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從8樓電梯間走出來一位不太熟悉的面孔，跟在他們部長助理的身后，徑直往部長辦公室去了。

    助理停在欒巧傾的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聽到“請進”后，她轉頭示意自己身后的人，然后領著對方前后走進門內。

    “部長，人到了?！?/br>
    “嗯，我知道了，你出去吧。把門帶上?！?/br>
    “您和這位先生需要喝點什么嗎？”

    “不要了。沒有我的要求，不要進來打擾?！?/br>
    “好的?！?/br>
    等助理離開后，欒巧傾從辦公桌后繞前來，向男人頷首，“喬先生，請坐吧?！?/br>
    “欒部長客氣了?！蹦腥寺渥?，然后從隨身的黑色文件包里取出來一只牛皮袋。他放到茶幾上，然后把牛皮袋朝欒巧傾的方向一推，“您要我查的東西，都在這里面了?！?/br>
    “……”

    欒巧傾沉默須臾，伸手拿過來。

    但她并沒有急著拆開，只是盯著袋子低聲問：“結論是什么？”

    男人正色說：“目前來看，這位秦小姐的底子是很干凈的，沒有留下什么整容的證據或者疑似商業間諜的痕跡。這里是她回國前后采集到的一些照片，欒部長可以仔細看一下。如果還是對她有懷疑的話，我們可以進行長期的追蹤調查?！?/br>
    欒巧傾沒有再急著開口。

    她把手里的牛皮袋盯了幾秒，然后打開，將里面的文件資料和照片倒了出來。

    照片上綁著專門的皮筋，拼成十字架的形狀確保它們沒有散開，欒巧傾拽開皮筋的時候似乎有些心不在焉，還被那東西彈了一下，手背上留下淡淡的紅痕。

    欒巧傾動作停住，過了許久后，她才重新開始一張一張地翻看。

    那些照片大多是些日常生活的采集照，照片里姿容漂亮的年輕女孩兒每天似乎只過著公司、公寓兩點一線的生活——里面連外出逛街的痕跡都不存在。

    個別幾張，則偶爾會多一道男人的身影：雋升律所的老板，余起笙。

    欒巧傾面無表情地看著照片里的人，手底下翻照片然后后移的速度開始加快起來。

    那一沓照片很快被她翻完。

    沒有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盡管欒巧傾并不意外，但還是皺了眉，她將手里的這一沓照片的一邊壓在茶幾上，壘齊。

    “照片里就是她的日常了？”

    “是的，欒部長。我看這位秦小姐可能確實是海歸人士，她在國內似乎除了雋升律所的那位余先生外，沒有結交任何朋友。上班時間以外，這位秦小姐的非工作日里幾乎就很少出門，更別說和什么人接觸了——實在是得不到什么有效信息?！?/br>
    “履歷都查實了？”

    “是?！?/br>
    “那我上次讓你額外查的那件事呢？”“您是說，2010年的8月份這位秦小姐的行蹤？”

    “……”欒巧傾沒報什么希望，但還是抬頭，“對?！?/br>
    男人為難地苦笑：“上次我就跟您說了，這個實在有點難查到——我這邊盡量再找些人脈渠道，但這么具體的時間和行程有點難以保障?！?/br>
    “真查不到的話，那就算了吧?！睓枨蓛A嘆了聲氣，聲音低下去，“反正她也不可能真的是她?！?/br>
    “哎？欒部長您說什么？不好意思，我沒聽清?！?/br>
    “沒什么?！?/br>
    欒巧傾起身，將照片遞向男人。

    “既然這樣，喬先生就把這些東西帶回去銷毀吧——記得，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在調查她?！?/br>
    “欒部長放心，這是我們這一行的基本守則，不會有問題的?！?/br>
    男人笑著伸手去接，只是剛準備拿回來，卻捏了個空。

    “？”

    他一愣，茫然抬頭。

    只見欒巧傾像是突然愣在那兒了。她緊皺著眉，從原本已經起身的動作回歸到坐上沙發，然后拿回那些沒遞出去的照片快速地翻看起來。

    男人茫然：“欒部長，怎么了？”

    欒巧傾聲音緊張，“我好像錯過了點什么……找到了！”

    男人被嚇了一跳。

    實在是欒巧傾這一聲有些過于激動，只見她死死地盯著手里那一沓照片上此時被她放在最上面的一張。

    男人匆匆瞥了一眼，沒看出什么異樣。他不解地問：“欒部長，這張照片有什么問題嗎？”

