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節
喻嗔回t市過年, t市依舊吝惜下雪。 空氣冰冷蕭瑟, 她在小區外看見了一輛黑色的豪車。 外面瓢潑大雨,喻嗔外套都沒來得及穿, 立刻跑了出去。 少女敲打車窗, 聲音帶著顫抖:“是你嗎?” 車窗降下,露出一張俊朗無措的臉。 “抱歉,喻嗔,我只是來看看你?!?/br> 喻嗔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牧原?!?/br> 牧原說:“你出來怎么沒穿外套?” “我、我以為……” 牧原明白,她以為自己是柏正。他忍不住道:“他還沒有回來嗎?” 喻嗔沒說話, 牧原便明白了。 他把自己外套脫下來,披在喻嗔身上:“外面冷,你先回家吧, 說不定過完年他就回來了?!?/br> “你不用安慰我?!庇鬣良t著眼眶笑了笑,“我什么都知道, 只是有些不習慣,下次就不會了?!?/br> 時間久些,說不定會慢慢遺忘。 這是他離開第一年,她許多壞習慣還沒能改變, 心里尚且有幾分期盼。 盼著他回來解釋、道歉、哄她, 可是一百多個日日夜夜, 他連電話都沒有打回來過。 柏正離開她這樣突然,她心中茫然,傷心都變得細碎。 今年格外冷,小區里年味兒沒去年重。 街道對面的奶茶店,傳來音樂聲。 少年拄著手杖,坐在奶茶店里。旁邊站了一個西裝筆挺的老人。 店里在放歌,少年聽不見,只有老人能聽見—— “沒人會停留 街邊的風還在問候 說誰弄丟了誰的溫柔 ... 你是那年最烈的酒 讓少年醉上了心頭” 徐學民用一支鋼筆,在少年手心打了個勾。 雨簾后面,他沒有焦距的眼睛染上兩分笑意。 “她在?!?/br> 然而下一刻,少年唇角的笑意苦澀了些:“她和別人在一起了嗎?” 徐學民看著雨幕那頭的少年少女,不太確定。 鋼筆在少年掌心劃下一個問號。 柏正被燙傷一樣,收緊拳頭。 徐學民嘆息一聲。 喻嗔披著牧原的衣服回頭。 “喻嗔,你在看什么?” 喻嗔怔住,搖搖頭,輕聲道:“好大的雨?!?/br> 是她想多了。如果柏正真的回來,還喜歡她,她身上披著牧原的衣服,他會暴躁如雷,一分鐘都忍不了。 喻嗔把衣服還給牧原,沖他揮揮手,扯出一個輕松的笑容:“以后不用刻意來看我了,我挺好的?!?/br> 牧原拿回自己的衣服,沉默片刻,點頭。 少女撐著傘跑回家,她走后一會兒,牧原開車離開。 奶茶店里深情的男聲依舊在吟唱—— “那年你哭著說時間好怕 現在你一人在人群里掙扎 你學會笑了嗎 ……” 徐學民在少年掌心化了一個叉。 “她不在這里了?!?/br> “我們回去吧?!?/br> “是?!?/br> 一切準備就緒,明天是柏正做手術的日子,可能成功,也可能失敗。他們依舊得去美國。 昨天傍晚,柏正突然說:“徐學民,我們國家在過年?!?/br> 徐學民沒有問,柏少看不見,怎么知道現在是過年。一個看不見、聽不到的人,唯有一種方式記錄時間,那就是在心里數。 離開喻嗔的第189天。 他回來過,曾經性格暴烈得像惡龍的少年,今天靜如塵埃。 他只觸碰了一瞬有她的空氣,又黯然離開。 * 來年春天,s大的花開了。 熱帶的花朵嬌艷美麗,花香遍布整個校園。 一個時尚靚麗的女孩走在柳樹旁,身后跟了一個藍色外套的少年。 “梁樂丹,你說說唄,喻嗔學妹身上有體香,真的假的???” 女孩子沒好氣地回頭:“梁弱智,你是變態嗎?都說了假的假的!哪來什么體香,人家喻嗔自己會做香水,我不是給你說過了嗎?