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林京墨背著沈月進門,在客廳坐著織毛褲的王桂英驚慌的小跑過來:“這是咋滴了?怎么還背著回來了?” “娘,我沒事,就是腳有點疼,京墨哥哥非要背著我?!鄙蛟滦ξ恼f著就要從林京墨的后背上跳下來。 “別動?!绷志┠p手圈著沈月的大腿用力往上托了托:“阿姨,月月的腳扭了,我背她上樓了?!?/br> 林茂之從藥房出來,正好聽說沈月的腳扭了,就趕緊走過來:“月月的腳扭了啊,放沙發上我看看?!?/br> “不用,我會看?!绷志┠f著話就往樓上走。 林茂之又熱心的喊一嗓子:“藥油,藥油在藥房里?!?/br> “我房間有藥油?!绷志┠f這話的時候都走到樓上了。 王桂英納悶:“奇怪,月月和遠志一起出去的,回來卻是和京墨一起回來。京墨什么時候出去的你知道么?” 林茂之神秘的小聲道:“我當然知道,月月和遠志前腳剛走,京墨就來問我月月去劇院的票是什么座位。我猜京墨就是也去劇院看演出了?!?/br> 王桂英也壓低聲音:“這倆孩子以前多好啊,可自從京墨兩年前要離開的時候,他們就奇奇怪怪的?,F在看他們和好,真好啊?!?/br> “那時候兩個孩子要分開,從此一個城里一個鄉下的,以為會永遠再見不到,奇奇怪怪也是正常。我們那時候也奇奇怪怪的你都忘了?” 林茂之回想起兩年前自己做的瘋狂的事,還忍不住竊喜的津津樂道。這兩年他沒有一次后悔年過半百還去尋了自己的第二春。他和木晚櫻一起生活,是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眷侶。而和王桂英一起生活,是實實在在的材米油鹽。 神仙眷侶也好,但材米油鹽更有滋味。自從王桂英來到家里,餐桌上一天三頓換著樣兒的往上端,吃的他都胖了十幾斤,紅光滿面精神煥發,再不是瘦瘦彎腰的小老頭模樣。在鄉下十年落下老寒腿的毛病,剛一入冷,王桂英就給他換上新棉花續上的厚實棉褲,這兩年冬天腿都沒疼。 老了老了,有個疼冷暖的知心人,林茂之不知道多滿足。 瞧著王桂英笑著罵他一句老東西,他還樂夠嗆:“好了,不織了,當心你的眼睛。開春才穿的毛褲你現在著什么急。孩子都回來了,我們也該去休息了?!?/br> 樓下熄燈了,鐵球也洗完腳睡覺了。 沈月坐在林京墨的床上四處打量。她都來半個月了,這還是第一次進林京墨的房間。 房間挺寬敞的,擺設簡單。一床,一衣柜,一書桌,一書架,都是很舊的家具。窗簾也是幾年前的花色,深藍色都洗成了淺藍色。被子是老粗布,摸著粗糙的很,跟沈月房間床上鋪的純棉斜紋布料可是差的很遠。 “京墨哥哥,你這些家具還有被褥都很舊了,怎么不換新的啊?!鄙蛟鹿室鈫?。 “這些都還能用,沒有必要換新的?!?/br> 林京墨脫了沈月的鞋子和襪子,見她兩只腳的腳趾頭都發紫了,心疼的去柜里拿出藥油給沈月的腳做按摩,著急之下都忘了關柜門。 沈月沒想到這一雙腳還真是嬌氣,不過是跳了一會兒舞就成這樣了。跳的時候是有一點不舒服,就是沒想到會這么嚴重。想來是這雙腳從沒有用腳趾頭站立過,冷不丁來這么一下子就不適應了。 讓腳趾頭的紫色來的更猛烈些吧,這樣林京墨就不會懷疑自己摔倒是說謊話了。 “我那屋的一切都是新的,花了京墨哥哥不少錢吧?!鄙蛟掠止室鈫?。 林京墨給沈月擦藥油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后繼續:“你那屋以前是我母親的畫室,空的,什么家具都沒有,所以就添了新的。也沒花多少錢?!?/br> “都花了一百多還沒花多少錢?”