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笙倒不阻止她從公司里挖員工走，但前提是她能挖得動才行。

    云飛鏡試了……不行，挖不動。

    人事部早在她撬云氏墻角之前，就在全公司上下發了一封郵件，抨擊了某些職員的投機取巧心理，并且嚴正聲明同事們要對自己決定的去留負責。

    把這封郵件翻譯一下，就相當于在說：想跟著大小姐走？可以。但走了，就別想再沾大小姐的光回來。

    云飛鏡：“……”

    當然沒有哪個員工放下云氏的大好福利，賭上青春和云飛鏡創業。在絕大多數員工眼里，云飛鏡還只是個學生，創業之說也不過是在過家家。

    云飛鏡只好空手上了。

    萬事開頭難啊。

    還好，她至少有錢。

    自知自己的年紀和外貌，已經讓“創業”這種行為顯得很不靠譜，云飛鏡沒有讓公司變得更加“皮包”的意思。

    一個正規的公司，至少要有一個上班的地方。

    ——恰好在五環靠近六環的地方，有公司從的一座企業樓里搬家，云飛鏡從里面談下來一層，作為新公司的地點。

    五環線遠離市區，位置已經很偏遠了。但大學因為占地面積大等原因，一般都傾向于建在這種地方。

    云飛鏡先把公司注冊起來，又聯系了幾所一流大學，當然也包括公司附近的那兩所。

    她扯云氏的虎皮做大旗，表現出自己有給孵化項目投資的意思，自然就有有志學子到她面前過篩子。

    云飛鏡把那批學生們提交上來的方案選出一批、撂下一批又扔了一批。她挑挑揀揀，篩下五六個能用的，先把這批人招了進來。

    同一時間，她也把企業招聘的信息掛上了網，三天之后又組織了一場社會招聘。在招聘的第二天就轉飛s市去和兩個快倒閉的游戲工作室負責人見面。

    連保鏢妹子都被物盡其用地拉來做了文員。

    拼拼湊湊把草臺班子的班底湊出來，真正的忙碌和發瘋才剛剛開始。

    公司初建，所有問題都是大問題。

    那段時間程秘書一天只能睡五個小時，云飛鏡則一個小時都不睡——她把所有空閑下來的時間都投入系統空間，工作工作工作，數不清的工作占據了她的每一分鐘。

    ——主創受不了跑路了、財務賬目出問題了、獵頭原本找好的人說不來了……

    ——工程師說不行云總這個我干不了！游戲版號審核不通過！短視頻app營銷計劃出現問題，和季度預期對不上！投放廣告的價格死活談不下來！

    據說程秘書那里還處理過“茶水間有同事偷拿餅干”、“女廁所堵了”、“人事不肯批電扇條子”等等瑣事。

    云飛鏡：“……”

    真是辛苦了。

    最忙碌的時候，云飛鏡甚至希望系統里能多出一項叫“分身術”的外掛——不用干別的，每天能替她吃飯就行！

    實在是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擠不出了。

    但伴隨著這些問題一樣樣被解決，公司逐漸走上正軌，下屬們也由一開始對云飛鏡的輕視、懷疑，轉變為驚嘆和佩服。

    研發的短視頻app成功上市，用戶人數已經過度到了平穩增長期；收購來的游戲工作室，也借著先來后到的東風，吃盡了“國內第一款回合制抽卡手游”的紅利。

    而云飛鏡，也喜迎了她的第一次掛科。

    云飛鏡：“……”

    她太難了。

    作為一個學霸，還是一個擅長理解和速記的學霸，有圖書館在手，云飛鏡把卷面分考到90分以上本是毫無問題的。

    為難住許多學生的高數，在云飛鏡面前更是不堪一擊。

    但問題就是……大學的成績是卷面和平時分一起計算的，而云飛鏡的平時分不夠。

    云飛鏡：“……”

    這個……做了錯事確實要承認，在忙得飛起的那一年，云飛鏡很是逃了幾門課，被掛科也是應當的。

    此事被林桓得知以后，他頓時笑得狂拍桌子，而一邊的羅泓只是默默嘆了口氣，把譴責的眼神投向了……

    林桓：“……喂，你看我做什么？幾個意思啊你？”

