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柏淮嘆了口氣,把簡松意往床內側抱了抱,然后翻身上床,側躺到床沿處,給簡松意留下足夠的空間后,屈起一條長腿,擋住邊緣,防止某人掉下床,手臂則圈住他的腰,試圖把自己身上的涼意傳遞過去。 簡松意翻了個身,埋進柏淮懷里,腺體毫無防備地暴露在柏淮眼皮底下,不安分地扭動著,似乎是想找個最舒服的姿勢。 柏淮覺得自己即使是隔著效用最好的阻隔劑,也聞到了那縷撩人的野玫瑰香。 他低下頭,在卸下刺兒的小玫瑰的花瓣上偷了一縷甜。 他覺得自己的行徑確實有些可恥,有些趁人之危。 但他做了這么久的君子,偶爾可恥一下,應當也算人之常情。 只是他低估了這個年紀的沖動,不過淺淺淡淡的一下,居然就有了反應。 他深呼吸一口氣,往外挪了挪,屈起腿,微躬著腰,身體向另一個方向側了側,似乎是想避免觸碰到什么。 閉上眼,嘴角泛起無奈的笑。 可能年少時藏在心底那份獨自的喜歡就是這般模樣。 是所有的放縱,也是所有的克制。 鬧鐘響的時候,窗外天色是泛著微光的藏藍。 簡松意翻了個身,把自己埋進被子:“天都還沒亮,起什么床,哪個傻逼玩意兒規定的這破時間?!?/br> 如果不是他的起床氣大得可怕,唐女士也不至于和校方溝通讓他不用上早自習。 而柏淮已經穿好了衣服,岔腿坐在自己的床邊,手肘擱在腿上,手握著拳,抵著額頭,有些沒精打采地說道:“起床吧,我好像發燒了,你陪我下山去趟醫院行嗎?!?/br> 嗓子沙啞,鼻音很重。 簡松意一把掀開被子,坐起來,身體前傾,手掌直接搭上他的額頭。 燙得驚人。 低低罵了一句:“艸,怎么燒成這樣了?” 然后也不顧柏淮還在房間里,三下五除二地把衣服換好,就準備去背柏淮:“走,我送你去醫務室?!?/br> 柏淮推開他:“沒事兒,還用不著背。你現在去找白平山,就說我發燒了,需要下山去醫院輸液,你好像也被我傳染了,有點頭疼,想陪我一起去,照顧我,順便自己也拿點藥?!?/br> 簡松意強制性地把他胳膊搭到自己肩上:“這不廢話嗎,我他媽還能不陪你一起去?” 柏淮拿開胳膊,搖了搖頭:“主要是不能讓其他人跟著?!?/br> 頓了頓:“你只帶了兩支抑制劑,不夠用。我是未成年alpha,醫院不會賣給我的,你得自己去領?!?/br> “……”簡松意頓了一下,呼吸一緊,“行,你先坐著,我去找老白?!?/br> 一推開門,正好撞見楊岳出來洗漱,簡松意叫住他:“楊岳,老白在哪兒?” 楊岳剛醒,還有些呆滯:“老白在一樓值班啊,怎么了?” “柏淮發高燒,我要帶他去醫院?!?/br> “什么?”楊岳瞬間清醒了,“柏爺發燒了?我就說嘛,你們大少爺臭講究什么講究,和大家一起洗熱水澡不好嘛,非得深更半夜一個人去洗冷水澡?!?/br> “深更半夜,一個人?” “對啊,昨天晚上一兩點的時候吧,我起來尿尿看見的,當時給我嚇的喲,唉呀媽呀,我差點以為鬧鬼……” 簡松意沒有聽完楊岳的屁話,整張臉瞬間冷了下來,咬咬牙,攥緊拳頭,深呼吸一口氣,沒有說什么,只是步伐飛快地下樓去找到老白。 老白上來看了一下柏淮的情況,確實需要去醫院,再加上被柏淮和簡松意兩個睜眼說瞎話技能滿級的人一頓忽悠,給家長打了電話說明情況,咨詢了意見后,就同意了他們兩個外出就醫的請求。 畢竟這次彭明洪沒來,這一整個年級的學生都要他管,他確實也抽不開身陪著,而這兩個小孩也都是一米八幾的大小伙子,發個燒,沒必要動靜鬧得太大。 只是為了方便,還是讓基地派了車送他們去。 一路上,兩人相對無言,簡松意的唇一直不悅地抿著,眼角眉梢也隱隱壓制著怒意。 這種壓抑的怒意甚至讓他忘卻了結合熱帶來的不適。 陪著柏淮掛號,就診,抽血,輸液,排隊拿藥,拿著各種單子,板著臉,來來回回地跑著。 柏淮覺得,大少爺估計這輩子沒有來過這種小衛生站體驗民情,怪難為他的。 一直等把柏淮安頓在位置上,掛上了水,確定沒事兒了,簡松意才囑托護士幾句,自己離開。 過了十幾分鐘后,拿著一支抑制劑回來,拍到柏淮跟前,語氣不善:“這下你滿意了?” 柏淮低著頭,盯著手背上的針頭,沒說話。 這種無言的默認讓簡松意更生氣了:“柏淮,你有意思嗎你?大晚上的明明已經洗過澡了還去洗那個破冷水澡,就為了發個燒,下個山,來個醫院,幫老子拿一支抑制劑?” 柏淮緩緩掀起眼皮,神色漠然,語氣冷淡:“不然呢?你是覺得你初次結合熱的第一天,在抑制劑不充分的情況下,可以跟著一大群alpha進行高強度的體能訓練?” “我他媽怕這個?” “我知道你要說你厲害,你體能撐得住,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根本不知道怎么當一個omega,萬一信息素失控了怎么辦?” 