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一起坐在沙發那，夏野拿了一本書在看，唐瑾瑜挨著他坐著玩手機，沒一會就懶骨頭似的歪倒在他哥身上，從半躺到蹭到哥哥腿上動作十分熟練，捧著手機瞧見有趣的段子自己看了之后還會分享給夏野，樂個不停。

    夏野單手拿書，略一低頭就能看到自己腿上躺著的男孩，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掌心的發絲很軟，被陽光曬過之后帶著一點金棕色的反光，穿過指縫的時候都帶了一點暖意。

    唐瑾瑜不看手機，仰著頭看他，視線對上之后就笑了，露出一邊臉頰上淺淺的酒窩。

    夏野也跟著笑，手指戳了戳那個小酒窩，“傻笑什么呢？”

    唐瑾瑜翻身過來，抱著他的腰還在嘿嘿地笑，“哥，你掐我一下，我怎么總覺得跟做夢似的?！?/br>
    夏野不舍得，只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揉了耳珠一下，對方的小耳朵有點敏感地動了動，rou眼可見地開始變紅，但是依舊抱著他沒撒手，小聲含糊地說了一句。

    他們離著近，夏野自然聽得清楚，低頭笑道：“怎么可能是做夢，你現在想反悔我都不答應了?！?/br>
    中午的時候夏野帶他出去吃了飯，吃的是那家素齋館，那家店現在已經做得小有名氣，還上過兩次電視。

    唐瑾瑜點了他喜歡吃的素包，還有幾道招牌菜，這邊的菜式清淡一些，相對來說更合夏野的胃口。夏野喜歡，唐瑾瑜心里也高興，跟著一起多吃了些。

    季元杰的mama還在這邊打工，不過只做早晚的班，他們沒有遇到，季mama做事爽利，兩年來和同事們相處的非常不錯，唐瑾瑜問她的時候，招待他們的服務生都能說上兩句，聽說是季mama的朋友，更是給送了一份兒涼拌小菜。

    他們中午吃過之后，又打包了幾份兒蒸點帶著去了工廠那邊，給陳素玲送下。

    唐瑾瑜跟著陳素玲經常來這里，不少人都認識他，一路走過來夏野才知道為什么小孩要買這么多，路過的幾個部門都送了點心，剩下一份兒棗泥金絲餅才提著送去了陳素玲的辦公室。

    夏野在后面一直跟著，不過每次看到有年輕的小姑娘跟他弟說話的時候，都忍不住多看兩眼。

    他以前的時候只是略有察覺，現在才發現小朋友有點太受歡迎了。

    陳素玲不在辦公室里，出去忙了，他們送下點心就先離開。

    小城在外人看來沒什么可逛的，但是對唐瑾瑜來說不同，這是他小時候長大的地方，故地重游，哪里都覺得有趣。

    夏野開車帶她一路過來，唐瑾瑜說著路過的幼兒園道：“哥，你還記得這里嗎？以前爸爸和你跑的最快，每次都是第一個來接我的?！?/br>
    夏野抬頭看了一眼，他當然記得。

    這是他們兩個一起生活過的地方，到處都留著他們共同的回憶。

    像是一段烙印在骨血里的感情，抹不掉。

    他對感情只留了很小的一道縫隙，只容得下身邊這個人，也只能是這個人。

    夏野一邊開車一邊問：“還想去哪里？”

    唐瑾瑜看向他：“哥哥去哪？”

    “現在聽你的?！?/br>
    “哥哥去哪里我都跟著，去哪都高興?！?/br>
    夏野被他哄得唇角上揚，心情都好了幾分，開車帶他去了水族館。

    水族館和他們之前的時候差不多，維持了老樣子，唐瑾瑜挺喜歡這里，有光透過玻璃落在地面上，地面上的光影也帶著粼粼水光似的，走在那像是在水里，到處都是幽幽的藍色。

    夏野牽著他的手，一邊走一邊跟他說話，“你還記得小時候帶你來這里的事兒嗎？”

    “記得啊，以前考試考好了，爸爸mama還有伯伯他們都會帶我來，哥哥帶我來的最少，因為哥哥忙著上學，特別辛苦?！?/br>
    夏野笑道：“你還會記仇呢？”

    唐瑾瑜眨眨眼，“沒有，我是真的覺得你辛苦，高中考試特別多，我們現在學校每次都發好多試卷，哥，你們那個時候也挺累吧？”

    夏野想了下，他沒有太多這方面的記憶，那些試題對他來說壓力不太大，不過還是點頭道：“嗯，是有點?！?/br>
    唐瑾瑜握著他的手緊了緊，努力放松語氣道：“我也會努力，我覺得現在我還能跟上，雖然我不能和哥哥考一個大學，但是我可以試試考個文化課第一、專業課第一什么的?！?/br>
    “不擔心李赫和你搶專業第一了？”