    他和羅泓一個考進數學系，一個考進物理系，都是傳說中的“禿頭之系”。

    羅泓更是除了本身的物理學專業之外，又跨修了材料工程的二專業，忙碌程度和云飛鏡不分伯仲。

    云飛鏡每次和他見面時，都要擔憂地往他頭頂上望一望，見那頭烏黑亮麗的秀發還躺在羅泓頭頂，這才安心。

    第一年的寒假，云飛鏡沒回a市，她給公司的員工放了年假，發了獎金，又給程秘書親手包了大紅包，自己則在公司里過了除夕。

    那年京城還沒有禁止六環外燃放煙花爆竹。

    在新年的夜里，云飛鏡伸了個懶腰，從辦公室的窗口眺望出去，只見六環外的天空上，隱隱停留著彩色的絢麗花火。

    ……過年了啊。

    時隔三年，她又一次獨自一人過了除夕。

    只是和從前筒子樓里一盞燈漂白了四壁，她孤零零地對著桌上的一盤餃子不同，這一次……

    云飛鏡點開手機，里面充斥著各種信息祝福，被她置頂的幾個對話分別來自于外婆、舅舅、表哥……還有羅泓。

    他因為“飛鏡一號”，被一個教授分外看中。這個寒假，由那位教授親自舉薦，把他加入了一個特殊冬令營的名單里，現在人正在國外。

    羅泓給她發過來幾條小視頻，最開頭一條是新年問候，第二條是對她生活習慣絮絮叨叨的叮囑。

    第三條則只照了一個金屬元件的一部分，那里落著一個小小的“鏡”字印，末尾一勾看起來就像是個玲瓏的心形。

    兩年之后，云飛鏡終于知道，在那天的除夕夜里，羅泓發給她的視頻究竟意味著什么。

    ——那是“飛鏡二號”的的一部分。

    有多少人能想到，在最新一代的裝載火箭，于全世界的目光下進行3、2、1倒數，點火發射、層層推進引擎，助力它飛出大氣層的時候，在火箭的某個內部元件里，居然印刻著一個被深愛著的名字。

    …………

    故事回到現在，云飛鏡看著那張有關“?；ㄖ疇帯钡慕貓D，不由得啞然失笑。

    響應國家政策，也是為了得到政府福利的傾斜，她的公司這些年也招了不少應屆生。

    她親手搭起來的草臺班子，本身不像云氏那種巨頭一般威嚴，互聯網行業又多是年輕人，云飛鏡有時走在公司里，只覺得連呼吸的每一口，都是生機勃勃的空氣。

    可雖然如此……“?；ā边@種充滿了學生感的稱呼，也實在離云飛鏡太遠了吧。

    雖然本身還差半個學期才能畢業，但是第一眼看到這樣的話題時，云飛鏡的反應完全就是哭笑不得。

    不過仔細一想，云飛鏡就浮現出了一個主意。

    她翹著唇角，給公關部部長回了信息。

    ——現在公眾的關注度怎么樣？

    公關是宣傳口的第一線，對于話題的反應一向敏銳。很快，對方就小心翼翼地試探道：“話題度很高，大眾對于高校還是很有興趣的，?；ㄐ２萦忠幌蚴欠浅ＳH民，能惹起爭議度的話題。云總，您是想炒嗎？”

    “炒?！痹骑w鏡果斷地給出了答案：“公司可以炒，新上市的游戲可以炒，云快看也能炒。但最后，我要把最大的熱度引到粉外套上?！?/br>
    那件她曾經想給所有蒙受校園暴力的孩子披上的粉紅色小外套、那件她如今終于有了經驗和實力，可以不止限于公眾號宣傳的粉外套。

