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節
    喻嗔也懵,她知道徐家很有錢,而且柏正說“我沒有什么能給你”,也是發自真心。    昨晚才說開,她還沒想好怎么讓他知錯,他今天就要給她送財產。    他是真的怕,怕她不夠喜歡他,會反悔。    但往她懷里塞這么個燙手山芋算怎么回事???    喻嗔把文件還給他,她嚴肅著小臉,說:“我不要這個,你莫名其妙就離開三年,我昨晚想了想,我好像沒以前喜歡你了?!?/br>    他猛然抬頭,連文件落在地上都沒撿。    喻嗔逼著自己把想好的話說完:“你要讓我原諒你,像以前那樣喜歡你嗎?”    柏正想也沒想點頭。    “要?!?/br>    喻嗔說:“那你認錯?!?/br>    “我錯了?!?/br>    喻嗔繃住表情:“你認錯這么快,知道哪里錯了嗎?”    柏正沉默了一瞬,他真的不知道,但不妨礙他順從她:“哪里都錯了?!?/br>    喻嗔一看他這樣就明白,在他世界里,估計真沒覺得做錯了。她簡直要被逗樂。    講道理沒用,他為了留在她身邊,估計讓他說他是狗,柏正眼都不帶眨就會說。    她氣哼哼笑:“我們出門?!?/br>    柏正也沒問去哪里,她愿意和他在一起,他就很高興。昨夜下了雨,空氣濕冷。喻嗔換上小靴子,沖屋里的祝婉說一聲:“祝婉,我先出去啦?!?/br>    祝婉應了一聲。    柏正把文件撕了,她既然暫時不要,留著也沒用。    地面濕滑,柏正看她好幾秒,試探般啞著嗓音說:“我背……”    他頓了頓,換成問句:“我可以背你嗎?”    喻嗔心軟了一下,好在記得自己要做什么。她伸出手,他彎唇,在她面前蹲下來。    喻嗔以前乖乖的,這回她不。    讓你不知錯。    她來了個泰山壓頂,幾乎是跳起來砸在他身上。    柏正只是笑了笑,晃也不晃,穩穩把她背起來。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他眼眶都熱了。    不管怎么樣,愿意讓他碰,就是真的不覺得他惡心。    第93章 出氣    s市一年四季都不冷。    大年初五, 家里熱鬧,外面倒是沒什么人。喻嗔也沒想好去哪里,就讓柏正漫無目的背著她走。    她暖呼呼一團, 趴在他背上, 喻嗔覺得他脾氣變好了。她在他身邊時,完全看不出他有什么疾病。    或許人真的長大了,他吃過難捱的苦, 走過艱難的路, 再面對她, 除了年少的喜歡, 更有一分包容和溺愛。    失而復得,最容易喚起珍惜的情感。    不巧,他們走了沒幾步,遇見了梁小少爺梁樂智。    梁樂智心存慶幸,心情復雜,他心中更希望, 喻嗔和柏正沒有和好,那他一大早過來, 還可以成功撿漏。    然而看見他們,他頭頂的天空瞬間昏暗。    柏正停下腳步。    喻嗔以為他脾氣變好了, 其實并沒有,反正她在背上看不見, 柏正看梁樂智的目光, 又冷又刺,要把他活剮似的。    梁樂智這人就是賤, 他連他老爹都時不時撩著玩,一看到柏正這副介意得要死的神情, 就知道自己在他心中多膈應。    這證明了什么!    梁小少爺恨不得哈哈大笑,原來在徐家主心里,自己是這么強勁的敵人啊,他可真是誤會小嗔寶了,自己在她心中還有一席之地。    梁樂智酸爽上頭,也不怕手臂還在痛,深情款款看著喻嗔:“嗔寶,我昨天講的事情,你再考慮看看啊,這個男的他又兇又毒,昨晚打我一頓,我全身都在痛。我就和他不一樣,我特別溫柔?!?/br>    柏正目光凝成冰,他忍住沒說話。    背上的少女還在生他的氣,雖然柏正不明白自己錯在了哪里,但是他怕控制不住火氣,坐實了“又兇又毒”的罪名。    喻嗔實在沒忍住笑起來,她覺得梁小少爺是個活寶,他說什么,她一般都不當真,只覺得好玩兒。    “你如果還疼,記得去醫院看看,手臂好些了嗎?”    梁樂智哈巴狗一樣,委屈可憐地搖頭:“上次那些混賬下手太狠了,昨天又莫名其妙被人打一頓,傷情加重,我的手臂會不會一輩子都不能用了?”    他口中的“混賬”,心中冷嗤一聲,只后悔當初怎么沒再狠一點,廢了他算了。    初生牛犢不怕虎。    