    欒巧傾沒有顧得上回答。

    她的目光緊緊地盯著照片上的一處，看了幾十秒后，她捏著照片的手指都開始蒼白發抖。

    “沒、沒什么……你把其他的帶回去吧。這張留下?！?/br>
    男人更茫然了。

    他低頭過去又確認最后一遍——

    照片上拍的是一家江景餐廳，遠焦鏡頭，再加上夜色遮掩的緣故，照片并不足夠清晰。

    只能看得出，照片里坐在桌子兩邊的正是那位雋升律所的余起笙還有被調查的“秦情?！眱扇舜蠹s是在舉杯，面上都帶著笑容。

    其他部位都被比較繁復的背景顏色模糊了，只有兩人舉杯的手在照片里格外清晰。

    其中，女人白皙的手腕上，掛著一串淡白色的小貝殼手鏈。

    男人茫然盯了許久也沒看出端倪，而欒巧傾已經回過神。

    “喬先生，這張照片的所有電子原件和復制件全都發給我，我希望貴方那里沒有任何保存?！?/br>
    “當然，欒部長放心?！蹦腥肆⒓袋c頭，“這是職業道德，我們不會觸碰客戶的高壓線?！?/br>
    “還有，之前托你們查的2010年8月份秦情的行蹤，請你們繼續查下去?！?/br>
    “哎？您剛剛不是說……”

    “我改注意了?！?/br>
    “好的?！蹦腥藷o奈點頭。

    “喬先生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回去了——不好意思，我這還有些急事要處理?！?/br>
    “好，那我就不打擾欒部長了?！?/br>
    “慢走?！?/br>
    “……”

    等目送男人離開了辦公室，欒巧傾深吸了口氣，再次望了一眼照片上女孩兒戴著的貝殼手鏈。

    ——或許別人不清楚秦樓對宋書有過怎樣的昵稱，但她是跟在那兩個人身邊最親近的，所以她絕對不會忘。

    也許只是巧合……但又怎么會這么多巧合剛好都讓秦情撞上？

    思索一番，欒巧傾咬了咬牙。她捏緊照片起身，走到辦公桌前。欒巧傾拿起了桌上的電話，撥出一個數字去。

    “秦總和秦情去e國的海外辦事處擬設立計劃書與考察行程表，全都發我一份?！?/br>
    “……”

    ——

    當天下午，總經理辦公室。

    秦樓坐在總經理辦公桌內，聽見欒巧傾的話后，他沒表情地抬頭。

    “你為什么要一起去？”

    欒巧傾面不改色，“我們vio在歐洲的另一家辦事處距離e國不遠，我剛好去做人事考察?！?/br>
    秦樓想了想那個距離，皺眉，“如果那叫不遠，那你可以走著去e國了?！?/br>
    欒巧傾：“……”

    “沒其他事就出去吧，我還有一堆工作要在出發前做完?！?/br>
    欒巧傾顯然不想放棄，她連忙上前，“那、那我就是想去玩一圈！”

    “去別的地方玩?！鼻貥穷^也不抬?！皠e跟在我們身邊?！?/br>
    “為什么！”

    “因為你太亮了?！?/br>
    “？？？”

    欒巧傾咬牙切齒義憤填膺：“我姐當初讓你照顧我，你就這么照顧我的??？”

    秦樓的身影一僵。

    幾秒后，他眼簾微垂，“……明早八點離開公司，不要遲到?！?/br>
    欒巧傾眼睛瞬間亮了，她應了一聲，麻利地離開了。

    辦公室安靜片刻，秦樓抬手按了一下桌上的座機電話。

    那是直通助理辦公室的呼叫按鈕。

    “讓秦情進來一下?！?/br>
    沒一會兒，辦公室門被敲響。

    “進?！鼻貥翘ь^，同時起身繞過辦公桌，走到房間中央。

    宋書推門進來，在關門前開口：“秦總，您找我？”

    “嗯?！鼻貥怯醚凵袷疽馑验T關好。

    宋書會意，將門掩住。

    “怎么了？”宋書走進來，停到秦樓面前，“我看巧巧好像來過，她找你有什么事？”

    秦樓問：“你最近有和她接觸、或者做過什么讓她懷疑的事情嗎？”

    宋書一怔，然后她思索許久才確定地搖頭，“我們這段時間接觸很少，我沒有做過任何會讓她懷疑的事——到底怎么了？”