    那是她在整個創業過程中，遇到坎坷、遭受委屈、險些資金鏈斷層、第三方突然毀約，也依舊支撐她一路走過來的小衣服呀。

    第113章 番外二 名垂青史

    在幾年以后, 有人跳出當局者的迷霧，按照清晰的時間線流程，回視起整場“y大?；ㄊ录睍r，不得不承認, 這是一個營銷界的經典案例。

    整個“?；ㄊ录敝械闹行娜蝿赵骑w鏡, 借著這股東風走進大眾視野, 不動聲色地做了宣傳的同時, 節省下了至少以百萬計的營銷費，而且還出場得十分自然。

    真可謂是天時地利人和占盡。

    在整場事件的最開始的時候，只是有人把y大bbs論壇里的熱門帖子搬運上了公眾號。

    有一部分公眾號專門以搬運各大高校的論壇熱帖為生, 對于這類話題, 也一向有一類固定的受眾。

    在最開始的四個小時內, 整條推送都不溫不火, 只保持著普通新聞的轉發評論量。真正讓這個話題熱轉出圈的, 是有賬號在轉發評論的同時, 順手放出了論壇里的照片。

    一開始被放上的, 是軍訓meimei錢靈犀的照片。

    相片里的主人公一身寬松肥大的軍訓迷彩服, 她雪白的小臉不足巴掌大，素顏、沒有上妝, 臉上還掛著一顆清晰的汗珠。

    松垮的軍訓服勾勒不出她纖細的腰肢, 卻沒能壓下她驚人的美貌。

    剛剛成年的少女對著鏡頭無憂無慮地展開笑顏, 土的要死的剪刀手配在她身上, 就只剩下清純和可愛。

    在如此直白的秀照行為下，轉發量頓時呈二次函數上漲。

    當然，也有更多的圍觀群眾被勾起了好奇之心——要是連這么漂亮的新生都被評價不如學姐, 那傳說中的云飛鏡要美成什么樣子啊。

    在群眾的高聲呼吁下，云飛鏡的一組照片很快在群眾的翹首期盼下被放出。

    她的照片里很少有正面鏡頭, 大多數都是側臉或者背影，有幾張像素還很成問題，一看就是偷拍。

    然而即使在模糊到快成為馬賽克像素小人的照片里，依舊不難瞧出云飛鏡端莊秀麗的眉眼。

    有一張側臉照，恰到好處地拍出了云飛鏡勻稱流麗的身體線條。

    照片里的女人穿著最簡單的白t和煙槍藍的薄牛仔，臉上未施脂粉，是街頭巷尾隨處可見的打扮。

    然而黃金比例和雪白如膩的肌膚，卻讓她在眾人之中鮮明地分離出來，令照片里的其他人都淪為陪襯。

    在那張照片上，云飛鏡飛鴉似的卷睫、秋水般的眼眸、秀挺的鼻梁乃至點丹一樣的嘴唇，都讓人在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時，驚艷到近乎失神。

    當真是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

    把錢靈犀和云飛鏡的兩張照片拼接起來，如果前者是“雨后初荷，濯而愈妖”的清冽，那云飛鏡便是“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有位伊人，在水一方”般的夢幻。

    在強烈的視覺刺激、以及翻轉般的前后對比下，“y大?；ā毖杆俪蔀榱水斕斓臒衢T話題。

    那張兩屆?；▽Ρ葓D很快就流散到各大社交軟件上，顏狗們紛紛拜倒在美人的迷彩服和牛仔褲之下，提出了不少“想知道我的兩位老婆究竟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問題。

    錢靈犀剛剛入學沒多久，尚且沒有交往對象，至于云飛鏡……很快就有知情人出面爆料，說這位快畢業的學姐有一個穩定交往的男友，男友是y大的神級學霸，現在已經被征調去參加國家保密級項目。

    當真是郎才女貌，羨煞旁人。

    在圍觀群眾的一片驚嘆聲中，突然有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橫空出現——“難道只有我一個人有問題嗎，你們誰注意到那個云姓?；ù┑囊路?，那件白t可不是普通的地攤貨啊……”

    此人直接附圖，貼上了那個牌子白t的網購價格，網頁截圖上，五位數的標價赫然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