    唐瑾瑜得意道：“他要出國去念書了，沒人和我搶啦~”

    夏野笑了一聲。

    他們走著，迎面就遇到了熟人，前面一個梳馬尾辮的女孩兒正和一個男孩肩并肩走著。女孩手里拿著一個碩大的彩色棉花糖，和身邊的男孩有說有笑，抬眼看到他們之后小聲“啊”了一聲，緊跟著刷地一下把手從男孩手里抽了回來，她動作太大，唐瑾瑜本來在有點昏暗的光線下沒有看到，她這么一動，反而瞧見了。

    韓亦星站在那臉都紅了，結結巴巴地跟他問好，“小瑜，你，你也來看魚??？”

    她旁邊的季元杰倒是挺自然，過來認真跟夏野問了好，又笑著看唐瑾瑜，把自己的手揣進衣兜里。

    韓亦星對著夏野有點緊張，小碎步蹭過去，拽了拽唐瑾瑜的衣袖，唐瑾瑜還沒反應過來，小姑娘就力氣大了點，一把把他拽到一邊去了，嘀嘀咕咕跟他說悄悄話，“你千萬別跟我哥說啊，我就是，就是……”

    唐瑾瑜憋著笑，逗她道：“輔導功課對吧，課外輔導我知道，我也是?！?/br>
    韓亦星完全沒往同一個方向去想他們兄弟倆，聽見眼睛亮了一下，連連點頭，“對對！求你啦，幫我保密好不好？”

    唐瑾瑜答應了，小姑娘那邊歡呼一聲，引得另一邊的夏野看過來，嚇得吐了吐舌頭，又壓低聲音道：“你也幫我跟夏野哥哥求求情，他最疼你了，你說什么他都聽的，我明年高考，小季后年也高考，我們原本打算考上大學之后跟家里說來著……”

    韓亦星跟唐瑾瑜關系特別好，什么都跟他說了，她和季元杰剛開始確實只是輔導功課，后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瞧著小季哪里都好，慢慢的倆人就在一起了。

    唐瑾瑜原本還想提醒她一些，但是聽著她嘰嘰喳喳說的全是學習的事兒，也跟著樂了，心想小季果然比他想的還要寶貝星星，要不是星星主動，估計牽手都要三年才敢小心碰一碰手指頭的那種。

    韓亦星跟唐瑾瑜說的時間有點長，夏野就站在那審視季元杰，跟他開口簡單聊了幾句。

    出乎意料的，這個男孩比他之前見到的時候要成熟了很多，不過依舊溫溫和和的，夏野問他什么都客氣地回答，對他特別尊敬。

    韓亦星和唐瑾瑜說了好一會兒悄悄話，等夏野咳了一聲之后，略做提醒，韓亦星才依依不舍地放唐瑾瑜回去，自己也乖乖站在夏野跟前，眼巴巴看他。

    夏野看了她和季元杰，又把視線落在小姑娘身上對她道：“早點回家，別讓你哥擔心，知道么？”

    韓亦星聽見他開說，松了口氣，連連點頭。

    小季和星星兩個人先走了，夏野倒是沒急著帶唐瑾瑜離開，找了老位置坐下，靜靜看著對面玻璃墻隔開的地方那些大魚游動。

    唐瑾瑜挨著他坐在那替韓亦星求情，夏野只略想了下，就點頭答應了。

    唐瑾瑜好奇道：“哥，你不是挺反對早戀嗎？”

    夏野道：“小季人還不錯，我剛才問過他，他對之后要走的路也有打算，挺沉穩的一個小孩?！倍宜睬么蛄艘幌?，不用韓亦辰出面，小季都不敢亂來一丁點。

    唐瑾瑜坐在那哦了一聲，沒一會又用肩膀碰了碰夏野，小聲逗他：“哥，我這樣算不算早戀？”

    夏野咳了一聲，沒回他。

    唐瑾瑜又問了一遍，還把手伸進了夏野衣兜里，夏野握住那只搗亂的小手，低聲道：“大部分早戀是不好的，容易分心，不過有些情況下也分人?！?/br>
    唐瑾瑜抬頭看他。

    夏野面不改色淡定道：“你成績還不錯，而且我也會輔導幫助你提高，完成現階段的學習，還有為下一階段做準備?！?/br>
    “下一階段做什么？”

    夏野看他一眼，“你早上說的話現在就忘了？”