沈月直接拆穿林京墨的假話:“遠志都跟我說了,你這兩年連理發的錢都不舍得花,卻花一百多給我那屋布置?!?/br> 林京墨手上的動作一僵,不小心弄疼了沈月,慌亂的趕緊撒手,又不小心撞倒了藥油。一向持穩冷靜的林京墨鮮少有這樣失態的時候,整個人尷尬的站起身無法自處。 “京墨哥哥,兩年前以為你回城我們就是再也見不到了,才對你說了那樣幼稚的話。以為你不會再對我好了呢,可是你剛剛背我一路回來,我才知道你還像以前對我一樣好?!?/br> “……”林京墨滿臉漲紅。 沈月見林京墨繃緊了臉不吭聲,又看見敞開的柜子里有昨天那個裝著東西的黑袋子,就自顧的過去將那個黑袋子拿出來,在林京墨的目瞪口呆中將袋子里嫩黃色的針織圍脖、帽子和手套都拿出來。 嫩黃色的圍脖兩邊是紅色毛線織的兩只很可愛的黑眼睛小貓兒。帽子頂部有一個大大的紅色毛線球。手套是四個手指頭不分開的那種一巴掌手套,兩只手套用一條毛線帶子連著,手背上也各織了一只紅色黑眼珠的小貓兒。圍脖圍到脖子上,帽子戴上,手套也掛在脖子上戴上,在林京墨的跟前嘚瑟一下:“好看么?” 僵著的林京墨看到沈月將自己珍藏的東西都武裝到身上,別提多可愛好看,下意識道:“好看?!?/br> 這一套帽子圍脖手套是外面捎回來的,質地柔軟,圖案精巧,樣式還新穎。林京墨去圖書館的時候看到一個女孩戴了一套這樣的覺得很好看。想著自己的月月若是戴上一定更可愛。多方打聽,最終才經過肖靜怡買回來了。 買回來的過程艱難,還花了不少錢,但此刻看到月月戴著美美的,就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京墨哥哥,這么好看的帽子圍脖你藏起來干嘛???”沈月愛不釋手的抬手親親手背上的小貓兒,又故作驚慌的問:“京墨哥哥你藏著這些是要送人的吧?那我戴了一下下你不介意吧?!?/br> 林京墨忙搖頭,半晌才說出一句話:“就是送你的?!?/br> “送我的?天啊,太好看了,謝謝你京墨哥哥?!鄙蛟屡d奮的小兔子一樣,跳著腳到林京墨的臉上親了一下。 蜻蜓點水,一觸即離。 之前僵硬的林京墨本來都要緩解了,這一親之后直接石化動也不動了,連沈月蹦跳的離開房間都忘了說晚安。 回到房間的沈月背靠著門小心臟還撲通撲通的跳個不停。剛剛自己做了什么!剛剛自己是親了林大佬么!天啊天啊,要命啊,臭不要臉的自己居然去撩漢子了! 小灰灰從掛包里跳出來,再一跳就跳到了床上,然后對著沈月擠眉弄眼:“還說我是戲精,我看你才是戲精的祖宗,硬是將一個五講四美的大好青年給撩傻了?!?/br> 沈月過去雙手叉腰的兇小灰灰:“你懂什么?這叫小情趣。我若是不這樣他恐怕一輩子也不會將這禮物拿出來給我?!?/br> “人家不拿出來送你你就明搶啊,不知羞?!?/br> “切,羞字怎么寫?那玩意兒好吃么?如果一男一女之間的距離是一百米的話,他是個木頭原地不動,那我也不動,豈不是我們之間的距離永遠是一百米?所以一方不動的話,另一方是有必要主動一點的。這是戰術,你懂不懂!” 第81章 宣示主權 小灰灰歪頭很認真想了一想,然后受教的點頭:“主人這么一說好像還真有點道理,人類果然是狡猾的?!?/br> 沈月過去戳一下灰灰的腦門:“這叫智慧,智慧你真的有么,未來世界來的小灰灰?!?/br> “切?!北怀靶Φ幕一宜徒o沈月一個大白眼后,伸著懶腰就鉆到被窩里。 沈月將帽子圍脖手套都小心摘下來,平整的疊好放在床頭,躺在被窩里關了燈,狂魔亂舞的心跳才終于平靜下來一點。伸手摸摸嘴唇,微涼的觸感似乎還在。莫名其妙的臉騰的燒起來,熱的好像燙人的鐵板。趕緊拉過被子將臉蒙住,只恨沒有地洞讓自己鉆進去。 沈月,你太無恥了,你居然偷親了林京墨!