柏淮的語氣很平靜,簡松意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看見簡松意沉默了,柏淮才勾著唇角笑了一下:“不過你也別太感動,這只是小柏教官分內之職,畢竟你叫了我這么多年淮哥哥,我還能不罩著你嗎?而且萬一別人都知道你是個omega了,那我贏你贏得也沒什么面子,別人還說我欺負人?!?/br> 從前柏淮這么說,簡松意肯定就炸毛了,不顧三七二十一非要先打一頓嘴炮過了癮再說。 往往一頓叭叭完,本來要生什么氣就忘了。 這一套,這么多年,柏淮已經用得很熟練。 是他哄簡松意的法子,也是他欲蓋彌彰掩飾自己心意的法子,鮮有失手。 可這次簡松意居然很平靜。 他只是站在柏淮跟前,垂著眼簾,語氣帶著點兒燥意:“你說你這嘴怎么就能這么不饒人呢?你從小到大但凡少氣我兩句,我現在能這么看你不順眼?” 頓了頓。 “但是柏淮,我也不是個狼心狗肺的傻子,誰對我好,我不至于看不出來?!?/br> 作者有話要說: 柏淮:不,你就是個傻子。草履蟲。 全網最清水結合熱,法拉利和蘭博基尼還在路上。 第22章 chapter 22 ——但是柏淮, 我也不是個狼心狗肺的傻子,誰對我好,我不至于看不出來。 這一句話砸進柏淮心里, 像是未熟透的青梅榨成了汁兒, 順著唇舌流淌進身體,滲進血液,帶著苦,帶著甜, 又帶著酸澀。 大抵喜歡一個人這件事兒,即使再小心翼翼,也藏不住。 他抿了抿唇, 剛想說些什么, 簡松意就又開口了。 “我知道,這么多年你沒少照顧我, 我這人也不是不識好歹,雖然我們一直不太對付,但是我們關系和別人始終不一樣, 這點我心里明白?!?/br> 柏淮垂眸, 他想問問簡松意,到底有什么不一樣。 簡松意不等他問,自顧自道:“像小時候我媽說的那樣, 哪家親兄弟不是打著吵著長大的?你不故意招惹我氣我, 我怎么不可能不拿你當最好的哥們兒?” “……” 誰他媽和你是親兄弟。 誰他媽和你是好哥們兒。 柏淮抬頭看了看掛鉤上的兩袋液體,認真思考著把簡松意這只草履蟲摁進去的話能不能淹死他。 然而這已經是簡松意能夠說出的最煽情的話了。 看柏淮的表情似乎不太動容,有些不自在地揉了揉鼻子:“我雖然不太會說話, 但我這人其實也還挺仗義,不會欠別人情, 反正就是,你對我好的,我都記著,我也會對你好。所以以后你能不能別老是故意氣我,我脾氣不好,容易甩臉子,但是其實吧……我也沒真討厭過你?!?/br> 這份情欠不欠,柏淮不好說。 但是他沒有想到有一天會是簡松意率先打破了他們之間那層心照不宣針鋒相對的薄冰,朝著自己,主動走了一步。 他主動走的這一步,本身就已經足夠了,其他的對于自己來說,已經不太重要。 他不能貪心。 笑了一下:“行,那我以后嘴甜點兒,多哄哄你,你看這樣行不行?” “誰要你哄了?!?/br> 簡松意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拿起抑制劑,朝omega休息室走去。 回來的時候,帶了一份綠豆百合西米粥,柏淮挺喜歡喝的一種粥。 沒有加糖。 但是柏淮覺得,好像也能吃到些甜味兒。 柏淮身體素質好,退燒后觀察了兩個小時,沒其他問題,醫生隨便開了點兒預防感冒的藥,就讓他回去了。 簡松意打過第三支抑制劑,身體已經恢復正常狀態,還順便又領了兩支以備不時之需。 柏淮看著他把抑制劑小心翼翼塞到包里的樣子,鬼使神差地說了句:“也不知道這玩意兒打多了對身體有沒有壞處?!?/br> “唔,應該影響不大?!焙喫梢饫媳嘲?,勾著帶子,單肩背著,“醫生說了,現在抑制劑技術已經很成熟,有的omega在自己的alpha死后,為了忠誠于自己的alpha,會一生依靠抑制劑生活?!?/br> 柏淮挑了挑眉:“你這副如釋重負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當然就是表面意思??!我一想到我要被一個alpha標記還要和一個alpha過一輩子,我就頭皮發麻。所以現在知道了我還擁有一個可以和抑制劑過一輩子的選擇,我難道不應該感到快樂嗎?” 快樂是你的,和我沒什么關系。 柏淮沒說話,徑直往基地派來的那輛小破桑塔納走去。 路過便利店的時候,進去買了幾瓶水和一條煙,上車后遞給司機師傅,客氣又禮貌:“這次麻煩大哥跑一趟,還等這么久,真的很過意不去?!?/br> “沒有沒有,反正我們也是拿工資辦事兒,閑著也是閑著,你千萬別客氣?!?/br> 司機說的倒也是實話,他正好撿了個空看了一上午球賽,眼下這么好看一個有錢人家小孩兒這么周到懂事,倒弄得他不好意思起來了。 柏淮又說了幾句,他也就撓撓頭收下了,回到基地匯報情況的時候,把柏淮的病情又說得兇險了幾分,軍訓教官那邊有些不滿,但也不好再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