    唐瑾瑜想了一下，一下紅了臉，不過還是挨著他坐在那踢了踢腳，在夏野衣兜里握緊了彼此的手傻笑了一聲。

    下一階段啊，聽起來就好有規劃，他都迫不及待想跑步前進了。

    第147章 年假

    在小城一直到臨近過年, 唐瑾瑜和夏野才回了滬市。

    夏野沒再住在公司的公寓里了，每天往返, 也堅持回家。

    他的借口是教小孩輔導功課, 但是輔導到一半他就覺得自己更需要定力。

    唐瑾瑜挨過來的時候，他低聲道：“別湊這么近?！?/br>
    唐瑾瑜抬頭看他，眼神迷茫, 他就這么一張卷子啊，題目字又特別小，他不湊近就看不清楚，想了一會唐瑾瑜忽然笑了，挺直了坐在那道：“哥, 你別怕，我視力特別好, 趴著寫字也不會近視的！”

    夏野看他一眼, 他不擔心小孩的坐姿，現在更擔心的是自己。

    有些時候唐瑾瑜是故意想粘著他，但有的時候沒自覺，以前太習慣了, 畢竟是從小到大跟在他身后小尾巴一樣長大的，這會兒跟得更緊了。唐瑾瑜好幾次被夏野說了, 還茫然抬頭看著對方, 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夏野被他撩撥地一身火，最要命的是對方那個小縱火犯還處于懵懂狀態，毫不知情。

    夏野繃著臉, 給他把功課加重了一倍。

    唐瑾瑜低頭專心解題，消停了一點。

    過年的時候夏唐兩家照舊是一起守歲，陳素玲看新聞，瞧見不少年輕人都聚在一起跨年，就問道：“小瑜要不要也去找朋友玩？”

    唐瑾瑜抱著她撒嬌，“mama，那個是元旦的時候呀，過春節當然是和家人一起啦！”

    陳素玲給他喂了一塊水果，笑道：“你要是想出去玩兒就跟mama說，長大了，可以多出去的?！币郧笆撬驼煞驌男『⒉荒苓m應外界，恨不得建一個水晶屋把小朋友養在里面，但是現在小孩大了，比她想的都要好，她摸了摸兒子的腦袋，唐瑾瑜把臉貼著她掌心蹭了蹭，笑了一聲，跟她特別親。

    家里長輩守歲到12點左右，就去睡了，唐瑾瑜睡不著，挨著夏野躺在沙發上看完了春晚，一直等到《難忘今宵》的歌聲響起，才坐起來伸了個懶腰。

    夏野道：“要不要放煙花？”

    唐瑾瑜眼睛亮了下，不過很快猶豫地搖搖頭，“市里不能放煙花爆竹，要跑好遠啊，算了吧?！?/br>
    夏野其實準備了一些，不過看到小孩開始打哈欠，就道：“那在院子里點幾個小的吧?！?/br>
    唐瑾瑜好奇是什么小煙花，結果夏野帶他出去之后，給了他一把仙女棒。

    唐瑾瑜樂得不行，拿著玩兒了好一會，還分了夏野一支，用自己的給他點燃了，兩個人的手握著仙女棒湊在一起拍了照片。唐瑾瑜美滋滋道：“哥，你看我給你比個心~”

    仙女棒在空中劃過，短暫地留下了一個愛心的圖形，夏野瞧見笑了。

    他們把那些小煙花都放完，這才回去睡覺。

    唐瑾瑜挨挨蹭蹭，一直跟到夏野的臥室，“哥，我這兩天表現好不好？”

    夏野點點頭，他們家有一套成熟的表彰體系，一般是針對唐瑾瑜一個人，比如小孩在家主動做家務或者在學校拿了好成績，就會夸獎他表現好，并給予一定獎勵。

    唐瑾瑜小聲期待道：“那我今天能不能跟你睡？”

    夏野沉默了片刻，“不行?！?/br>
    唐瑾瑜特別失望，“為什么??？”

    “你今天做錯了兩道題，審題不清，要表現的再好一點才可以?！?/br>
    “……”

    唐瑾瑜依依不舍地去了自己房間，夏野一直等到他關了房門，才回去睡。

    不知道隔壁的小朋友有沒有睡好，反正夏野花了很長時間才慢慢睡著，他一直想著剛才小孩說的那些話，想到自己忍不住笑。唐瑾瑜對于他，像是一種甜蜜的折磨，但是他心甘如怡，他不能趁他小就占便宜，總要再養大一些，等那個時候，如果小孩還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就不會松手。

    如果，小孩那個時候反悔了。

    他也會站在原地，給他自由。

    這是他用了十數年時間捧在掌心一點點養大的寶貝，哪里舍得讓他受一點傷害，受一點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