你的臉呢臉呢臉呢! 小灰灰的瞌睡被沈月的大動作吵到,手抓腳刨的從被窩里拱著出來蹲在枕頭上生氣。生氣一會兒見主人也不從被子里出來又怕她憋死了。于是灰灰使出吃奶的勁兒往下蹬被子,一邊蹬還一邊喊:“活著沒?還有氣沒?” 沈月一把將被子從腦袋上掀下去,氣哼哼:“你妹啊,大半夜的不睡覺咒我死啊?!?/br> “不識好人心?!毙』一以┩鞯暮?,然后cao心道:“我瞧著肖靜怡那女人妖里妖氣的不是個好東西,你今天讓她沒了面子,恐怕以后會麻煩不斷啊?!?/br> 沈月被灰灰提醒,翻身坐起道:“肖靜怡是個典型的白蓮花,被一群人捧著寵著就自以為是天下老子第一,優越的不要不要的。今天她一直在跟我使壞,卻每一句話都是向著我說的,然后話里話外慫恿著那幫人對付我?!?/br> “對啊,壞人不怕,大不了明刀明槍的干就完了。怕的是小人,當面笑嘻嘻,背后使絆子。所以,你以后得小心了?!毙』一艺Z重心長的叮囑之后,雙手抱膀畏冷的啰嗦一下,又趕緊鉆到被窩里。 沈月也往被子里鉆:“不怕,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我有系統保護,最嚴重也不至于丟了性命?!?/br> “這倒是,頂多挨頓揍?!?/br> “……” 正月十五元宵節,晚上古城那里有煙火表演。 林茂之不愛在人多的地方湊熱鬧,王桂英要在家呸林茂之。林京墨就帶著沈月和遠志出去轉轉。 沈月高興極了,將寶貝的帽子圍脖手套都武裝道身上。王桂英看見沈月這一身裝備,嘖嘖稱奇:“哎呦,好漂亮的帽子圍脖啊,不僅柔軟暖和居然還帶著圖案,月月你啥時候買的?” 沈月笑的有點不好意思:“不是我買的,是京墨哥哥送我的?!?/br> 王桂英一聽更高興了,湊上來對著沈月的耳朵小聲道:“想不到木訥沉默的京墨還有這個心思和眼光,月月你這回可不能再錯過了,知道么?” 沈月小臉一紅:“娘,我還小呢?!?/br> “不小了,不小了。娘十七就嫁給你爹了,十八歲就有你大有哥了。你今年都十六了,也就是過兩年的事,但是這人得先占下,知道不?!?/br> “娘,我心里有數。京墨哥哥和遠志在外面你等我呢,我先出去了啊?!鄙蛟轮钡娜鐾染团?。 “別跑太遠了,別回來太晚,別……”王桂英沒叮囑完呢,人早跑沒影了?;厣硇χ笙玻骸袄狭?,老林,你兒子開竅了!” 大街上很熱鬧,人挨人,人擠人的。冰糖葫蘆,糖炒栗子,油炸果子的叫賣聲也是此起彼伏。 林京墨怕和沈月走散了,從出門就一直緊緊拽著她的手。見沈月走著走著就停下看人家賣冰糖葫蘆的,便扯著沈月走過去,掏出一塊錢給賣冰糖葫蘆的大叔:“麻煩你,我買兩串冰糖葫蘆?!?/br> “兩串六毛錢,找你四毛錢?!北呛J大叔將錢找給林京墨,沈月急著上去伸手:“我要,我要那個個,那個糖沾的多?!?/br> 沈月小饞貓一樣跳著腳,非要靶子最上面的那個冰糖葫蘆,奈何腿兒短差那么一點點。林京墨仗著身高優勢將那串摘下來,滿臉寵溺的遞過去:“給你,再給遠志挑一個?!?/br> 沈月接過大大的糖葫蘆回頭:“遠志呢!” 這人太多了,他們兩個手拉手的沒走散,遠志卻不知道走到哪兒去了。 林京墨左右環顧一圈,沒找到人,便隨便摘了一串糖葫蘆拉著沈月到一個高坡人少的地方,將糖葫蘆塞她手里:“月月,你在這兒等著我別亂跑,我找遠志去?!?/br> 沈月連連點頭:“京墨哥哥你快去找遠志吧,我保證在這兒不亂走,就等你們回來?!?/br> 林京墨轉身離開,很快就淹沒在低處的人群中。沈月則找塊石板坐下來吃糖葫蘆,酸酸甜甜的山楂,甜甜脆脆的冰糖,不知道有多好吃。吃到一半,想起掛包里睡覺的小灰灰,就給她挖出來:“小灰灰,你吃不吃糖葫蘆?” 