油條們不吃學生間互相幫助這套,笑得合不攏嘴:“無事獻殷勤。哪能是突然認識的新朋友,是女朋友吧?!?/br> 小心翼翼抱著玻璃杯的小葛回到包廂時,遭到了除去程椋和萬松巖外的一致嘲笑。小葛紅著臉說:“八字還沒一撇呢,大家不要瞎說?!?/br> 他把疊在一起的兩個玻璃杯放在程椋面前:“程椋老師,你的杯子來了?!?/br> 小葛急于讓萬松巖回去大吃大喝,首先側身站在桌邊,為他預留出來的通道。萬松巖卻失靈般地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小葛哀嘆一聲,干脆直接上手cao作起來;不過他只踏進第一腳,就遭受到了萬松巖的驅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