梁小少爺膽子是真的肥,他爹梁總在徐家家主面前,都忙不迭低頭,偏他皮厚,還敢往上湊。    柏正特別介意梁樂智。    不僅僅是他對喻嗔那個放肆的吻被自己看見,還有梁樂智性格的陽光。    這種陽光的感覺,一看就知道是個和美家庭養出來的孩子。自己以前張狂,卻沒這種灼人的陽光和快樂。    家庭不好的人,如自己、如牧原,身上從來不會洋溢幸福美滿的氣息。    聽見背上少女的笑聲,柏正更是不舒服。他甚至想直接就帶著喻嗔走,回頭就找人弄死梁樂智。    沒曾想,兩只軟乎乎的小手,夾住他的臉,背上少女說:“柏正,你不該打梁樂智,給他道個歉吧,好不好?”    柏正抿緊了唇。    他不僅不后悔打了梁樂智,還想殺了他。    可是少女的氣息又暖又香,他不忍她失望,還怕她不要自己。    “對不起?!?/br>    梁樂智差點一副吃了屎的表情,我去!徐家了不得的家主,給他道歉啊,要是讓他爹知道,那得多風光。    不、會被打死。    緩過來,梁樂智笑容更賤:“我就知道嗔寶心里有我,最心疼我,不枉我在某人不在的時候,守了你兩年?!?/br>    柏正知道這人在挑釁,冷淡地垂了眸,不再看梁樂智。    喻嗔沒給這貨留瞎想的空間。    “你別胡說,只是這件事,我們確實對不起你?!绷簶分前ち藘深D打,手骨斷了,家里生意還停滯,合同終止。但這個大男孩心思純善,一點兒也不壞,甚至還在幫他們。    梁樂智何曾不知道,她覺得誰親近,才會和誰稱為我們。他低眸,苦澀笑了笑,再抬起眼睛,又是眉飛色舞的模樣。    “反正你記得我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我一直在?!?/br>    梁樂智開車走了。    喻嗔感受到,柏正的身體緊繃,不知道在忍火氣,還是在忍委屈。    她有點兒心疼。    但是論委屈,誰有三年前的喻嗔委屈呢?她一路從“慶功宴”門口哭到家,哥哥都沒辦法。    她年少一腔勇氣,寧愿當父母眼中的“壞孩子”,也要和柏正在一起,他卻漫不經心說不要她。    柏正如今知道難受就好。    喻嗔趴在他耳邊,兩只軟軟的手臂,環住他脖子。    “你生氣啦?”    他聲線僵硬生冷:“沒有?!?/br>    喻嗔有點兒想笑。    “三年前你在慶功宴,說對我不感興趣了,你身邊當時坐著個女孩子,叫什么來著,麗麗嗎?我也可氣可氣了?!?/br>    男人對女孩子翻舊帳,都有種超乎性格的敏銳。    這個話題不容他沉默,柏正立刻解釋道:“你知道,我和她沒什么,只希望你放棄我,我連她長什么樣子都沒看?!?/br>    那時候他快又聾又瞎,明白要失去喻嗔,心都碎了,哪有心情看什么麗麗。    “那梁樂智也沒什么?!庇鬣梁推珗痰拇蠡熨~講道理,“你現在知道我以前的心情了嗎?我也不是故意氣你,梁樂智人確實不錯,昨晚上,他故意讓你說實話,他人不壞,他在幫我們?!?/br>    “如果可以,你不要為難他和他的家人了好不好?”少女氣息軟軟的,縱然他聽力不好,可是誰會拒絕她軟綿綿的語氣?    柏正心中不甘,依舊應了:“嗯?!?/br>    “你還介意什么,就講出來?!庇鬣恋?,“你說了,我才會知道?!?/br>    她身上擁有的坦誠,一如四年前初見。    干凈柔軟,點點滴滴掃除隔閡猜忌。    柏正咬牙道:“他對你的稱呼,你讓他那么叫你的嗎?”    “嗔寶”這個小名,親昵極了,柏正以前也聽過,在漣水的時候,喻嗔的家人就這樣喊她。他初初聽見就忘不掉,在心里模擬過無數回,可明明以前臉皮不薄,卻偏不好意思叫出口。    沒成想梁樂智叫得無比自然。    這點小心思,柏正誰也沒說過。如今冬天快要過去,冰雪消融。她似乎笑了一聲,很輕很輕,在他耳邊輕聲說話――    “我沒讓他喊,要不我讓你喊呀?!?/br>    風吹動高大枯黃的棕櫚木,柏正心跳如擂鼓。    剛剛的怒氣委屈,很輕易就散去。他真喜歡她,本來能陪伴就算奢侈,他什么也不求,只要她這一刻的親昵。    “嗔寶?!?/br>    她紅著耳尖,吭哧把小臉埋進他頸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