睡眼迷蒙瞌睡的小灰灰一見吃的眼珠子登時就瞪大了,一口將一整顆山楂都塞進嘴里,嘴巴撐起老大老大,酸的臉都抽了,胡子都歪了也不舍得吐出來,逗得沈月哈哈的笑。 “鄉下人都將老鼠當寵物???不惡心啊?!?/br> 沈月身后突然響起一聲奚落,她聽這聲音熟悉,轉頭一瞧還真是肖靜怡。肖靜怡穿了一身當下最時髦的軍裝綠,一條大辮子斜著搭在胸前。身上應該噴了香水,她在上風頭都被熏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是小靜姐啊?!鄙蛟屡又亟氵@個字眼,然后將小灰灰忽的舉到肖靜怡面前,甜甜的道:“灰灰不是老鼠,是龍貓?!?/br> 小灰灰因為被這女人說是老鼠,就故意張牙舞爪的發出厲害的聲音去嚇唬肖靜怡。 “??!”肖靜怡被齜牙咧嘴的灰灰嚇得后退一大步:“拿開拿開,什么貓,明明就是老鼠!” 林京墨是個不愛湊熱鬧的人,所以肖靜怡在人流中看到林京墨很是意外,但更意外的是他便宜meimei戴著那套鵝黃色的毛線帽子圍脖和手套和她并肩一起走!那東西難道不是林京墨買來要送給自己的么?怎么會被那賤丫頭戴了! 肖靜怡氣的冒火就一路跟著過來。見到林京墨離開沈月落單就想著過來羞辱那鄉下丫頭,結果沒想到一湊上來就被那賤丫頭用老鼠嚇了。 沈月收回灰灰抱在懷里,奚落回去:“想不到城里人這么孤陋寡聞,連龍貓都不認識。小靜姐要是害怕我的寵物,就離我遠點吧?!?/br> 肖靜怡好容易逮著機會來的,自然不會什么都沒說就走。她上下看一眼沈月,皮笑rou不笑的道:“城里人認不認識龍貓不重要,重要的是鄉下人要認清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林京墨繼母收養的女兒,一個寄人籬下的鄉巴佬最好不要有非分之想,不然到時候難看的只會是你自己?!?/br> 沈月忽的笑了:“小靜姐是跟我宣示主權來了?!?/br> “我還用跟你宣誓主權么?我家和林伯伯家是世交,我和林京墨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兒時是許下親事的。若不是十年活動我們分隔兩地,會讓你這泥腿子鄉巴佬鉆了空子有幸認識他?”肖靜怡對沈月是滿滿的不屑和鄙夷。 “皇帝早就沒了,老封建早就倒了?,F在男女都講情投意合不講門當戶對了,現在的婚姻也是你情我愿,不是娃娃親的時候了。所以你別拿著那老一套來跟我耀武揚威,我一個鄉下來的不吃你那一套?!?/br> 沈月氣死人不償命,句句給肖靜怡懟回去,給肖靜怡氣的頭頂都冒煙了。 “你不要得意,你一個鄉下丫頭想和我爭男人還太嫩?!?/br> “我沒得意啊,所以我也沒想跟你爭什么。是你自己多心了,將我當成了你的假想敵?!?/br> 沈月瞧著林京墨和遠志一起往這邊走,臉上剛揚起笑意,肖靜怡就警覺到什么往前走一步,還伸手幫沈月弄了弄圍脖:“月月meimei,你戴這帽子圍脖太合適了,真好看。就是風大,好好系著點?!?/br> 沈月暗暗翻個大白眼,這女人還真是妖精,變臉比翻書快多了。 肖靜怡做戲結束,回頭看見林京墨走到近前,大眼睛彎彎的月牙一樣:“京墨哥哥你去哪兒了,將月月meimei一個人丟在這兒?!?/br> “你怎么在這兒?”林京墨眉頭皺起,沒有肖靜怡看見他時的驚喜,而是驚訝。 肖靜怡回手要拉住沈月的手。沈月躲開不給她拉,肖靜怡鬧一個沒臉卻繼續笑著道:“我出來看煙花,見月月meimei一個人在這高坡上坐著,還以為她迷路了就過來看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