上次已經幫你買了一瓶,你再纏著我,我打死你?!?/br> 梁樂智不滿道:“梁樂丹,老子是你哥!你再叫那個外號,爸給的錢我就不分你一半!再說了,這話是你們班女生說的,我就求證一下?!?/br> “誰稀罕你那點扣完的零花錢!我警告你,我室友不喜歡你,要是你發情,非要湊上去聞,人家喻嗔不用動手,我就先誅了你!” 梁樂丹說完,看不上他的猥瑣,拿著包沖上去,劈頭蓋臉把她念大三的哥哥打一頓。 “你們男的死變態?!?/br> 梁樂智抱頭躲:“你暴力狂嗎,痛死老子了?!?/br> 梁樂丹哼了哼,這才回寢室。 踏進寢室那一刻,梁樂丹瞬間變身小甜餅:“喻嗔,祝婉,我回來了!” 長發及腰的女孩回頭,笑得兩眼彎彎:“樂丹,過來吃櫻桃?!?/br> “哇喻嗔,我愛死你啦!” 喻嗔只有兩個室友,報植物學的人并不多,寢室里至今空了一個床位。大學氛圍輕松,大家來自天南海北,性格卻意外合拍。 一個是富家女,叫梁樂丹。她還有個老是惦記喻嗔的哥哥,梁樂智。 另一個長相清秀,盤腿坐在床上、臉蛋小小的女孩子,叫祝婉。 喻嗔如今頭發長長許多,她沒有剪,任柔軟的黑發一直垂下,垂落腰際。 海邊氣溫高,衣衫單薄,長發襯得腰肢纖細一握。 梁樂丹往嘴里塞櫻桃,一面道:“我剛剛又遇見我哥,他當著我的面發sao,說咱們班有人傳喻嗔身上有體香?!?/br> 喻嗔把頭發撩到耳邊,沒有抬頭,她在記錄植物的氣味。 “喻嗔啊,雖然我哥腦子時常有病,可是這一年,我真沒見他拈花惹草,我看你拒絕那么多人了,實在沒得選,不如考慮考慮我哥唄?!绷簶返ふf,“你要是嫁到我們家來,我就不和我哥搶財產,都給你!他要是敢有二心,我把他的腿打斷?!?/br> 床上的祝婉聽得哈哈大笑。 祝婉玩笑道:“喻嗔,梁樂丹說得沒錯,你考慮下唄?!?/br> 喻嗔搖搖頭:“我給你們說過,我在等人?!?/br> “這話你說過好幾遍了,那人到底誰啊,要是他一直不回來怎么辦?” 喻嗔笑了笑,半真半假道:“那我就不要他了?!?/br> 柏正離開她的生活已經一年多,喻嗔如今說起他,能用十分平和的語氣。 過了一會兒,喻嗔道:“我給你們一人做了一瓶香水?!?/br> 兩個女孩子的心思都被轉移,這回沒人記得梁樂智,祝婉跑下來:“嗷嗷嗷喻嗔我愛你!” 室友們都見過喻嗔制香,她們很體貼,甚至把空出來的床位,留給喻嗔擺儀器。 喻嗔對她們也好,她的香水明明賣得很好,可是祝婉和梁樂丹擁有的,是獨一份。 喻嗔傾盡真心和她們相處,一如曾經她對桑桑和邢菲菲。 梁樂丹路子廣,認識的女孩子也多,將近一年時間,都是她在幫喻嗔賣香水。喻嗔的香水很好聞,用過的人愛不釋手,一個安利一個,以至于喻嗔有不少穩定客戶。 一瓶香水賣400,喻嗔每個月做幾瓶香水,就夠生活費,她沒再問家里要錢,還經常寄錢回去??恐u香,她生活費充裕,過得十分不錯。 祝婉突然道:“梁樂丹,以后你不用幫喻嗔賣香水了?!?/br> “不是吧!喻嗔你不喜歡我哥,我就踹了他,我剛剛的提議你也可以不考慮,別拋棄我??!” 祝婉翻了個白眼:“你腦補什么呢,我和喻嗔商量了一下,我們有更好的推廣方法?!?/br> 喻嗔拉著梁樂丹坐下:“別誤會?!?/br> 祝婉解釋:“我晚上開直播的時候,讓喻嗔來露露臉,給自己的香水打廣告?!弊M袷悄硞€平臺的小主播,沒課時,她就把寢室的簾子一拉,開始直播。 從開學到現在,攢了不少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